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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监是指以举人资格由翰林院选择入国子监读书者,是皇明科举制度中监生名目之一。始于洪武五年会试后,令从落第举人中选拔“年少质美”者人国学读书。到正统七年, 规定“下第举人,不分廪膳、增广、儒士、军生、吏员出身,中式俱送监读书”。此后所有落第举人皆须人监读书,并沿为定规。
郑直如今也是落地举子,自然必须入监读书。于是二月的最后一日清晨,他和郑虤带着顺天府给的孝廉执照,前往城北的国子监办理入学手续。郑直还未完全醒酒,此刻脑袋还有些晕,靠在窗边漫无目的的向外张望。
郭勋和他昨夜达成了一个彼此都不满意的合作模式,结拜,算是另一种的结盟。因为双方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所以都没有透露太多。最起码,郑直到现在都不晓得郭勋凑过来除了搏名声外,还想从他身上得到啥。同样的郭勋也不明白郑直如此爽快地答应和他结盟除了贪图钱财还想要啥。
驴车停下,郑虤依旧当先走了出去,郑直则不紧不慢的跟着下了车。习惯性的拿出一串钱递给了正要赶车到一旁休息的贺五十“老贺,俺们还不晓得折腾到啥时候,找地方暖暖身子吧。”
贺五十接过钱,却没有啥表示,转身走了。郑直也不在意,加快脚步跟上了郑虤和一直在驴车外跟着的廿子。
本朝不设太学,而是沿袭前代立国子监作为皇明最高学府。分南、北两监,各设在南京与京师。相较于用太平侯宅子改建的京卫武学,设在崇敬坊内的京师国子监,规模宏大,占地广阔。其初称为前元北平郡学,后为国子监,入明后复为北平郡学,永乐二年,北平郡学复称北京国子监,永乐十八年,迁都北京,改北京国子监为京师国子监,直到现在。
京师国子监坐北朝南,按“左庙右学”之制,东邻孔庙,由三进院落组成。主建筑全部集中在一条中轴线上,自南而北依次为集贤门、太学门、彝伦堂,附属建筑围绕各自的主体建筑分布。
凡入国子监的学生都称作监生,大致分为六类;举监,贡监,荫监,例监,夷生与俊秀生,其中以举监地位最高。国子监分为三级六堂进行教学。初级的为三堂,分别名为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中级的为二堂,修道、诚心二堂;高级的只有率性一堂。国子监会根据学生的学识深浅将其编在三级的学堂里读书。低级堂的学生要升高级堂,就要以积分制升堂,即通过考试累计学分的方式决定学生能否升堂历事或参加科举考试。
国子监迎恩门名‘集贤’,是专供皇帝等地位尊崇之人使用,平时很少开启。郑直几人从院子的西面‘退省门’进入国子监,廿子不过一个军伴,根本没有资格进去,只好等在外边。门内有东、西井亭及各种御制碑,看起来肃穆端庄。郑直原本还想看看这御制碑上写的啥,郑虤却已经走到了太学门旁边的角门旁。那里摆着几张桌子,四五个身穿青圆领,头戴网巾之人正在低语。
“周教授。”郑直刚刚要跟过去,有人恰好从他面前横穿而过。郑直立刻认出,这人是提督武学的教授周成。
“郑解元。”周成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立刻认出了郑直,笑着回礼“这是要入学读书?”
