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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钟粹宫,朱慈烺这才想起已经有足足三天没有见到皇伯母张嫣了。
是何缘故,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好大娘突然对自己疏远了起来?
朱慈烺猜测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跟张星彩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所以张皇后自然而然的就减少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频率。
“可是我跟张星彩的婚事成了之后,我不仅仅是张嫣的好大侄,我还成了她的好女婿,她不是更应该多照顾我才对吗?”
朱慈烺撑着雨伞行走在雨中,在心里暗自猜疑。
唉……女人的心是真难猜,我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父母都不在身边,作为长辈多关心一下难道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也罢,也罢,皇伯母不来看我,我便主动去看她。”
朱慈烺扭头想去张皇后起居的慈宁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我手里现在宽绰了,也该把好大娘上次捐献的银子还给她了。”
朱慈烺在心里暗自琢磨,她不要是一个长辈的情义,还给人家则是自己的品德。
徐来福看着朱慈烺举着伞在雨里转来转去,不解的问道:“太子爷你这转来转去的,是掉了东西么?”
朱慈烺两眼一瞪,叱喝道:“好你个奴婢,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太子爷了?本宫魂掉了,你快去帮我找回来吧!”
徐来福吓得急忙跪倒在雨中,扬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行啦,去帮我告诉展昭,让他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弄一辆马车在午门等我,跟着本宫出一趟门。”
朱慈烺挥挥手,示意徐来福快去快回。
“奴婢遵旨!”
徐来福如闻大赦,爬起来一溜烟般消失在雨幕之中。
朱慈烺继续撑着雨伞返回紫禁城前院的慈庆宫,在雨中走了好大一会工夫才回到住处。
距离变远,也许是张皇后减少探视自己的原因之一,但不管什么原因,朱慈烺打算今天把张嫣上次捐的金银还给她。
朱慈烺找出了一身普通的长衫,打扮成一个书生模样,又吩咐花木兰跟着自己悄悄出宫一趟。
“太子爷你稍等,容奴婢去换身衣服,去去就来!”
徐来福本来想去换衣服,被朱慈烺阻止:“你说话尖声尖气的,就不用随行了,有花木兰和展昭护卫足以。”
徐来福顿时有点失宠的感觉,看着朱慈烺和花木兰在雨中渐行渐远,郁闷的道:“莫非太子爷打算去青楼嫖娼?你不带太监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带着花木兰几个意思?”
做镖客打扮的展昭已经撑着伞在午门等候,在他身后有一辆马车,车上有穿着蓑衣的锦衣卫高手乔扮的车夫,此刻正抱着鞭子坐在车辕上闭目养神。
看到乔装成儒生的朱慈烺仅带了花木兰一个人来到午门,展昭有些吃惊,施礼道:“太子爷,就我们几个出宫,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今天下雨,街上人少,我们去一趟日月钱庄,很快就回来。”
朱慈烺收起雨伞钻进了马车,展昭和花木兰骑马在两边护卫,一行四人冒雨出了紫禁城,前往位于教忠坊附近的“日月钱庄”。
出乎朱慈烺的预料,因为礼部下达了封控令,自明日起所有人不得上街,居家隔离十日,因此数不清的老百姓都纷纷走出家门抢购柴米油盐。
花了半个时辰,朱慈烺一行才抵达了位于繁华路段的“日月钱庄”,车夫在街边找了个空旷无人之处把马车停下。
尽管才开张了十日左右,但在乔致庸的经营下这座钱庄已经红红火火,前来存钱的人络绎不绝,甚至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展昭这才明白,怪不得堂堂监国太子要乔装成百姓,原来他的目的是钱庄。
可太子来钱庄做什么?
取钱,存钱?
紫禁城里的宫殿鳞次栉比,御林军守备森严,还有比皇宫更好的存钱之处么?
见展昭一脸疑惑,朱慈烺笑了笑:“这钱庄是本太子开的,我拿自己私房钱开设的,赚了钱归我。公是公私是私,本太子要做到公私分明,私人事情绝不挪用一文朝廷公款。”
“原来如此。”
展昭这才恍然顿悟。“太子真是公私分明,展昭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慈烺提醒道:“你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负责京城的治安,以后务必要保障日月钱庄的正常运行。”
“臣明白。”
展昭小心翼翼的答道,“臣也会守口如瓶。”
朱慈烺满意的点点头:“本宫希望除了你之外锦衣卫之中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此事。”
花木兰不解的道:“木兰有一事不解,太子爷若是需要用钱,让徐来福或者李从良来取便是,为何亲自冒雨前来?”
“暗访。”
朱慈烺笑了笑:“本宫要确保掌管钱庄之人对本宫忠心耿耿,对于钱财没有半点杂念。”
朱慈烺撑着伞离开了马车,来到了日月钱庄的门前询问排队的顾客,问他们对这家钱庄有何看法?
