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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在地面上,小镇上渐渐热闹了起来。
行人走过溅起的飞尘飞起又落下,走街串巷的老人四处闲走,小贩们清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王家小女儿好像被什么魇住了,最近看起来不大好。”
一处菜摊旁,挽筐的大娘一身粗布葛衣,面上带着些好奇与兴奋,声音又快又急。
“是吗?昨日里还看到,面色不大好,人也憔悴多了,就像那蔫了的白菜似的。”
卖菜的大娘一边熟练地择着白菜上的坏叶子,一边道。脸上带着些笑来,似乎在为自己的形容感到沾沾自喜。
“是吗?我也是听人说,那姑娘原本喜欢的人是林家那小儿子,只是那孩子早就娶亲了,你说这,咋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呢!”
挽筐的大娘一脸怒其不争,似乎在为那么好个姑娘,怎么就眼光那么差惋惜着。
只是,挽筐大娘看着菜摊上的菜,连忙拿起几把青菜,“这些。”
卖菜的大娘接过称了称,说了个价,忙把东西放在筐里,这才继续道。
“是呐是呐,我听说方家那孩子不错,老大,是叫什么来着?”
“方舟吧,挺好一孩子。”
“是吧,我也觉着不错,就是死脑筋地喜欢上了王家那姑娘,哎!”
“哎!可惜了。”
“可不是,据说为此去上战场了,还说什么为国为民,就当上阵保家卫国……这,这咋想的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还放不下那姑娘。”
“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我家那老头子,硬说那孩子大义,不过也确实,什么消解忧愁的法子没有,偏要去做这搏命的事情……”
路旁的繁茂大树,在晨风的刮拂下,落下几片枯干的叶片。
随着叶片缓缓落下,一双白底粉帮绣百合的鞋子落在上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哎,来了来了。”
那卖菜的大娘正说着,眼睛一扫,看到人,连忙示意两下,住了口。
而那鞋子的主人,正是两位大娘口中的王家小花姑娘。
王小花原本以为,林帆的成亲,已经是她这辈子所经受的最痛苦的事情了。没有想到,方舟的离开,让她在人离开几天后,后知后觉地难受极了,好像心头的血肉都要搅在了一起。
就这样浑浑噩噩了几天,王小花发现自己真的应该振奋一下了。
虽然,虽然方舟已经上了战场上,还寄回了家信。但是,但是她可以等他呀。
等他回来,她便要嫁给他。
早上梳妆起来,天色还不明。没有点灯烛,王小花隔着模模糊糊的青铜镜,也不知自己打扮成了个如何模样。
家中倒是有明亮的、可以清晰照见人影的镜子,不过那块镜子在母亲那里,王小花起得早,也不敢惊动母亲。
王小花想通了,她要找一份事情做一做,可以到镇上裁缝店里缝个衣服,或者到花店里帮忙养个花什么的……
总之,王小花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挣些银钱。这样,帮助家中的同时,她还能自己攒些小钱,为她以后的嫁人做考虑。
虽然……虽然王小花不知,那昨日纠缠自己的恶霸,会不会再来纠缠于她。
不过,不过自己起得那么早,那些人,应该还没有起吧?哈哈,王小花脸上挤出一点点笑,脚步加快了些许。
“咦?”
看着姑娘有些仓促的背影,挽筐准备往下一处的大娘不禁疑惑地发出了声。
“看起来略熟悉,我昨天好像见过。”
留下一句,买菜的大娘匆匆离开了摊上,留下卖菜的大娘一脸疑惑。
应夭夭是在窗外鸟雀啁啾的声音里起床的,睁开睡得迷糊的眼睛,应夭夭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穿衣起床。
听到动静,小四和小五一起进来,替应夭夭穿衣洗漱。
既然有人帮着,应夭夭自然懒得一动不动地受人服侍。
“夫人,今日要穿哪一件衣服?”
待为应夭夭梳洗完毕,小五拿起几件衣服到跟前来,让她挑着来穿。
应夭夭手指在几件衣服前指了指,落在了一件浅碧色罗裙上,“这件吧。”
待服侍着穿了衣服,应夭夭这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
在屋内又坐了坐,应夭夭推开窗,让窗外阳光落进来。
窗户一开,窗外的风景尽数落在应夭夭的眼眸里。
那一树凋了一地落花的桃树,那树上结了一树毛尖尖果子的桃树,便落在了她的视线里。
看着她震惊的面色,小五和小四也顺着应夭夭的视线看了出去。
“这……”
随着惊愕的一声,几人皆是哑口无言。
“这,应是那桃妖自作主张,把花换成了果子吧?”小四道。
“是吧。”小五也略惊愕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陶七做了些什么,这一树桃花,也不会凋谢的那般干净,桃子,也不会皆是那么一般大的模样……
应夭夭的心情经历了震惊-生气到有点开心的过程,脸色几变,终于回归了正常模样。
“既然已经没了桃花,这满树的果子,待到了夏初的时候,便也能吃了。”
应夭夭说道,不禁走出门去,走到树前,碰了碰那小毛尖尖的果子。
桃子还小,细细长长的,有些尖尖的扎手。
早饭的时候,依然是几个人一起的。四个小孩,和四个大人。
一个小萝卜丁,两个七八岁小孩,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应夭夭一眼看过去,隐约有种错觉,似乎自己看到了四小只成长的过程。从丢丢大一点,慢慢长大,身子慢慢拉长,影子也渐渐伸长成熟……
但是,错觉总归是错觉,应夭夭喝了口粥,敛了敛眼眸。
半半总觉得,应夭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还有些淡淡的微妙。
嗯,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心里想着,半半却也是淡淡地敛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
早饭过后,半半随着应夭夭一起,去了书房。
同行的,还有花朝、相思和雪兰。
因着花朝和半半差不多岁数的模样,应夭夭有心让两只一起学些东西,比如人族的知识。
至于相思,纯粹是想待在应夭夭身边,打个酱油的主儿。
雪兰,则是因着好奇,便抱着小白猫,随着应夭夭他们一起。
一边走,应夭夭看了要小白猫,又把视线落在花朝身上,还一边说着。
“花朝,你看小白是不是和你很像?”