“正是。”郑直自嘲一句“叔父讲俺学艺未精,尚需磨练。”
“郑解元自谦了。”周成哭笑不得,昨日的事情他也听人讲了。之前郑直在武学的时候根本就是个透明人,若不是中举,夺魁,他也不会留意。可是也因此,周成明白,郑直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以郑解元的本事,到哪里都是藏不住的。”扭头看看角门那边“俺每旬单日都会来监里坐堂,若是郑解元得空,可以找俺。如今还是赶快去录名吧。”
郑直再次行礼,待周成离开后,这才去寻郑虤,可是哪里还有人影,显然对方已经离开。看来郭勋讲的还是有一二分道理的,人一多,想法就多。
郑直走到角门,立刻被守在桌旁的几人告知需要录名之后,方能进去。他也不多问,拿起笔就写。
“郑直……”刚刚写好名字,手里的笔都没有放下,郑直就听到面前充作书办的几个监生惊呼,脸上有些尴尬。赶忙放下毛笔,准备离开却不想,差点与一位他稍矮的青年举子撞上。好在郑直这一阵的拳脚功夫有些心得,硬生生的躲开了。这青年举子年纪不大,约么二十多岁,斜睨了郑直一眼,冷哼一声,伸手拿起笔“在哪写?”
郑直也没当回事,转身就走。却听到身旁的人低声嘀咕“这就是昨日把礼部侍郎骂吐血的那个郑直?”
郑直顿时气沮,加快脚步。可是此时已经是晌午,来入学的举子不是一两个,任凭郑直如何防备,这议论之语依旧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般猖狂,难怪敢骂侍郎……”
“瞧那做派,定不是善类……”
“就这还是解元?顺天府没人了吧?”
好在走进角门之后这种声音消失了,郑直四下看看,还是没有发现郑虤。只好向旁人打听,按照指引,找到了绳愆厅。举监的规矩和其他监生不同,并不需要到六月廷试后按考试成绩分堂。按照制度,举监在太学门外录名之后,就要到绳愆厅等候唱名领取国子监执照。然后待下月十五,也就是殿试当日,正式入监,统一进入率性堂读书。
绳愆厅在国子监广业堂东侧,内设监丞,掌颁定学习规制,稽察勤惰,分发廪饩,复核支销,协助祭酒、司业处理监务。原本郑直以为国子监内数千人,怎么这绳愆厅也得有大几十人处理公务。哪晓得厅内竟然只有区区不到十个人,可想而知要等领取执照需要多久。
没办法,郑直只好来到偏厅,果然,郑虤坐在里边,此刻正在和旁边一位举子谈笑风生。郑直也不去打扰,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的周围几位早来的举子正在看啥文章,神情专注,一丝不苟。郑直有些无语,都落榜了,早干啥了。这举监又不用进行入学考试,简直是傻子。他索性直接靠在墙边闭目养神,顺便筹划要紧的几件事。
第一件,当然是许泰和孙銮的仇,必须报。按照朱千户他们打探来的消息,许家正在筹备婚礼,可是许氏到底嫁给谁,依旧不得而知。这让郑直越发怀疑郑虤的事和英国公家有关联,估计是许氏被英国公府哪位公子相中了。英国公府啊!这对郑直来讲确实形成了不小的压力,可还是那句话,郑家没有光挨打不还手的规矩。仇,他是一定要报,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也是他要考虑的。
第二件事,就是如何从杨儒和史臻享那里套取更多的东西。之前郑直是为了会试顾不上,如今尘埃落定,不把这两个阴间漏网鬼吸干榨净,他是不会甘心的。
第三件事,就是弄钱。权力这辈子估计和他无缘了,郑直是个现实的人,错过了就错过了。他期待与老郑直的再次梦中相遇,可是并不强求。说到底,他的性子是懒惰的,激情过后,冷静下来的他又企图向现实妥协,随遇而安就好。
“你说这林家小姐也是,为何偏偏要拧着来。”恍惚中听到了旁边有人低声嘟囔一句。
郑直撇撇嘴,还读书人呢,整日间想的就是勾搭哪家的小姐。
“这你就不懂了。”有人搭话“林家小姐的父母都没了,如今寄居在外祖家中,自然对啥事都想的多。”
郑直更加不屑,父母都死了,那这样的女人娶回来作甚?还是杨儒那话“人要想活得好,就必须时刻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情啊,爱啊,是有钱有势的二代们的生活调剂,穷人不配谈情说爱。你要记住,除非有一天你大富大贵,否则对于另一半,只选对的,不选贵的。”
郑直对此是认同一半,至于后一半还是算了。再怎么讲,糟糠之妻不下堂,既是规矩,也是做人的良知。虽然彼此是各取所需,可人家的女儿跟了他,愿意陪着他同甘共苦,这份恩情,就比一切情啊爱啊的都大。
想到这,郑直不由得想到了沈传的娘子施氏。那可是尚书的嫡女,举手投足都有风范,开口每一句都是一板一眼。他自问倘若娘子是这样的,他多半是受不了的,美则美矣,就是太无趣了。可若是对方能够给予郑直仕途助力,他也会答应的。
“说到底还是贾宝玉不是东西,见一个爱一个,几个婢女丫鬟就算了,可你总要在林小姐和那位薛小姐之间有个决断吧。”有人充当判官。
郑直一愣,这?名字耳熟啊“几位兄台请了。”郑直向几人拱手。
正在讨论的举子们立刻回礼“这位兄台何事?”
