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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廉台堡歇了两日后,郑直不情不愿的启程前往真定府城。滹沱河渡口短短两旬,就已经修了一座简易码头。得知是郑直要坐船前往府城,正在此处转运良驹的钱朝奉赶忙来见礼,同时调了一只船供他使用。郑直自然不会拒绝,言谈之间,对工程进度却颇有些发酸。钱斌装作听不懂,心里却乐开了花。不过为了日后跟在郑直身后好乘凉,只得强忍着装傻充愣“在下听闻郑家喜添新丁,一直有意恭贺,又怕冒昧。实在失礼。”
“俺们日后就算是近邻了。”郑直不以为意,一边查看回水堤那边的工程进度,一边道“本月二十九,老太君要为两个孩子拜满月酒,若是钱朝奉愿意不妨与华朝奉一起来便是。”俨然有一种默认被骗,却区别对待的意思。
钱斌也算老江湖,自然懂得该如何利益最大化,赶紧道“郑解元大人大量,小的佩服。俺在这直隶河道也算有些脸面,若是需要,只管招呼一声,定不会让解元公失望。”
“哦?”郑直想了想“俺家在河南有些买卖,人家那边倒是也有船行,奈何人生地不熟,若是钱朝奉愿意代为引荐,倒是省了些周折。”
钱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位河南参政的娘子,立刻道“这事解元公只管吩咐就好,俺一定会竭尽所能。”但凡做买卖的都是想着做大做强,赚更多的钱。可是本地僧多肉少,若想要赚更多的钱只能去外地抢食。奈何天下虽大,谁不是以邻为壑?谁不是好东西给本地商贾留着?因此若能够借此搭上鲁太太这位的关系,可就方便多了。
郑直点点头“如此俺去和人家商量一下,回头给钱朝奉消息。”讲完之后,拱手登上了已经靠在码头的货船。
钱斌赶忙道“斌,定当不负解元公。”
朱千户,刘三待两人虚情假意结束之后,这才跟着上了船。不多时,这艘八十料的河船缓缓驶离码头,两旁伸出了硕大的船桨,开始逆流而上。
郑直遥望站在码头久久不愿离去的钱斌,冷笑不止。‘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史臻享讲过,坚固的堡垒首先是由内部攻破的。郑直虽然对祖母讲的不以为然,却还是乖乖的开始读书。不过《春秋》读起来实在晦涩难懂,这几日他就在读《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然后就看到了曹操对付逃去辽东的袁绍两个儿子还有公孙康的故事。
再次评估之前那相当霸气的动用官场人脉将三家逼死的想法,感觉费时费力,效果也不一定好。毕竟三家也算藁城商界翘楚,如同钱斌今日炫耀的那样,多年行商在各地都有不少人脉。一旦他一击不中必然遭受反噬,鱼死网破不是郑直想要的。况且官府针对性太强,有心人很容易就看出端倪,于郑家民声不利。而今日钱斌有意亲近的举动,让郑直有了一种隔岸观火的想法。杨儒的例子摆在那里,人心自私,能共苦不能同甘。你们先斗,等差不多以后,就是程举人登场的时候了。
真定府,古时常山郡,位于冀州南部,控太行之险,绝河北之要。据此西进而太原摇,北出则范阳慑。晋得此雄长于春秋,赵得此纵横于战国。
作为九省通衢,锁钥神京之地,皇明洪武初年在此设‘真定卫’,作为真定、保定二府驻军的最高军事指挥机构,同时控制着紫荆关、龙泉关、倒马关、马水口等几大关隘。之后洪武三十五年又于定州置‘定州卫’;宣德五年改西安右护卫置‘神武右卫’,治真定县;成化八年专命台臣建牙其地;成化十九年设守备总制真、神、定三卫,相沿不改。自此以后真定府成为与宣府、蓟州同等地位的雄镇。
南水关下船之后,郑直就直接进城来到了城南口子巷他的私宅,崇恩庆已经等着了“如今外边有了风声,地价相比上个月已经涨了至少两成。”
“那些都是边角料。”郑直想了想“不管哪里,只要是玉皇庙以北的地,敞开收。”
按照杨儒的筹划,选址最为关键,地方要平整,环境要好。他虽然号称要将城北的荒地全都弄到手里,可真定府城地势上有个特点,中间高,四周低,城内多水洼。城北就有将近三成的地方是大水坑,郑直可没胆子修建水榭楼台,更没有花费巨资将水坑排干的想法,所以这些地方就要排除出去。哪怕已经拿到手的水坑,也只会闲置,而不会去开发。