“……夫人?”
花朝感觉有种淡淡的羞耻,自己居然和只猫很像吗?嗯虽然小白猫长得确实挺可爱的。
但是,也不兴这样吧?
花朝想着,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的疑惑。
“嗯,我说的是你们的本体。唔,似乎确实不太像的样子。”应夭夭沉思了一下。
“大概,你们化形后的样子,会差不多吧?”应夭夭点头说着,似乎在为自己的发现有些隐秘的欢喜。
“你看,毕竟你们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说着,应夭夭不禁又说了自己的猜测依据,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花朝却是沉默了。
因为,他自己知道,他原本就不是和小白猫他们一起,也不是喵仔的孩子。
但是……那人显然没有和应夭夭说。花朝想了想,觉得还是默认的好。毕竟,这个否认起来,还要找一堆的理由,也挺麻烦的。
这边,雪兰揉了揉小白猫的脑袋,却是也有些呆。怎么的,喜欢自己的小猫,居然和那小妖是一个窝里出来的?也太可怕,太神奇了些。
不过,雪兰探了探小白猫身上的灵力,也没有到小白猫可能要化形的可能。
也或许,小白猫只是暂时不能化形罢了。到一定时间,便也能化形了吧?
花朝在一旁,看着雪兰一脸期待加欣喜的模样,也不敢说出什么了。难道他要说,自己本就不是和小白猫一窝的,自己本就是人和妖生出来的吗?
总归,一行人走着便有种热热闹闹的感觉。
到了书房,应夭夭让半半和花朝坐在一起,一人一本书地去看。叮嘱他们,若是遇到不会的可以过来问她。
至于应夭夭自己,拿了本话本子,和雪兰待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诸如雪兰一路走来,遇到的许多故事,诸如应夭夭遇到的一些奇特的事情。
相思则一直待在应夭夭身旁,给她端茶递水的,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上午,便在应夭夭这边和雪兰的小声说话声过去了。
灿烂的阳光在林荫地上打下耀目的光块,婆娑的枝影在地上画出漂亮的轮廓。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休息一下吧。”
说着,应夭夭不禁坐到半半身旁,问他,“今日学得如何?”
“学到了一些。”
碍于上次的事件,半半说话非常谨慎,嘴巴抿得紧紧的。
“是吗?那花朝呢?应夭夭看向花朝,拉了个凳子坐下来,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毛茸茸的,都很好摸的样子。
“没看懂。”花朝诚实地道。
“??”应夭夭却是疑惑了。
不过随即,“是因为之前没有学字吗?还是?“
“不认识字。”
花朝非常诚恳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学这些,有什么用呢?”花朝又问。
“多了解一些知识,不愿意吗?可是我们现在在人族的地界上,便该遵守这边的许多礼俗。”
应夭夭把花朝手里的本子拿过来,拿在身前,翻开。
“人族男女成亲,需要什么?你知道吗?”
应夭夭问道,随即,不等花朝回答,又道,“人族娶亲,需要三书六礼,三书为聘书、礼书、迎书,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而两人在一起,还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花朝看着一脸严肃的应夭夭,不禁眨巴了两下眼睛,咽了咽口水。
应夭夭以为他听懂了,面上稍放松了一下,还要说什么,却被花朝打断。
“那夫人,不是人吗?”
花朝怯生生地开口,余下几人俱是心下一跳。
“……何以见得?”应夭夭倒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唇角微弯。
“夫人开口闭口皆是人族怎样,人族怎样。”
“站在你的角度,称呼为人族,似乎不奇怪。”应夭夭弯了弯眼眸。
“可是,夫人看起来对妖族反而比对人族亲切一些。”花朝继续道,面上却是带了些疑惑之色。
“若是有人负了我,有人伤了我,有人让我寒了心,让我对人族本身失望……”
“这个……”
花朝眨了眨眼睛,轻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我说不过夫人。”花朝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两个白白嫩嫩的手指握在一起紧了紧。
“那是因为你没有充足的理由。”应夭夭也不恼,提醒道。
“嗯,下次我会注意的。”
花朝长长地眼睫颤了颤,声音小小的。
“嗯。”
微点了点头,应夭夭却是起了些兴致来。
难得有一个可以和自己辩论的家伙,虽然可能会有些恼火……
一旁,相思和雪兰对视一眼,俱是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只有半半,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有些不舒服。
夫人的目光,似乎全落在了花朝身上。自己,难道努力学习的自己,夫人并不在意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花朝身上,小相思却是注意到了半半的异常。
肉乎乎的嫩爪子伸了上去,落在半半的手背上。
手背温热,半半抬眸看了看小相思。
“你不要难过好不好呀?”
小相思拉着半半的脑袋往下,胳膊用力,在人耳边留了一句。
松开胳膊的一瞬间,半半看到相思比了一个加油追的姿势。
半半笑了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以示感谢。
推开半半的手,小相思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唇,怒气让她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
雪兰看着两边,脸上带了些兴味的笑。摸了摸小白猫的脑袋,收获“喵呜”一声可爱的喵叫,雪兰脸上的笑更清晰了些。
应夭夭还不知,因为她细枝末节流露出的情绪,让几只各怀心思,各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尤其是半半,私以为自己一定要得到应夭夭的宠爱才好。至于为什么,他现在还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