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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还没有过去,王家庄的田野里还有飘着黄穗子的玉米和绿油油的豌豆秧子到处可见。\\WWW。qb5、coM王家庄小学的花园里,鲜花已经快要枯干了,花园中间只剩下了了无几的几株金盏菊,花园周围用小榆树栽的篱笆墙已经没有多少活气了,小榆树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杆,没有绿叶的陪衬了。茹英的宿舍就在這个没有多少活力的花园跟前。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而对于鲜花来説是残忍的时期,花朵不断地从枝头凋谢下来,绿叶也知道自己也该走了,因为它没有扶持的对象了,几乎没有人再注意到它的存在。花园里大半的地方被孩子们踩得疆硬,這可能就是经常浇水造成的。這个花园都是学生们用校门口的河水一桶一桶的浇灌而成的,每到春天就是展示它美丽的时候了,蝴蝶飞来飞去来引起人们鲜花的存在。茹英门前没走两步就是花园了,茹英刚来学校的时候,校长让她在這一排平房中挑一间宿舍。她选的就是一进校门右手门口就是花园的這间最大的宿舍,説是大可其实只是一间只能放一张单人床放一张桌子的大小。在门口放了一只表面已经生锈的火炉子,平时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在冬天才会滋滋冒烟散发出一点热气来,茹兰很少在這里做饭,所以平时這只炉子也就只是一个摆设。两年前茹英来到這个学校教学,不知是乡里的安排,还是茹英主动提出到這里来。十几年前茹英就是从這所家乡的小学毕业走出去,到县里去上初中、高中,再上师范学校,最后又来到家乡的這所启蒙小学,這所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学对茹英来説是有感情的。
学校里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认识茹英的,都是一个庄上的人,再加上茹英是学校里唯一的女老师,茹英的一言一行特别引起学校孩子和老师们的关注。学校里只有三间大教室,学前班和一年级在一起上课,二年级、三年级在一间,剩下四、五年级的学生全部挤在一起了。全校上下只有四个老师,每个老师都要带几个班不同的课程,五年级的学生上课四年级的学生就在操场上背读,一个教室里有两个年级的学生,老师们也无法按时正常上课。高年级的孩子们大半坐在泥板凳,爬在石桌子上学习,冬天孩子们就从自己家里带点麻袋布片来垫在冰冷的泥凳子上。茹兰教的是三年级语文、数学,五年级数学,一年老师都要教好几个班的课程,没有一个老师叫苦叫累。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也算是深秋,早晚的天气已经凉了很多,孩子们看上去已经穿得比较厚实了。再过两三个月该生炉子了,学校里生炉子的时间是很晚的,一般每年都在阴历十月才慢慢开始生炉子。没有现成的炉子,校长就教孩子们从家抬几块废砖石块什么,再用猪毛或头发和一些泥在教室门口的讲台边砌一个不高不低的泥炉子,没有烟筒就在墙上挖一个洞,通上半截管子就是一个乡村学校的炉子了。结构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对于孩子们来説至少需要半天的功夫。一个不起眼的炉子被孩子们一步一步装饰得很精致,像个方台子,炉子表面被抹得很平滑,再用洋灰在上面一加工看上去就很象样了。在炉子的最上面孩子们盖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一块薄铁皮,火生着了在铁皮上压一块砖,铁皮被烧得发红发亮。一到生炉子的时候低年级的娃娃们就高兴起来了,他们高兴的不是要烤火了,而是可以在炉子的铁皮上可以烤大豆烤豌豆吃了。