城北从最东头到最西头全长七里,西北角又是全城地势最低处,下雨稍微大一些就会被淹,这里还有附城纯孝坊社存在。所以也要被排除在筹划范围,无它得不偿失,费力不讨好。如此他的真实盘算就是拿到北门里以东,玉皇街以北,包括草场在内,拢共十二顷的地。至于北门里以西的地,有孙逊在,郑直当然不会明言不管了,只是要筹措本钱,暂时搁置。孙逊总归是有任期的,只要拖到对方离任,他再上下打点一番,日后不认账就好。
可旁人不晓得郑直的打算,只以为他是要把整个城北的田土都要尽收,如此不管啥地都开始涨了起来。这是郑直没有想到的,为了掩人耳目,他除了加快征地进程外别无他法。期间增加的损耗,也只能认了。
“如此,在下倒是有个想法。”崇恩庆似乎早有准备“与其让旁人搭东翁的东风,不如俺们自个来。”
郑直想了想“崇东主尽管放手施为,银子不够了,可以去乾隆当。”
崇恩庆应了一声。
“城外的墓地找的如何了?”这才是目前郑直最关心的,毕竟这东西落实不了,其他的都是无用功。
“县里的孙知县和邓县丞早就讲了,只要漏泽园和城北的骸骨能够得到妥善安置,他们自然乐见其成。”崇恩庆无可奈何“俺这些日子也是一有空就去城外找合适的地方。只是要么道路不便,要么就地方太小。”
“小?那是多大?”郑直赶忙追问。
“也就两顷地。”崇恩庆摇摇头“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安置数十万人的尸骸。”
“带俺去瞅瞅。”郑直反而很有兴趣。他也是敷衍谢国表讲到南京十六楼时,突然反应过来的,谁规定那些百年前的尸首必须土葬?佛家有灵骨塔,他完全可以照猫画虎花银子请人修一座专门盛放骨灰的灵塔,旁边空余出来的地方除了修建一些静室外还可以改为漏泽园,到时候也归为隆兴观的产业。
“今个儿怕是不成了。”崇恩庆瞅瞅天色“若是东翁愿意,明日俺准备马车。”
“行。不过可能稍微晚一些,俺要去家里一趟。”讲完真定府城的事情,郑直又开始和崇恩庆讲起保定府城的筹划,虽然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刘三郎在保定那边已经开始收地了,崇东主最近去一趟,和那位谢经历见见面。”他对保定府城的兴趣不大,可是那边的推进速度太快了,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以至于郑直也不得不分出精力,准备好好经营一番。
“东翁,恕在下直言。”崇恩庆之前已经得了郑直的书信,了解了大概的情况。此刻听了郑直的筹划有些不以为然,无它,步子迈的太大了。这真定府还没有十拿九稳,就又要在保定府搅风搅雨。他倒不是质疑郑直的判断,亦或者那位谢经历的本事。相反,不管是郑直敢为天下先,在府城独树一帜的勇气;还是那位谢经历的神通广大,他都是信服的。奈何人力有穷时,不管是真定府城还是保定府城,哪一处不是要银子堆起来,才能有所成就。其中任何一处就算是全力以赴尚且诚惶诚恐,遑论要两处同时推进“保定府城还是徐徐推进为妙。”
“崇东主只管按照俺讲的就好。”郑直当然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却并不领情“你只管全力以赴,银子的事情俺来想办法。”
“是。”崇恩庆无话可讲,毕竟人家显然懂他要讲啥,却一意孤行。他也只好按照对方的要求,全力以赴就好。
送走了崇恩庆,郑直开始想孙二娘了,倒不是想她的人,而是……算了“千户,问问,啥时候开饭?”
朱千户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再回来的时候,却道“五郎,孙秀才来了。”
孙汉站在门外,有些浑身不自在。无他,不晓得咋回事,徐琼玉跟人跑了的事如今已经广为人知。虽然两人还未成亲,可是这城内不少人已经晓得他要娶对方为妻的事。现在徐琼玉人跑了,这让孙汉情何以堪。虽然他已经决定忘掉徐琼玉,可是每每想到之前的点点滴滴就让他意难平。究竟是为了啥,对方好好的,为啥这样对他?
