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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汝少给老夫下套,想冤枉右相,绝无可能!”候彦庆当即吼道。
李天然无奈,只好答道:“下官并无此意,下官只是想问大人,这天牢内的现场是否破坏过!”
“没有!!一点都没动过!尸体都还在呢!汝要是有本事。。。就去查啊!但汝要是想存心栽赃右相或是老夫,那绝无可能!圣人会给吾等作主的!”候彦庆继续大声嚷嚷道。
李天然见问下去应是也无果,只好摇了摇头,不再打算追问,所幸现场尚未破坏,那就有可查寻的踪迹,这也算是万幸!李天然转身向领头的羽林军说明了来意,于是便朝天牢方向走去;李天然手持太子令牌,自是无人敢阻拦,一路均是退步放行。
没走多久,二人便到了天牢门口,牢门旁各有四名守卫尸体,分别倒向了两侧,位置看起来并未有移动过,只是简单盖了一块白布,李天然连忙蹲下身子,缓缓打开了白布。从尸僵程度来说,死亡时间应是昨夜寅时到卯时之间,想来也正常,那时刚好是人最疲乏之际,此时下手,自是大大降低了反抗的力度,看来凶手对于劫狱一事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李天然细细地检查着尸体的伤口,可刚看完一具,就不免发出了“咦”的一声,李伯禽闻声连忙凑近了些,问道:“阿。。。弟,是否发现了有何。。。蹊跷之处?”
李天然眉头紧锁,没有答话,而是连忙起身,朝另外几具尸体跑了过去,接连查看了几具后,终于再次缓缓蹲下了身子,可始终神情严峻,不发一言,李伯禽见状也不好再多问。终于,李天然开口道:“阿兄,我们进去看看。”说罢便直接入了天牢,李伯禽紧随其后。
天牢分上下两层,其中第二层是往地下修建,多用于关押重刑犯。刚一入天牢,就能望见地上斜七竖八地躺满了守卫的尸体,李天然每一句都细细察看,时而轻叹、时而摇头,李伯禽跟着身后完全摸不着头脑。再往里走,便是刑房,可刚走到第一间刑房门前,李天然便神色一惊,他连忙趴到了刑房门上朝里望去,可发现刑房门锁已经被打开了,他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牢房铁链,仔细望了望,于是起身朝刑房内走去,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墙壁上到处都是喷出的血渍,刑房内死状异常惨烈!
李天然开口道:“今日报于圣人的只道是死了五十多名守卫,可这牢里的囚徒却只字未提,起先吾也觉得奇怪,可到了这儿。。。才发现居然如此。”李天然小心查看了一番,便起身朝天牢里继续走去。
可所经之处大致相同,守卫大多倒在了自己所把守的位置上,而刑房内关押的囚徒也悉数遭难,死状基本一致。二人终于走到了天牢的最深处,大牢门上清晰地挂着门牌,上写道:“李白!”李伯禽见状当即恨得有些咬牙切齿道:“他们居然。。。把阿郎当作最重的犯人关押,实在是。。。可恨至极!”
李天然摇了摇头,轻声道:“想来他们也是忌惮阿郎,怕其逃脱,故而关押至此吧。”刚一说完,李天然便推牢门进去了,牢门上的铁链同样被人砍断,可李天然却对这条铁链似乎有了兴趣,蹲下身子观察了变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牢房内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李白就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李天然四下仔细地敲击着每一块墙壁,看是否有暗格、机关,不过结果跟他所预测的一样,没有任何可以离开的地方,除了这扇牢门!李伯禽突然小声说道:“来人武功定是极高!”
来人武功高这是肯定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李白从这布防严谨的大牢中给劫了去,可本已显而易见的事实李伯禽却又突然发出了这么一句说辞,李天然不禁有些诧异,于是低声问道:“阿兄为何会有此感慨?”