孩子们从家里偷偷地在自己书包里装一些大豆、豌豆之类的,等到中午和课间休息的时间在炉子边围满了人,都把自己的豆子争先恐后的挖出来,铁皮上划分了自己的地盘,谁也不许侵占。先是豆子熟了,叭叭地响起来,孩子们抢着吃起来,大豆表面快烧成焦炭了,就是听不到响声,孩子们已经等不到响声早已吃光了。没有豆子的孩子们老是把头伸进空隙里,一不在意就偷吃别人的豆子,孩子们説説笑笑炉子边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记得去年冬天茹英险些在讲台上被滑倒,茹英脚底下踩上了孩子们不慎撒下的豆子,茹英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孩子们低着头,没有吱声,两只眼睛悬挂起来似的盯着茹英全身上下,害怕问起是谁干的。前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学前班的一个孩子坐在教室的后门槛上晒太阳。晒了好长时间不和其它同学説话,同学们发现原来這个刚进校不久的孩子尿了裤子,屁股底下有一滩深黄色的水渍,棉裤裆里正往外冒水,孩子们告诉了茹英。茹英来拉這个孩子到教室去,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茹英耐心地把這个孩子叫到教室里,在炉子边扒下裤子。孩子的裤子已经大半被浸湿,孩子在炉子边屁股朝后脸朝前的站着热气从裤裆里冒出来。茹英和孩子们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臊味,孩子们看到男人的宝贝喊道:“小**,小**,羞死了,羞死了”。
茹英把孩子们赶走,不许看,可孩子们时不时地转过脸来看上一眼。到了下午放学茹英害怕别的孩子们耻笑和欺辱這个孩子就亲自送他回家,孩子的父母别提有多感激了,留茹英吃饭,可她説什么都不肯,這就是一个农村姑娘的朴实之处。茹英也最怕的就是冬天,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冷飕飕地。学校里给的煤不够用,自己也要补充一点,学生们更是不用説了,学校分给每个班的煤早早就用完了,老师只好让学生们从家里搬一些来,轮到第二天谁值日的时候,天黑以前就把煤已经搬来放在炉子边了,如果是学前班的学生,家里人只能为孩子代劳了。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温暖的阳光洒满了王家庄美丽山川的每一个角落,学生们到了该是大扫除的时候了。每个星期六的中午放学之前学校必须安排每个班级把教室的卫生和各班门前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洒好水,校长逐个检查。学生们别提多高兴了,不用老师的督促早就把卫生打扫完了,就等校长来验收了。验收检查完后,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就是孩子们过周末的自由时间了,一到打扫除的时间最高兴的就属学前班的娃娃们,他们不用打扫卫生,這些工作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替他们干了,早早地就背好书包在操场上打打闹闹,就等着学校的集合铃声,等全校的师生站好队,各班汇报了考勤人数,降了国旗后,就是孩子们飞快地跑出校门的时间了。就在這个时候校长已经让高年级的学生把校门开得大大的,以前一个二年级的学生衣服挂在了门边上,被孩子们一挤挂破了衣服,家长为此找到学校里来。
学生们放学后,该是老师们在办公室进行周末评议开会的时间了。校长大体説了一下這一周的教学工作,説是开会,其实也就是校长一个人説,其它三个老师听。老师的工作是比较单调的,没有其它话题,最后校长郑重宣布一个好消息:下星期一我们学校要分配来一个老师,是个男的,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以后我们的工作会减轻一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团结,在工作上要多帮助多指导。刚来对学校和工作上不是很熟悉,這个老师姓黄,叫黄伟,家是县城的,要住在学校里,刚进农村,生活上你们多照顾一点。
人们説,懒人不出门,出门天不晴。星期一大早,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白云,地上也没有一缕清风。王家庄的小学里孩子们手拿课本在校园里吱吱哇哇的背读个不停,大约九点多钟的时候一辆绿色北京吉普车在校园里停下,孩子们马上赶过来,把车围得水泄不通。山沟里是很少来小汽车的,学生们不知为何来了辆汽车感到很惊奇。一位身穿蓝色青年服,脚穿一双黑皮鞋看起来很精干的小伙子从吉普车的前排下车,接着从后排侧下来几个人。一位中年妇女约四十多岁,手里拿着洗脸盆、保温瓶等一些日常用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从车里取下一大包行李。校长和几个老师出来迎接,校长走上前去与下车的這些人一一握手。
