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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差,俺们依皇命行事,就算有所疏漏,不是还没有用刑吗?那两个,不过一个监生,另一个更加不堪,只是个童生,把他们都哄走就是,何必如此麻烦。”街道房提督,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杨玉一脸不耐烦的对回来复命的钱宁斥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锦衣卫这份皇粮也太好拿了吧。”
站在张福跟前的钱宁依旧躬身,不发一言。张福则冷着脸,向稳坐钓鱼台的叶广道“听闻大金吾麾下一名百户和郑修撰是同乡,不晓得可否请来助俺们一臂之力。”
叶广一愣,看向一旁的侯能,对方赶忙凑到他耳旁低语。叶广这才记起那个推荐郑直给他兄弟誊写墓志铭的百户张荣“张百户如今在东城任寻城校尉,俺这就派人找来。”
“多谢大金吾。”张福拱手道谢。
“张北堂客气了。”叶广回礼,拿出白牌用锦衣卫专用的息讼笔写了几个字,然后画押递给侯能,对方接过白牌直接走了出去。
杨玉依旧不以为然,却没有吭声。不同于叶广,张福这些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人精,他是一步到位,今年刚刚出幼就被委以重任提督街道房。究其原因后台硬,他的姑母是被内外交口称赞的卫圣恭僖夫人杨氏。而卫圣恭僖夫人生前还则是教导太子的内宫教养女官。因此自打他年初继任街道房提督后,一直就想要有所作为,改变街道房整日给人家疏通水网的窘境,却迟迟未能如愿。而这次乐工晋钺失踪案,就成了他的契机。
在发现了嫌疑人徐氏和这个真定童生关系暧昧后,趁着各方犹豫不决,他就‘果断’带着人将孙汉秘捕,然后亲自守在北镇抚司。孙汉的嘴十分‘硬’,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夜又一早晨。待他拿到了孙汉的招由,准备亲自带人去抓那个真定监生郑直时,对方竟然主动送上了门。于是啥也不讲,就带着人抓了郑直。可是闻讯而来的张福却一改之前的配合,变得推三阻四,坚持放人。见他不愿意,干脆按照那个郑直被抓时的胡言乱语请来了锦衣卫掌印指挥叶广。叶广来了之后,也没有如同杨玉想的一般支持他,反而让郑直之前要求见,却被他软禁的钱宁去勾兑。有古怪。
杨玉虽然年轻,却并不傻,相反,之前等叶广来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郑直和孙汉的脚色。二人一个是卫所军官籍,一个是卫所军籍,若是真讲起来,这个孙汉还算有些背景,其伯父是如今在辽东做镇守中官的孙振。
他也晓得,这事办的有些着急了。毕竟内宫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方是镇守中官,不是御马监的就是内官监出来的,他有太子撑腰并不怕,却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你看把大金吾为难成啥样了;张北堂吓得手都哆嗦。
在他看来,此事最大的败笔就是送到北镇抚司,只是如今事已至此,他也不阻拦叶广等人放人。正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还好这次没有用刑,自个日后见到那个孙振看来要客气一些。
“还是要劳烦一趟钱百户。”叶广开口“郑解元俺是了解的,为人通情达理,眼下要先稳住那位孙童生,待张百户来之后在做打算。”
“卑职定竭尽所能,不负大金吾和北堂,杨提督的期许。”钱宁看了眼张福,见对方不吭声,立刻回了一句,转身又一瘸一拐的往远处福舍走去。
“那位孙童生的伯父在坤宁宫听用。”叶广看这里只有他,张福,杨玉三人,这才开口。
“啥?”杨玉一哆嗦,坤宁宫也就是皇后寝宫,那里除了个别皇后信用的,都是小答应。而为数不多的老中官里,只有掌印姓孙“他是孙太监的……”
“侄子。”张福见叶广想充好人,也没了看戏的念头。
“难怪张北堂无论如何都要放人。”杨玉嘲讽一句,显然记恨上张福。可是一想又不对,他把孙汉送进去这么久,对方要放人早放了,为何直到郑直被抓才和他翻脸。?难道……
