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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朋友-再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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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五朋友

    二十四再犯(上)

    “跟王有金来往勾结的——”

    江陌吞咽犹豫了一瞬,随即几乎彻底放弃了对于几个初中生揣着一种嘲讽炫耀的姿态,对弱势于自身的群体实施近乎赶尽杀绝的施害或报复举措合理与否的思忖,憋闷地喘了口气,抬眼追问:“只有赵晋景和陈悟清两个人?”

    “抓赌那次碰面的时候,确实只有赵晋景和陈悟清。”沈韵抱着手臂,稍微回想了几秒钟的光景,点头笃定,“曹桦——那个小眼镜是叫曹桦对吧?他那段时间因为独自顶包接受处理处分,被他爸打折了腿,警察第一次回访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哼哼。”

    “这么多年……这几个人名儿记得比我还清——”

    肖乐天捏着笔尖速记乱划,嘀嘀咕咕地就把肚子里兀自吐槽的闲话嘟囔出嘴巴。他耷拉着脑袋隐约觉出霎时的沉寂,这才后知后觉恍然尴尬地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五雷轰顶地恨不得佝偻成一只熟透的虾,顶着沈韵显然不满打岔的苛责注视,硬着头皮小声干咳了一下。

    “……?”

    江陌被他幽怨求助摆脱冷场的眼神瞧得思绪一断,强忍住踹他几脚来个擒拿的冲动,怒其不争地咬住了后槽牙。她捻着手里暗沉泛黄的封皮纸页轻轻搓了搓,无声沉吟了半晌,看向沈韵的眉尾忽然轻挑了一下:“本子没什么灰尘,折页痕迹也比较新……在我们找到沈法官之前,你就有过一些猜测,对吧?”

    “……这么多年过去,对这事儿有印象是真的,但根据我所知情的事实,唏嘘归唏嘘,倒还没到念念不忘的程度。”沈韵稍微眯起眼睛觑着沙发上的大虾米,兀自忖度了两秒,无意跟这么个半大小青年继续计较地轻叹了一下,“前阵子,安河中学名誉校长的墓碑被砸的事儿,在我们这个工作的圈子里传得挺大。不了了之的事情不少,所以……难免关注八卦。”

    沈韵解释了只言片语就抿住了不该继续的话,抬手托住发干的喉咙,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放了半宿半天的冷茶,“校长是之后的事了。反正设局抓赌也不过是基于那两个初中生表现的猜测,双胞胎父亲是受到诱骗也好,还是主动好奇也罢,理该接受涉赌的处罚。只不过……他这一时的过错,直接把赔偿款搭进去一大半,孩子母亲因为这件事跟他闹了不小的矛盾,两口子大吵一架之后,孩子父亲羞愤之余醉酒发泄,第二天没等醒酒又被包工头催着上工,结果迷迷瞪瞪地违规操作……就这么搭进去一条命。”

    “没人举证,撺掇组局的罪名很难成立;违规操作,工地那边也不会主张赔偿慰问金。”

    江陌紧绷得头皮发麻,指甲轻划过沈韵一笔带过孩子父亲死亡的日期记事,“这才只是悲剧的开始。”

    沈韵沉重地点头,“双胞胎的父亲意外去世之后……我估计可能是忙于工地食堂工作和追讨补偿款的原因,双胞胎的母亲对他们也疏于照顾,在这期间,赵晋景这伙人,再次找到了那对双胞胎兄弟,并且实施了恶劣程度远超过之前的威胁和侵害。”

    沙发上的两个小年轻齐齐地呼吸一滞,“这次没人报警?”

    “没有。”

    沈韵无力地晃了晃脑袋,“那哥儿仨‘吃一堑长一智’,好像是赵晋景和陈悟清找了个,破移动板房?把还拄着拐的曹桦找过来放风——先是把被人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然后还拿着双胞胎父亲意外坠亡的事编故事威胁,具体怎么恐吓的不清楚,反正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果两兄弟敢把被侵犯的情况说出去,他们的母亲,就会像他们已经去世的父亲一样,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彻底失去生命,灰都剩不下。”

    “两个孩子真的瞒着没说?”

    “身上有伤,当妈的怎么可能看不见?费了挺大的劲才把两个孩子的嘴撬开。”

    沈韵声音一哽,感同身受似的匀了口气,“所以孩子母亲找到我,想问问,能不能在不影响孩子的情况下立案。派出所那边……因为孩子父亲被牵连涉赌,警方不认同解释的事儿发生在先,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警察。”

    江陌眼色一沉,想起新闻里雨夜断裂的墓碑,心口紧了一下:“你找了学校那边?”

    “找了,但没什么意义。”

    “赵晋景、陈悟清、曹桦,这三个人当时在学校成绩不错,尤其是赵晋景,光荣榜上的照片贴得快赶上一张脸那么大。校方沟通的结果只是联系家长,但……告状的事儿被那三个人知道之后,没有警察介入,事情的发展也越来越可怕。”沈韵拎起茶杯,杯底“咔啦啦”地蹭过茶几台面转了一下,“后来已经不止言语逼迫和身体侵害,好像还拍了照片,威胁的筹码也更大。”

    步步紧逼的精神摧毁和身体上难以言说的痛苦足以彻底摧毁一个本就飘摇零落的家。

    江陌一时没说话,良久才吞咽了一下,“那孩子母亲自杀是……”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那天本来是想过去劝她报警的,结果刚下公交就听说出了事,工地挺混乱的,警戒线都拉到整个施工区域的最外面。双胞胎那会儿才多大,没有监护人又还没来得及彻底落户,被查办自杀案的警方临时带到一个福利机构里,连探访都没办法。”

    沈韵稍微探身,勾起指尖示意江陌翻到笔记本的最末,“后来隔了得有两三年的时间,我才打听到两个孩子的下落。双胞胎已经被当时在工地食堂当小学徒的老乡送回老家,好像是一个民办的福利机构接收的吧。当时的院长以个人名义收养了两个孩子,那个什么李方李圆的名字也改掉了,如果没有其他情况的话,现在应该姓于。可惜福利院有一年春节的时候烟花爆燃失火,于院长为了救孩子烧伤去世。据说后来于院长的妻子负责管理了一段时间,但没撑下去,等到其他孩子陆续送走之后,干脆就带着落在户籍上的双胞胎离开了老家,去处不明。”

    “——直到……你们今天来找我了解情况,我也再没有了解到其他什么关于这件旧事的消息。”

    江陌点点头,抬手擀开皱得发木的眉心,“送双胞胎回去的小老乡,还记得名字吗?”

    “姓李。”沈韵伸手讨来还没被江陌翻到最末的笔记本,直接抖落着掀到了封底。

    “叫——李万,我还记过他的联系方式,工地的电话,现在八成已经作废了,在这里。孩子安顿的情况我都是听他说起——”沈韵递还本子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觉出江陌脸上霎时惊诧的情绪,“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儿不太敢相信。”

    江陌抓了抓发顶,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绑匪,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窃用过的,就是李万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