李天然朝所有牢房一指,说道:“阿弟,吾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只是一事感到有些奇怪!你看那些守卫,基本是倒在了自己所站的岗位上,换言之劫狱者前来时,自上而下的守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可这刑房内的囚徒就有些奇怪了,劫狱者需要斩断铁链,再入内杀之!而这整个过程里,守卫都不知情,此事就显得有些令人不可思议了,武功之高,确是令人称奇!还有阿郎这儿。。。他居然没有一点抵抗的就被带走了!那劫狱者的武功到底得高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
李天然听闻不禁轻轻一笑,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内有蹊跷,待回草堂又叙。”
李天然说罢,李伯禽不禁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不可置信,连忙问道:“阿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天然没再答话,反而一拉李伯禽的胳膊,迅速朝天牢外走去。拜别了羽林军,兄弟二人便不再耽搁,径自朝杜甫草堂赶去。
一刻过后,二人便到了胜业坊。杜先生刚好备下了朝食,忙碌了一个早上,李天然自是也饥肠辘辘,于是连忙抬起碗,开始进食。刚吃没几口,李伯禽当即问道:“阿。。。。弟,现在可以告诉阿兄这天牢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此言一出,杜甫也感到有些震惊?脱口问道:“难不成这天牢中的事还另有蹊跷?”
李天然环视了二人一眼,今日与小落的一聚,顿时让李天然对眼前的杜先生有了些许戒备,本打算过了今晚弄清到底小落所指何事后再做判断。不想此刻杜先生就已追问,李天然转念一想,此事应不是其所为,看他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也不像有这般本事,于是低声应道:“此事确有蹊跷,且听我细细说来。”
李天然将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放,于是低声说道:“此事并非一人所为!”
此言一出,杜甫二人便大感震惊,开口问道:“难不成凶徒还有同党?”
李天然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杜先生误会了,吾所说的并非一人所为并不是指有同党相助,而是昨夜进入天牢的并非一人!”
“并非一人?颇黎,汝倒真是把老夫给弄糊涂了!”杜甫继续说道。
李天然没想到杜先生也知道自己的乳名,想必是阿郎唤自己时被杜先生听到过,不过他对此事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回大牢劫案,开口道:“吾仔细查看过所有的尸体,有一个地方很特别,所有的守卫脖颈处都有一道淤痕,像是被重物击过,然后再是脖颈处被一剑致命,而所有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囚徒则没有那道淤痕,均是脖颈处一剑毙命!”
杜甫皱了皱眉头,问道:“可这儿。。。又能说明什么呢?”
李天然道:“试问杜先生,若是行凶者杀人,是否会在已死之人身上补上一击吗?或是有能力把对手直接杀死,反而不杀,偏要击晕了再杀?当时时间紧迫,按逻辑来说,绝不会允许凶徒有时间行如此之事!”
杜甫二人听罢,如梦方醒,不禁发出了“哦”的一声。李天然继续说道:“故吾推断,劫狱者应是两拨人,其中一人并未想要杀人灭口,只是想守卫击晕后便进入天牢。”说到此处,李天然将头转向了李伯禽,继续说道:“阿兄,这就解释了汝在天牢里问我的问题,为什么劫牢者杀了那么多囚徒而守卫不曾发觉的原因,因为第一个入天牢的人压根就没有要杀囚徒的意思,只是击晕了守卫,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阿郎!”
李伯禽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事中原委,继续问道:“可是,那。。。阿郎呢?”
李天然继续说道:“若吾没料错,此第一人应是阿郎的故友,从牢房痕迹来看,并未有任何争斗,阿郎应是顺从的与他同往。吾也仔细检查过,阿郎那间牢房的铁链,切口处与其它牢房的并不一致,并非同一兵刃所开,换言之,第一个进入的人,只打开过阿郎的牢门其它并未顾及!”
“阿郎的故友?是何人?”李伯禽继续问道。
李天然则摇了摇头,轻声应道:“这。。。吾还不得而知,只是能感觉到此人武功定是卓绝,而且阿郎对他也万分敬重,否则阿郎不可能违背国法,随他越狱出逃!”
杜甫眉头紧锁,继续问道:“那这第二个人呢?又是意欲何为?”
李天然缓缓答道:“至于第二人,他到底是欲杀阿郎还是想要嫁祸阿郎,此事吾尚未能判断!不过人全是他所杀,这个基本可以确定的了。”
杜甫继续问道:“何以见得?”
李天然答道:“从尸体血迹喷出的方向可以判断,牢房内的血迹喷得墙壁、地板到处都是,可守卫的血迹多只是在地上,故而推断守卫应是在被击晕后再被杀害!”
杜甫一捋胡须,叹道:“颇黎果然心思缜密,推断严谨,下一步汝打算怎么办?”
李天然语气坚定地答道:“前往杨昭府上继续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