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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枝回到家两天后,杨家收到皇帝三日后亲临杨府,接回省亲皇后的圣旨,言辞恳切。
杨父万没想到,宫里迟迟不公布皇后死讯,竟留了这一手。看来皇帝回过头来,发现杨枝死有蹊跷,要追求到底了。三天后,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杨枝想的却是,王君恺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死透,追出来要确认自己死透透才甘心。太残忍了,一块踏脚石,踩上位还不过瘾,非得把它踩到泥里,让它永不见光。
三天后,皇帝果真亲临杨府。场面话客套后,王君恺望向杨母身后的杨枝。她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穿得有点多,看不出身形,身高比杨枝高半截头。
王君恺走向杨枝,问杨父:“她便是国丈大人新认的义女吗?”
杨父回道:“正是,此乃乡野女子,未见过大世面,请陛下见谅。”
见杨紫一直低着头,王君恺便对她说:“抬起头来。”
杨枝抬起头,闭上眼睛。王君恺能看到她的脸,却看不到眼睛,说道:“张开眼睛。”
杨枝还是闭紧眼睛,这双眼睛,王君恺可能认得,可不能睁开,脸上贴了人皮,他看不出来,眼睛又没办法变。所以就装着结结巴巴地说:“民女,不敢……直……直视……天颜……”
见她这个样子,王君恺知道,这个义女没有问题。因为身高不对,脸也没一点相像,气质更是完全不同,身上脂粉味太浓,太俗,完全没有杨枝的样子。也不知道杨父杨母看上她什么,认作义女,便作罢。
然后,王君恺屏退众人,要单独和杨父谈。
书房里。王君恺对杨父作揖,说道:“国丈大人,朕知道奥奥还没死,恳请国丈大人将奥奥交给朕,让她回宫,皇后缺席太久了,于理不合。”
杨父冷笑:“陛下说笑了,四个月前,小女是让棺材抬回家的。你们皇家也参与送殡。老夫可不会大变活人,让死人变活。”
王君恺回道:“国丈大人,朕犯下滔天大错,但绝对没有要致奥奥于死地,恳请国丈大人,给朕一个机会,让朕补偿奥奥。”
杨父冷声说道:“小女如今只是一具白骨,入不了你们皇家陵园,请陛下念在老朽三代相国,为国效忠多年的份上,也请陛下看在老朽老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不要再扰了小女死后清静,毕竟死者为大。”
王君恺看到杨父的坚决,看来是不会妥协了。还是坚持怀柔政策:“国丈大人,您是朕的老师,朕一直敬重您。先前是朕对不起奥奥,辜负了您的期待。也愧对奥奥,朕想补偿她,今后一定会给她最好的,绝不再负她,恳请国丈大人恩准。”
作为帝王,如此低声下气,已是他的底限。
杨父却不领情,说道:“小女如今在杨家冢,若陛下有话,就去杨家冢,给她上一杯酒,往事随它去吧。”
说完便往外走,都不想撕破脸,王君恺知道怀柔政策失败。只有孤注一掷,来硬的了。
众人来到杨家冢(杨父请了附近乡绅,还有辞官的官员前来助阵),王君恺看到杨枝的坟墓,并没有动作。
这里,人群中走来一个人,祭师打扮,向王君恺下跪说道:“陛下万岁,前几日卦象有了结果,乃皇后娘娘英灵不安所致。”
王君恺问道:“祭师何出此言?”那祭师手指念一会,说道:“皇后娘娘死后,理应葬在皇家陵园,周祭师占错了卦象,错误安置皇后娘娘,导致蝗灾泛滥,周祭师现生重病,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宁啊。”
杨父和杨枝皆惊出一身冷汗,感叹王君恺实在太过于狠毒。杨枝死后,还要掘她坟墓,这分明是让她死后不得安生。
王君恺接着问:“那敢问祭师,现该当如何?”祭师又念一下手指,回道:“陛下,如今只能拨乱反正,将皇后娘娘迁至皇家陵园。不然,将有损国运。”
杨枝恨得牙痒痒,有损国运,这是王君恺用她的理由,来掘她的坟墓啊!万万没想到,他王君恺竟然如此下作。生前让他痛苦不堪,死后让他魂不安宁。她上辈子是掘了他几代坟墓吗?要这样对她。
王君恺这一招太高明太阴险了,不是他提出来的,是祭师提出来的,这理由可是相当充分,谁都不敢说反对,不然这有损国运的帽子就扣下来了。万一出事,还能推得干干净净。
“慢”这时,杨母站出来,冷声说道:“皇家的事,民妇不懂,但死者为大,这谁都知道。小女嫁入皇家四年,死后祭师占卜,结果不宜葬入皇家陵园,有损国运,我们杨家不敢违抗,将小女运回杨家冢安葬。才四个月,你们皇家换了祭师又占卜,要掘她坟墓,迁到皇家陵园,不然有损国运。是否你们换一个祭师,就来掘小女坟墓一次,这分明是想让她死后不得安宁,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祭师被呛得不敢出去,王君恺身边大太监说道:“杨老夫人,陛下体恤您老年丧女。可这有关国运,不得掉以轻心,还请杨老夫人见谅。祭师占错卦象,是要重新占卜的。错了,就要拨乱反正。”
杨父说道:“请诸位作个见证,我们杨家三代为国相,为国效忠。到头来,老夫只一爱女,死前未得到荣耀,死后还要受多次凌辱。祭师占错卦象,就要掘小女坟墓,试用,这天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王君恺身边的太监又说道:“前杨国相,您三代朝相国,为国鞠躬尽瘁,现有损国要拨乱反正,您为何不愿意,难道辞官便不顾国运吗?”