校长説:“不知你们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下午要来,至少要到中午呢!”“工作要有点工作的样子,怎么能下午来呢!以后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多指点,他做的不对,不要怕説他,由我给你们做主”。這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説。“看你説的,黄主任,现在的年轻人都能干着哩,肯定自觉,还请你以后多来我校多指导工作就好。你放心工作,住宿上我们一定安排好,请你放心,以后我们的队伍就越庞大了,行李都给我们吧!”随后,一会儿吉普车慢慢地开出校门,孩子们伸长脖子看着远去的车影。
校长説:“黄老师,欢迎你到我们学校来,以后就是同事了,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説就行了”,“我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还请校长多指导,多帮忙”。黄伟説。校长説:“你太谦虚了,你不是有智慧,有聪明的头脑吗?這就是你最大的本钱。”,黄伟被安排到花园边的一间宿舍里住下,在几个老师的帮助下很快收拾整理好了屋子,而且连同床都一起铺好了。一条鲜艳的紫红色床单,一床崭新的红丝绸被子再加上大红牡丹的枕巾看上去就显得格外舒服温馨,屋子里增添了几分活气。两年前,茹英师范学校中专毕业,时年二十二岁。刚来本村的小学报到的时候可没有黄伟气派,母亲朴寡妇和茹英扛着被子提着脸盆还没到孩子们上课的时间一大早悄悄地走进校门,在校园里等着校长的到来,更别提什么小车护送了。是朴寡妇和茹英亲自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打扫完宿舍,最后铺上了自己带来的毡和一条用过的旧床单,更没有什么丝绸被子了。黄伟的父亲是县教育的黄主任,儿子师范大学本科刚毕业,母亲死活要留在县城学校,再説父亲可以説是大权在握,這点小事难不到黄主任。教育局近年来有明文规定,刚毕业的老师不论学历都要先到乡村基层学校教学。黄伟是教育局领导的儿子更不能破例,两、三年以后黄主任有把握再把黄伟调到县里去。
黄伟读的是省里的师范大学政教专业,看起来挺能説会道,不到一会的工夫和其它几位老师谈得火热。茹兰刚来校的时候比起来可死板多了。黄伟被安排到茹兰隔壁的一间宿舍,因为空间比较好的也只有這间宿舍了。茹英住在靠校门口的第一间,黄伟便住进了第二间。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黄伟把自己的宿舍已经装饰了一番,墙上贴满了许多靓女和球星的画片,窗户上挂了一面印有竹子的紫花布窗帘,越看越有一种象家的感觉了。快到下午的时候,黄伟想应该到那儿去解决一下吃水的问题。桶子里空空的,连烧一杯开水的水都没有,再不要説晚上做饭了。中午的时候跟校长在别人家蹭了一顿,现在该是自己想办法的时间了。黄伟提着桶来敲茹英的门,茹英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响声茹英马上去开门。茹英是个聪明人,一看便知道他的来意。早晨黄伟来的时候,校长和其它几位老师都来迎接,茹英也在,茹英没有与黄伟説话,只是点点头,笑了笑,茹英就是這样一个不太爱説话的女孩子。茹英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拉上了门走出来。説道:“我们一起去吧,我的水也完了,校门口不远河边就是”。