“……就这么巧。路过清苑投宿,就住到了她们院子对面。俺哪晓得她是孙家的人……”这时倒座房的窗口传来了一个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孙汉精神一振,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那小蹄子主动勾引,还讲啥她每夜若是没男人就睡不着。你是没瞅见她后耳根那颗美人痣……可惜了,才一夜就让东家遇到了,把人抢了,指不定便宜朱三郎了……东家着急回来,让朱三郎沿途保护啊。要俺讲,还护个啥,走一路,睡一路,夜夜做新娘……”
“孙秀才,请。”朱千户走了出来,请孙汉入内。
与此同时,倒座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孙汉冷着脸,走了进去。
“迎亲?”郑直错愕的看向孙汉“这么快?”
“俺也没想到。”孙汉苦笑“不过俺想着明年要下场试试,如此正好安下心思用功读书。”这当然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没办法,他也是要脸面的。时才在外边听到的那些,尤其是关于徐琼玉身上那枚痣,若不近身,谁能发现。再结合之前打听到的,一个让孙汉恨不得吃了徐琼玉的真相终于浮现在他的面前。为了这贱人,他甚至要和郑直拼命,不值。
“俺不是写信告诉你,找到徐琼玉她们了,正往这走呢。”郑直不耐烦道“这次俺可没工夫帮你再看着。赶紧接走,然后你愿意咋地也没人管。”
孙汉苦笑着摇摇头“相见无益,不如不见。俺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男人最近半年隔三差五的去。俺被骗了。”讲完长出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一般,似乎已将心中郁结一扫而空“还好俺尚未成亲,否则……罢罢罢。不提了,关于徐琼玉这个人的一切,俺都不想听,不想想也不想见。”
“庶子敢尔。”郑直大怒,心中大定。看来崇恩庆的铺垫,庞文宣的渲染,做的很周全,并没有引起孙汉的怀疑。是的,他所谓的派人回真定送信,其实就是让他崇恩庆在真定城散布关于徐琼玉的流言蜚语。反正徐琼玉是给他做妾,反正他晓得外边传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因此可以毫无顾忌的将所有污水泼向他欲得之而后快的美人“你为了她,要跟俺割袍断义,还要砍俺。如今听外人讲几句流言蜚语,就这么算了?不要了?”
“俺之前太傻了。”孙汉苦笑,似乎有万千的难言之隐“你讲的对,是俺对她太放纵了。”
“住口。”郑直冷了脸“大男人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做给谁看?左右多等几日,做不了正室,做个妾总是好的。当面锣对面鼓,讲清楚,就算和离也都讲的是一别两宽。俺都跟你割袍断义了,赶紧走。”一甩衣袖看都不看对方,直接出了书房。
孙汉无可奈何,叹口气,转身也走了出去。
朱千户送孙汉走了之后,来到倒座房示意,庞文宣立刻搬着凳子,来到窗边关上了支棱窗。
“东家赏你的。”朱千户直接扔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给庞文宣。这银子当然也算是封口费,朱千户相信,就算他不讲明,对方也懂的啥该讲,啥不能讲。
“谢东家赏。”庞文宣笑着接住银锭“谢千户哥。对了,千户哥,俺啥时候能回去啊?”
“咋了?”正要走的朱千户停下脚步“你姐都搬过来了,过几日都要分院子了,住不惯?”
“不是。”庞文宣挠挠头“俺,俺就是在京里有个相好的,怕在外边呆久了,她跟人跑了。”
“行,俺帮你问问。”朱千户哭笑不得“原本东家还打算让你独当一面呢。”庞文宣究竟是想睡国公夫人还是想睡郑雌虎沾过的女人,哪个晓得?这厮真以为在张老庄把张家上至八十,下至十几的女眷睡遍的事郑直不晓得?
“啥。”庞文宣一听,赶忙追问“千户哥,你给俺学学,东家咋讲的。”人谁没有进取之心?吃穿不愁之后,自然就想着光宗耀祖。听到能够有机会独当一面,庞文宣顿时有了兴趣。
“东家瞅着齐哥和你那事做的漂亮,这不,就打算在新买卖上让你们两个搭伙计,支棱起来。可你小子烂泥扶不上墙,只想着女人,这活计还是给旁人吧。”
“别啊,别啊。”庞文宣赶紧道“俺就是问问,问问。天下间不是带把的,就是带坑的,缺了谁也能活。”讲完将还没捂热的二十两拿出来,直接塞给了朱千户“千户哥就当俺说笑,莫当真,莫当真。务必要让俺跟着姐夫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