“杨提督莫要取笑,不瞒你讲,若不是刚刚那位被你看住的钱百户提醒,俺也不晓得,这位郑解元的叔父就是本科状元郑宽郑修撰。”张福笑着辩解一句。如今皇帝春秋鼎盛,相反太子却体弱多病,听人讲如今又病了。
“礼部右侍郎沈禄沈侍郎的女儿已经和郑修撰定亲。”叶广看杨玉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只好再解释一句。
“俺们是听皇命,又不是文臣。”杨玉皱皱眉头。
叶广被噎得无话可讲,这简直是个顽石。
“沈大娘子乃是当今中宫的姑母。”张福忍着笑继续解释。
“坏喽,坏喽。”今年十五的杨玉一下子脸色煞白。他有太子支持不假,可是人家有皇后支持,而皇后有皇帝支持。再没有了之前的从容自信,不顾体面的开始在房间里自顾自的踱起步来“咋会这样?他咋会是侄子哩?他咋会定亲哩……”
叶广被晃的眼晕,干脆坐到一旁。张福走了过来坐到了对方身旁,端起茶壶为叶广倒了一杯凉茶“广东那边的方子,讲的挺邪乎,消暑。”
叶广对于张福之前的小动作混不在意,道谢之后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二位认为……”良久之后,杨玉才记起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啥。赶忙站住,扭头看向叶广和张福,正要拉下脸求教,却听到动静,侯能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只能忍住,郁闷的坐到一旁,却再没了之前的目空一切,最起码身子不再是歪着斜靠在圈椅上。
“回提督,张百户来了。”侯能行礼之后,站到一旁。
张荣立刻按照规矩行礼,也亏得他能把在场诸位都认全。
“事情都清楚了?”锦衣卫虽然很特殊,可终究行的是军法,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叶广语气威严,没有一点求人的意思,正如之前张福对钱宁一般。
“回大金吾的话,都清楚了。”张荣回答的很干脆。
“去吧。”叶广同样不拖泥带水“过一阵有外差,你也该去见识一下了。”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非皇命不得擅自出京。而一旦出京,就可以打着钦差旗号招摇过市。这还不算,沿途州县必须全力配合。哪怕有点良心,这趟下来,也有千把两的进账。
张荣忍着激动回了一声,转身就跟着侯能走了出去。侯能一路上并没有开口,来到福舍外,就停下了脚步“张百户去吧。”
“是。”张荣再次行礼后,独自走进了福舍。才进门,就听到了叫骂声,然后是脚步声,一个人跑了出来,借着火光,他看清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百户钱宁“钱……”
“当心,当心……”钱宁却一个劲念叨着拱拱手,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张荣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情跌入谷底,这不会赔本吧?之前他听侯能讲,只要能够让郑直和另外一个姓孙的童生接受北镇抚司的解释,安安生生的出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还觉得手到擒来。如今看来,想简单了。
小心翼翼的沿着昏暗的石板路来到特意辟出的两间福舍外,张荣陪着笑拱手“郑解元别来无恙。”
“张百户?”郑直盘坐福舍之内“你也是来劝俺要大度的?”
“不。”张荣凑过来,露出讨好的笑容“俺是来和解元做买卖的。”
他和郑直相识将近两年,彼此谁不晓得谁。他固然不是啥好东西,郑直又能强到哪里去?哪次不是他选择睡女人,郑直选择揣钱。他选择搂银子,郑直选择数铜子。如今二人身份都变了,可有一样没有变,就是只要好处给够,脸面算个屁。
郑直没有吭声。
“开价吧。”张荣见此,信心又增加了几分“解元也该晓得俺做不得主,不过可以传话。”
“俺听人讲,锦衣卫带俸正千户周贤授职前是举人?”郑直漫天要价。
“……”张荣无语,郑直还真敢想,举人授千户,还是锦衣卫。合着他祖孙三代奋斗几十年,还比不上你在武学混二年的“俺也听人讲了,这位周千户乃是重庆大长公主子。”
郑直被噎了半死“荣哥咋袭职之后,胳膊肘往外拐?”