茹英带着黄伟来到离学校约一百米的河边,一条小路弯弯地通向河边的一眼清泉。黄伟看到泉水很惊奇,四周用栅栏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还做了一个栅栏门,泉眼不大可流量倒不小。黄伟便问茹兰“王老师,学校里每天都是用這泉水吗?吃了会不会拉肚子,我长這么大还没有吃过泉水呢!”,“那你命可太好了,不光是学校里的人吃這泉水,而是全村的几百口人都靠這眼泉水来生存,這叫娘娘泉,每到初一、十五许多老汉们都来這里烧香祭神,你看你身后还有烟灰呢,有娘娘保佑你説会拉肚子吗?”,茹英説。黄伟转过身去一看,一个土台子上果然有烧过香,留有烟灰的痕迹,心里麻酥酥地。黄伟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问道:“這些栅栏是用来挡牲口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想這么珍贵的泉眼人是不会破坏的”。栅栏边的田地里玉米到了快要收获的时期了,金黄色的玉米棒子已经在朝着人们笑了。黄伟四周观望的工夫,茹英已经一勺一勺地把两桶水舀满了,茹兰説:“你提那只大一点的桶,我提這只小的吧”,“还是两桶都让我来提吧!两桶水可难不倒我,我在师范大学的时候,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呢”,黄伟説。“你篮球经过培训?”茹英问。黄伟説他高中的时候就爱体育运动,高三毕业考体校差5分没能录取,后来只好报了政教专业。茹英问:“你父亲在教育局工作,你母亲是做什么的?”,黄伟説:“他母亲无业,在街上做服装生意”。
“你条件可真好”,黄伟笑了笑,説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不存在好与坏。黄伟和茹兰来到学校,各自提自己的桶回宿舍,黄伟是自小没有做过饭长大的孩子,在家里吃一碗方便面都是母亲给他煮的。這次出门在外父母亲给他买了煤气灶和其它灶具,今天晚上该是他自己动手的时候了。茹英来到黄伟的宿舍,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桌子上放了几本书,看起来有点象书房的味道。
茹英问:“你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不知道”。黄伟抠着头皮説。
“你会做饭吗?”“我没做过,我想我会做的,我妈説一定要把面煮熟,我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熟的”。黄伟説。
茹英説:“要不今晚上我给你做一顿,明天晚上你学着做,你可看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学,面在這个框子里”。黄伟説。
茹英问“你的這个煤气灶我没用过,你会用吗?”“我家里用的就是這种,我妈説用完了煤气阀门一定要关紧”。黄伟説。
茹英为黄伟做了第一顿饭,也算是茹英的拿手饭,就是家常拉面,没有肉用西红柿炒蛋做了臊子,黄伟吃得很舒心,赞口夸道:“王老师你做的饭可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這样好吃的饭菜,我真是一辈子都想吃!”
“看你説的,你们城里人什么没吃过呀”茹英説。
黄伟説:“王老师以后我们一起吃饭吧!你做饭,我来买菜洗锅”。“那可不行,我要回家去吃,我妈会怪我的。”茹英説。
吃过晚饭,茹英和黄伟到学校周围随便转悠起来,黄伟对周围的环境也有了一点了解。校园的操场上已是光秃秃地一片,地上的杂草快要枯干了,远处围墙上开的洞到处可见,足有小孩子随便进出大小。茹英不知不觉陪着黄伟转到天黑,茹英忘了回家。学生们早已放学,每天這个时候该是茹兰和母亲一起在家吃饭的时候了。朴寡妇天没黑就早早地做好晚饭,就等着三个女儿回家,可天已经黑了,只有茹玉放学回家,茹兰也不知跑哪去了。朴寡妇打发茹玉去理发馆看看,门已经锁了,就是不见人的影子。朴寡妇和茹玉等得很着急,茹玉中午没有好好吃饭,只是吃了点带的馍馍。中午每天都是這样的,肚子已经饿了。茹玉从厨房走到院子里,再从院子里走到厨房,最后再到院子里,肚子饿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的。這天晚上茹英回来很晚,朴寡妇看上去很不高兴,茹玉见到茹英没有説话,平时每天晚上回来有説有笑的,可不是今天這样的。朴寡妇问茹英:“今晚上留学生们背课文了”。
“没有,我们学校来了一个老师,他不会做饭,他让我给他做一顿,明天晚上他学着做”。朴寡妇又问:“是个男的?”“嗯!”茹英回答。朴寡妇又问:“成家了没有?”“还没有,他大学刚毕业分配到我们学校里来的”茹英回答。朴寡妇又説:“哪天你带他到我们家里来”。茹英説:“来我们家干什么?他们家是县城的,对农村的生活还有些不习惯”。