“这钱庄的老板是个实在人,存取自由,最重要的是在他们家存钱有利息,所以老朽选择把钱存在这日月钱庄。”
“乔老板是个忠厚之人,做生意就要靠忠厚才能留住顾客,偷奸耍滑的生意干不长远。”
“这日月钱庄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够钱生钱,我们哥仨的钱都存在日月钱庄了。过几天我让岳父、大舅哥也把存在其他钱庄的钱转到日月钱庄来!”
储户们对乔致庸的评价让朱慈烺很满意,看来自己选对人了,长此以往,“日月钱庄”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滚滚财富。
朱慈烺收起雨伞钻进了钱庄,维持秩序的伙计站出来好言相劝:“这位公子,不管你是取钱还是存钱,得按照规矩排队,可不能随便乱来。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说对吗?”
朱慈烺抱拳道:“我既不是来存钱也不是来取钱的,我来找你们掌柜的,麻烦告诉乔致庸老板,就说有个姓朱的故友来拜访他。”
伙计看他气势不凡,虽然个头不是很高,但言谈举止间压迫感十足,而且直呼钱庄老板乔致庸的名字,想必大有来头。
急忙弯腰施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请稍等,容小人禀报一声,去去就来!”
“姓朱的公子?”
正在后堂招洽谈业务的乔致庸听了伙计的禀报,不由的面色微变,起身问道:“多大年龄?多高?”
伙计随口答道:“约莫十五六岁,个头嘛,比小人稍微矮了一点点,走路说话看着挺威严的。”
乔致庸立即朝一起喝茶的中年商人抱拳道:“李老板,我这里有贵客临门,容我离开片刻,你在这里喝茶,中午小弟设宴赔罪。”
李老板起身还礼道:“好说,好说,乔兄有事先去忙,我等你便是!”
“常二,给李老板换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乔致庸留下一句话,快步出门直奔前厅而去,远远看去,那背负双手在大厅里溜达的人可不就是自己的老板朱慈烺?
就在乔致庸犹豫着是否行礼,如何称呼的时候,朱慈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唉呀……乔老板好久不见,不知后院可有上好的茶叶?”
“有有有……公子请随我来!”
乔致庸会意,急忙毕恭毕敬的带路,把朱慈烺带到了后庭的一间密室,进门后便长揖到地:“失礼之处,还请太子爷恕罪!”
朱慈烺在椅子上坐定,示意乔致庸起身:“人多眼杂,不必多礼。我今天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你钱庄经营的如何了,二是过来讨点钱急用。”
顿了一顿,歉疚的道:“我也知道钱庄刚刚开业没几天,肯定还没有盈利,但本宫现在急需一笔钱周转,也只好让你犯难了。”
“何劳太子爷亲自跑一遭,差人来知会一声,小人亲自送进宫中便是。”
乔致庸亲自动手冲了一壶最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斟满,“太子爷请用茶,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
朱慈烺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开门见山的道:“我也不瞒你,前段时间筹措军饷的时候,皇伯母捐给我了三百两黄金,四千八百两白银。
总不能光让大臣们捐饷,我这个监国太子一毛不拔吧,后来我把皇伯母捐的这些钱凑了一万两银子捐给了国库。”
朱慈烺本来是要拿这笔钱贿赂吴襄,没想到又被陈圆圆还给了自己。
回宫琢磨了一晚上,心想自己不带头做个表率,怕是有人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于是便让徐来福把这一万两银票全部兑换成银子捐给了国库。
乔致庸钦佩的道:“天下人都知道太子爷每月的俸禄只有一百八十两银子,而且是从十二岁才有俸银的,一万两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朱慈烺苦笑一声:“当时本宫手里真是穷的叮当响,亏了皇伯母捐了这些金银,李从良又捐了三千两,才勉强凑了一万两。
不瞒你说啊,不只是我穷,父皇他也穷。内帑库里空荡荡的都能跑耗子了,别说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就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估计老爹算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最穷的皇帝了,我估计都没一个土财主有钱,国库的钱不能算,那是朝廷的钱国家的钱!”
乔致庸躬身站着,恭维道:“古往今来,像陛下与殿下这般公私分明的君主可是凤毛麟角。”
朱慈烺放下手里的茶碗:“所以啊,我才让你出来开钱庄给本宫赚点私房钱,而且这十万两银子是周国丈给我的贺礼,绝非从国库挪用的公款。”
“是是是……这事太子爷你早就交代小人了。”
乔致庸连连点头,有句话没敢说出来。
你是大明的储君,监国太子,大明的万里江山都是你的,就算挪用公款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