“正因为俺们是弟兄,所以才有一说一。俺这里都过不去,更何况别人。”张荣义正辞严的回答。
“那还谈个球。”郑直不得不给张荣施加压力“不谈了。”
“他不谈,俺谈。”一直不吭声的孙汉却当了叛徒“你和他认识?”
“俺们是同乡。”张荣立刻往孙汉的福舍凑了凑。虽然他最初的计划是以郑直为主,可这厮要价太高了。如今柳暗花明,自然考虑换马“在下锦衣卫东城巡城校尉张荣,敢问这位可是孙公子?”
“俺叫孙汉。”孙汉也不墨迹“俺要一个人的放籍文书,办妥了,这事就当没发生,你们要咋滴就咋滴。”
“呦呦呦。”郑直撇撇嘴“有心上人就是不一样,见色忘义。可你别忘了,人家还有师父呢,你把她弄出去,人家就愿意?”
“那就俩。”孙汉不等张荣开口,立刻改口。
“呦呦呦。”郑直不等张荣开口,又道“人家还有父母呢,你把她们弄出去,人家就愿意?”
“那就四个。”孙汉再次改口。
“俺去问问。”张荣这次不等郑直呦呦呦,立刻回了一句,转身跑了出去。他怕再待下去,要放籍的人更多。
“有准吗?”待张荣脚步消失后,孙汉低声问。
“谁晓得。”郑直躺下“慢慢谈呗。”这自然是他和孙汉还有钱宁商量的办法。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只是郑直的要价是从高到低,而孙汉的要价是从低到高。因此,郑直刚刚就是在为孙汉抬价。否则孙汉脸皮太薄,开不了口。毕竟徐氏虽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却真比不上如今正是花期的方氏可人。
“你真的不读书了?”等待总是让人焦躁不安的,孙汉为了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
“俺也不晓得。”郑直老实坦白“若是做了锦衣卫,以后都是铁杆庄稼,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随意出京。可那样就安稳了。”
“你可是俺们顺天府的解元啊。”孙汉痛心疾首道“切不可留下污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俺如今声名狼藉,咋考试?就算舔着脸报名了,人家见到俺的名字,一句‘卷子污了’,‘卷子毁了’俺能咋办?”郑直不满的质问“俺劝你回去后求你家伯父,荫个武职拉倒,然后安安生生的娶了你的徐琼玉……”
“不要讲了。”孙汉不满的打断郑直的话。福舍里一下静了下来,良久之后,他又不得不开口“俺失礼了。”
“算了,习惯了。”郑直反而毫不在意“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谁没做过这种美梦啊。”
“俺可不认为五虎是做梦。”孙汉立刻澄清“俺始终认为,若不是这次你的卷子出问题,一甲都不在话下。”本科状元毕竟是郑直叔父郑宽,因此他也不好讲的太直白。
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二人闭嘴,不多时张荣去而复返,凑到二人面前“郑解元的条件太苛刻了。这锦衣卫是皇帝的,俺们可没有那种本事。不过俺们认识这么多年,俺磨破了嘴皮子,几位提督答应,可以想办法为解元在兵部上黄本卫,给一个所镇抚。至于孙童生的条件,俺们可以答应一个人的放籍文书,再多就不行了。
“开玩笑。”郑直和孙汉都不满意,尤其是郑直。所镇抚,无品,无权,要它做甚。
“连两个人都不行,那俺咋和人家解释。”孙汉也不满意,合着若不是他们把补偿炒上去,这放籍文书想都不要想了?
“最起码你得给个百户吧。”郑直没有理会孙汉。这孙子虽然没有把自个卖了,却全程配合北镇抚司的讯问,若不然谁过堂不是伤痕累累,可孙汉身上啥伤痕都没有;若不然街道房咋会关门捆他。
“俺再去。”张荣无奈,只好起身,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