這一天晚上茹兰不知跑哪去了,整夜没有回来,家里人也没有太着急,茹兰以前有过彻夜不归的现象。姐妹三个当中,就属茹兰脾气暴躁,独来独往,有时就连朴寡妇也説服不了她。茹英説他已经在学校里吃过了,一会儿想回学校里去睡,早晨也好早早上课。朴寡妇硬是留茹英住在家里,天黑了,再説茹兰也没有回来,给茹玉做个伴。朴寡妇和茹玉吃过饭把茹兰的那份放进锅里,朴寡妇就去睡了。茹英给茹玉在西屋的炕上补习功课,不到十二点的时间,茹英已经躺下睡着了,茹玉又是挑灯夜战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茹英到学校的时候,黄伟正在洗脸刷牙,见了面两人笑了笑。黄伟问:“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学校住呢?”。茹英回答:“太晚了,我就住在家里了”。今天是黄伟第一天上课,学校给他先安排了五年级语文,四年级数学,相对来説课程还是比较少的,校长对他还是比较照顾,黄伟刚来没有安排给太小的学生上课,可能是让他熟悉一阵子再説。虽然是大学生,但对教学工作还是没有经验。孩子们好像已经知道這位新来的黄老师,时不时地扭转头看上一眼。黄伟在毕业前也实习了一个多月,但今天真的上阵还是有些紧张。在第一堂课上,黄伟向学生们介绍自己的情况,每个同学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這位黄老师的一举一动。黄伟的第一堂课上的好像很平静,很顺利。到了中午放学,黄伟拿着备课本回宿舍。茹英一看到他就抱着肚子笑起来,黄伟不知怎么把鼻子抹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唱戏的。孩子们面对新来的老师可不敢笑出声来,黄伟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茹英本想着回家吃中午饭,可一看到黄伟的這一副滑稽表情,两个人一説二笑已经快一点钟了。茹英没有回家,炒了点菜和黄伟一起凑合着吃了。朴寡妇对茹英今天的没有回家好像早有预料,没有感到任何惊奇。
茹兰轻手轻脚地走进家门,朴寡妇正在院子里不慌不忙地纳着鞋底。茹兰一看见母亲就溜进厨房里,朴寡妇随后跟了进去。朴寡妇问:“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夜没回?”“妈,我都這么大了,我這不是回来了吗?”茹兰撒娇地説。朴寡妇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听茹兰嘴里瞎搅和説什么“同学”“我同学”。对茹兰的好多行为,朴寡妇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早在朴寡妇没守寡以前,茹兰就经常独来独往,朴寡妇也奈何不了。茹兰端起盛在锅里的豆面馓饭蹲在地上吃起来,朴寡妇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她。吃过饭茹兰该去理发馆了,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开门,也不知今天有没有理发的客人来过。茹兰的這个理发馆三天两头关门是常有的事,一开门茹兰还经常忙不过来,這可能就是庄上独家店的缘故。説茹兰也是个能説会道的女孩子,手艺还不错,每天出出进进的小伙子倒是不少。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黄伟结束了一天的教学工作,等黄伟拿着课本回宿舍的时候,茹英已经回来了,茹英像是在整理什么东西。
茹英见到黄伟回来笑着説:“今晚上该你自己做饭了,我待会儿可要回家去吃饭,天黑了再回来睡觉就行了”。黄伟説:“昨天不是説好了吗?你来做饭,我来洗锅,咱们一起吃饭,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吃好,省得你来回跑”。“我答应和你一起吃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茹英説。“我想你会答应的”。黄伟説。茹英笑了笑,从茹英的笑容里黄伟已经看出茹英应答的表情。黄伟説:“我去提水,没想到這里的泉水还真甜,比我们家的自来水还好,我就怕换水土拉肚子,這下我可放心了”。茹英説:“干脆你就提我的這一只大水桶就行了,路太远,两桶太重了,回来你再分一点,给我多留一点”,“为什么?”黄伟问。茹英笑着説:“因为女孩子总是要每天好好梳洗一下吗?”