“请恕俺无礼。”郑直先礼后兵“俺时才听了几位讲的,敢问几位是要为哪位仁兄保媒不成?”
几个举子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这位兄台,俺们在谈书呢。”坐在郑直身旁的男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河南官话,将手中书递给郑直“呶,《大观园》,是如今最有光景的书。”
郑直接过来随便翻了翻,果然是郭瑀‘抄’的书,看看,连禁字也改了“这书……”这字迹却不是郭瑀的,显然也是抄来的。
“俺从旁人那里抄的。”另一边同样操着河南口音的黑脸举子解释“听人讲这书的原本在申王府,不过也不全。”
“为啥?”偏厅闲来无聊,自然有人耳朵尖,凑了过来听音耗。
“俺也不晓得。”黑脸举子摇摇头。
“俺听人讲,那写书的还没写完呢。”有消息灵通的贩卖道“如今才写到四十章。”
“诸位兄台都看过?”郑直无语,郭瑀郭左使,你保密,保密个鬼。这书郑直还打算过一阵刊印卖钱呢。如今可好,被人抄着看,瞅样子,看过的人还不少。顿时打定主意,已经准备好的后四十章坚决不拿了。还读书人呢,有钱你买啊,抄书,这点出息。
“俺都看了五遍了。”那黑脸举子直接将手里的抄本递给了郑直,显然是误会了。
“不不不。”郑直赶忙婉拒“俺就是好奇,这书真有如此好?”
“自然。”众人异口同声,吓了郑直一跳。
“喊啥!”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斥责。
众人看去,厅中不晓得何时,单独摆放了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年轻举子,此刻正不满的瞅着众人“这是何处?简直有辱斯文。”
众人当然有不服气的,可是却被旁人拉住,低声耳语,那想要反击的举子竟然就不吭声了。
郑直认出此刻在厅中嘚瑟之人就是刚刚差点和他相撞的举子,却没有想要找场子的意思。他见众人都怂了,也跟着坐了。杨儒讲的“和人置气是最无聊的,气大伤身,嘴是人家的,身体是自己的,病了可没人给你花钱。只要不是涉及到根本利益,人家愿意骂几句,就骂。又少不了一块肉,何必生气。”
不得不讲,郑直如今受到杨儒的影响很深。通过偷师杨儒的,再结合他的理解,如今郑直比以前沉稳了很多。最起码,若是去年的事再来一遍,他不会再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也不会再把试题轻易拿出来。闷声发财才是正确答案,郑宽辛苦没错,等郑直日后发达了一样可以帮衬,而不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东西,必须握在自个手里,谁都不能给。
“新科监生郑直郑老爷在嘛?领执照了。”这时有国子监的正经书办走了进来恭敬的喊了一句。
郑直起身,与此同时,坐在厅中的青年也站了起来。
偏厅内众人诧异的看向二人,书办的口齿清晰,这都能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