杨母走到墓前,坚决地说:“老身不知何为卦象,老身只知墓里是小女身骨,绝不允许别人来掘她坟墓,扰她清静。”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说道:“什么世道,哪有占错卦象就掘人坟墓的道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对,对,对,杨家女儿生前可是皇后,皇家为了个卦象,把她踢出皇家陵园,现又找个理由掘她坟墓,也太过分了。”
“对啊,哪有这个道理。”“简直就是瞎胡闹。”
看舆论趋势,杨父是有备而来。王君恺更坚定,墓里肯定是空的。然后对身边的太监使眼色。
大太监便说道:“祭师也是为国运昌隆日夜占卜,才占到皇后娘娘这里,占到皇后娘娘也不安宁,才要迁入皇家陵园。皇家有德道高僧,迁入皇家陵园,高僧日夜为皇后娘娘作法,皇后娘娘才可早日登入极乐。”
“小女无福消受,千坟之事,老父绝不同意。”杨父喝道。
大太监也不甘示弱:“杨相国是想抗旨不遵吗?”
杨父说道:“如此儿戏的圣旨,恕老夫无法接受。小女墓地绝对不允许别人掘出。这是作为父亲的责任。”
王君恺开口说道:“如若朕执意迁移呢?”
杨父站到墓前,大声喝道:“我看谁敢掘小女坟墓,我便对谁不客气。”
祭师上前说道:“为了国运,切不可耽误了,请杨相国不要再阻拦。”
然后侍卫上前,围成几排号,隔开了杨家人,另外一拔人去挖杨枝坟墓。
王君恺只想着,挖到里面,肯定是空的,到时就可以逼杨父交人。他还不知道,自己冲动带来的后果。
没挖多久,便把棺材挖出来了。
祭师吩咐几个僧人作法,然后开棺。
到这一步,张硕知道上当了,便小声提醒王君恺,中计了,千万不要开棺。王君恺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进去,没有阻止。高僧很快作完法,要开棺。张硕干着急,就等着怎么善后。
开棺后,看到一具白骨,里面陪葬规格毫不逊色皇家陵园的。衣服也是皇后穿的,包括玉佩,全部都整齐佩带。
王君恺傻眼了,如果这是杨枝,那么他们筹划那么久,难道杨枝真的死在路上。
这回,轮到杨父表演了。
只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拿来一个锦布包着盒子。杨父从盒子里拿出一把剑,王君恺认得,那是先皇的尚方宝剑。
所有人都下跪。
杨父举着尚方宝剑,高声说道:“杨家三朝国相,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竟连小女的坟墓都保护不了。此乃先皇御赐尚方宝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杀逆臣。所有女眷孩童全部退下”
待女眷小孩全部走后。
杨父走到王君恺前面,王君恺知道,他不会杀自己,但肯定会有人死,自己将颜面扫地。
杨父说:“陛下,老夫是看着您长大的,您也是老父的学生。我知道您是个英明的皇帝,只是受身边小人挑唆,您被蛊惑了。今天,老父要清君侧。”
然后拔出剑,斩下祭师的头,对王君恺说:“此逆贼不学无术,专挑唆陛下犯罔顾人伦之事,该杀。”
然后走到太监面前,斩下太监的头,对王君恺说:“此逆贼常年跟在陛下身侧,陛下犯错不知规劝,更不可恕的还处处扇风点火,更该杀。”
然后把宝剑收起来,说:“大家都起来吧。”
然后对王君恺说:“陛下应以国事为重,以后切不可听信小人馋言,鲁莽行事。小女福薄,就让她在杨家冢安置吧。”
王君恺只能应声道:“是朕考虑不周,还望国丈大人恕罪,朕今后绝不再犯。”
俩人寒暄一阵,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