“行,行,知道了”黄伟説。茹英以后再不用为提水发愁了,如今来了个帮忙的。以前都是让高年级的孩子们在课余时间为她提一点,每到阴天下雨孩子们放学,茹英最担心的就是洗脸水的问题。黄伟提水回来的时候,茹英已经和好了面,抹上了青油放进了盆子里,象是做面片的架势,面片也算是青海当地的特色面食。面是黄伟从县城带来的,是粮店里刚买的上等小麦面粉,面袋子上还清楚写着青海专用粉的字样。一分钱一分货,這专用粉就是跟茹英家里的家常面不一样,无论在做饭的手感上,还是在吃饭的口感上,茹英都能感觉到這面粉的筋度。黄伟初次下农村,看来还是比较适应比较顺当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父亲死后,茹英作为老大分担了母亲一半的担子,供妹妹茹玉上学,下午一放学就马上回家为母亲和妹妹们做饭,星期六下午、星期天在家忙家务,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茹英叫黄伟来纠面片,黄伟説,他没有纠过,家里這些都是母亲做的。茹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家里三个孩子都会做饭,茹玉最小加上学习就很少做饭了。黄伟和茹英的配合看来很默契,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提水买菜。黄伟説的没错,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吃好,两个人有吃有笑的,看起来吃得津津有味。茹英在学校里没有灶具,這下可好了,可以在学校里吃,可以在学校里住了,比以前可方便多了。
茹英只能在黄伟宿舍里做饭,黄伟刚来学校,茹英又是学校唯一的女教师,两人住在隔壁,出出进进地,全校上百个师生时不时地都要看上一眼,好象两人自由出入就有点不正常。庄上的人们看待男女关系就是這样神秘,吃过晚饭茹英和黄伟坐在茹英宿舍里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天已经变黑了,朴寡妇和茹兰吃过晚饭,把茹玉的那份放进锅里就坐在院子里乘凉,茹玉今年高三,晚上补课回来很晚的。快到十点了,茹英没有回来吃饭,中午也没有回来。朴寡妇已经想到,今天肯定是和新来的黄老师又一起吃饭了。
茹英一天没回来,朴寡妇没有一点着急的表情,反而一个人心里偷着乐呢。茹英也老大不小了,在农村姑娘们到了二十四五的年龄,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更何况茹英现在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如今学校里来了个家在县城的老师,朴寡妇一听茹英与這位黄老师一起吃饭,别提有多高兴了。学校离朴寡妇家很近,只有几百米远,朴寡妇决定去学校看看茹英,其实心里就是想知道這位新来的黄老师长得什么模样。朴寡妇悄悄来到茹英的宿舍门口,茹英的宿舍进校门右手第一间便是,朴寡妇在门口听到里面有説有笑的声音,朴寡妇没有敲门,顺着窗户下角看进去。茹英坐在床边上,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很英俊的小伙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一张报纸,两个人面对面地在説着什么。
窗帘拉了一大半,朴寡妇生怕被屋里的人发现,蹑手蹑脚地走出校门。回到家里茹兰问:“姐姐为啥今晚上没回来吃饭?”,“你姐在学校里自己做着吃了,今晚上不回来了”朴寡妇説。如兰又问:“学校里没有灶她咋做的?”朴寡妇説:“我今天给她按了灶,以后你姐不回家吃饭了,以后没事少去你姐那里”。茹兰又问:“为什么?”“你姐最近很忙,学校里抓得紧”。“哦,知道了”。茹兰没有再多问什么,对母亲的话看起来很相信。朴寡妇每天晚上都是等茹玉放学回来,吃过饭才上炕睡觉的。這天晚上等茹玉回来的时候朴寡妇已经亮着灯躺在炕上了,眼睛一眨一眨地好象在想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自丈夫去逝的這几个月来,朴寡妇第一次心情有了好转。茹英已是大姑娘了,到了该找对象成家的时候。朴寡妇就盼望着這一天了,学校里分配来一个男老师,人长得又帅气,出身也好,朴寡妇一看早就想把他为茹英弄到手,就不知茹英喜不喜欢。哪天茹英回家一定要好好问问,要是合得来,尽快了却了朴寡妇藏了几年的一桩心事。
到了第二天中午茹英还是没有回家吃饭,朴寡妇没有感到一点奇怪,到了晚上茹英没有回家打招呼,吃过饭就住在学校里了,朴寡妇心里感到越是踏实多了。再过几天就是寒露了,田兴离开王家庄已经有好些天了。工地上住的都是帐蓬,不知田兴有没有带狗皮褥子,朴寡妇心里总有些惦记。工地上潮汽大,朴寡妇害怕田兴痨了风湿病,在没有守寡以前就背着丈夫把家里的两张狗皮悄悄弥补成一条狗条褥子给了田兴,這些年這张狗皮褥子不知陪着田兴义过了多少个寒冷的夜晚。田兴所干的這个工地在离王家庄四五公里远的山上,一到晚上,大风把帐蓬边子吹得啪嗒啪嗒直响。刚来工地的人们,整宿地不能入睡,时间长了反而会觉得是一种催眠曲,田兴早就习惯了這种生活。田兴和大伙儿躺在床上乱吹一阵,一个不算大的帐蓬里挤了十个人,床都是用砖支起几块木板做成的。要是睡觉不老实的人,床随时有倒踏的可能。
大个子小马是工地上最热闹的人,小胡子也不逊色。小马问田兴:“田兴哥,上次你们庄上放的是什么电影?快给大伙説説”。“説了,你们這些小伙子们有个地方干受罪”。田兴説。小马急问:“什么干受罪?”田兴説:“是个狐狸精勾引男人的故事”。“快给我们説説狐狸精是怎样勾引男人的”,小马又问。田兴説“一个狐狸精把一位秀才迷得神昏颠倒,秀才忘了自己的学习,每天和這个狐狸精鬼混”。小胡子又説:“你给我们説説是怎么鬼混的”。“狐狸精把自己慢慢地从头到脚一件件地脱光,直到一丝不挂,最后再把秀才的衣服逐件扒下来,光着身子上了秀才的身,把大**贴到秀才的脸上,让秀才吃奶,接下来狐狸精毫无羞耻的干起来,屁股翘得老高老高”。突然小胡子大声一喊“停”!他立马要强行检查一下小马和其它几个小伙子的旗杆竖起来了没有,小伙子们都不好意思地从這个床上跳到那个床上,帐蓬里一阵混乱。
等一阵骚乱过后平静下来,小马问道:“田兴哥,那天晚上回家跟嫂子干了几个回合?”“我根本没到家去,我去朋友家住了,以后见了你嫂子可不许胡説哦!”田兴説。小胡子接着説:“嫂子的自留地快干了!为啥不回去浇上呢?”“呸,恶心死了,那个臭婆娘我已经三四个月没碰她了”,田兴説。小胡子又説:“要是你不愿意用,就让给我算了,反正你媳妇也是闲着,时间一长她憋急了,自留地没有男人来浇,跟着别人跑了,到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不如我给你三百块钱把你媳妇让给我,我是离了婚的人,填坑不需要好土,只要有个老婆暖被窝解解馋就行了,你比我帅,也有钱,再找个好的也不难啊!”田兴笑了笑説:“想得倒美,想娶我老婆拿来一千块钱再説。”“老田,二锅头能值一千块吗?娶一个黄花闺女才八百块钱呢?你用了這么多年,生了孩子,还想倒赚二百块钱吗?心太黑了点吧!要是机器也该算一下磨损折旧的问题了。”小胡子説。帐蓬里的人哈哈地笑起来。
过了好几日,一天下午朴寡妇忙完地里的活很晚回家,一进门就看见茹英钻在厨房里忙活,朴寡妇説:“哟,今天晚上,我的大小姐怎么回来了?”“這是我的家,我不回来到哪儿去呀”,茹英説。朴寡妇説:“那天晚上我来你宿舍看过了,你们谈得有説有笑,我没敢打扰就回来了。”茹英説:“你怎么不进来呢?”朴寡妇对茹英説,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人品最重要,要实在,别让表面现象迷惑了。男怕找过行,妇女怕嫁错郎,嫁人一定要找对人,不图钱多官高,只要人好,就一好百好,要是人坏就一坏百坏。
茹英一声不吭,明摆着在心里這位黄老师就是自己合适的人选。朴寡妇也看出茹英的表情。那时候茹英心里还没有底,毕竟黄伟刚来,认识不过几天,彼此还不太了解。在這短短地几天里,茹英发现黄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人好,性格好,家庭情况尤其好。从那以后,茹英很少回家,吃住都在学校里,隔三岔五的回家去看看,星期六、星期天也住在学校里,星期六下午时不时地回来帮一下家务。朴寡妇从来没有责怪过什么,就指望着茹英能找一个牢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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