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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之内,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被剥的赤条条的青年让人嘟着嘴,五花大绑在木桩上。不安,惶恐牢牢抓住了青年的心。此刻他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壮怀激烈,豪情万丈,只有胆战心惊。曾经被青年嘲笑的老鼠此刻都成了他羡慕的对象。很简单,老鼠遇到危险还可以钻洞跑,而他啥也做不了。
突然外边传来了动静,仔细一听,似乎是脚步声。果然,不多时一声巨响传来,远处照射进的阳光将整个地窖照亮,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只是片刻后,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地窖重回黑暗之中。
可是那道身影却缓缓的走到了青年面前。对方样貌英俊,身材魁梧,一副无赖模样,站到了青年的面前,伸手将他嘴里的破布拽了下来。
“好汉,好汉饶命,俺就是个穷书生,啥也不晓得的,也没有银子……”青年开始口不择言的求饶。
只是对方并没有问他,而是直接拳脚相加。更让青年痛不欲生的是,来人十分阴狠,专门朝着下三路招呼。青年长这么大,就没有受到过这般凌辱,顿时惨叫不断。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这样折磨,片刻后就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浇在脸上,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对方正在对着他撒尿“好汉饶命……”不留神,灌了一嘴。
“名字。”对方好整以暇的抖了抖,提上裤子,拿出一根短棒点上。这东西青年没见过,不过似乎跟烟锅类似。
“陈汝嘉……”青年哆哆嗦嗦的回答,突然感到气闷,剧烈咳嗽起来,片刻后,一股血水吐到了地上。
“本科乡试,会试,殿试题目在哪?”对方问的相当简洁。
陈汝嘉一哆嗦,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对方,却立刻换来了一脚,两脚,三四脚……
陈汝嘉有一个秘密,他遇见了神迹。乡试落榜之后,他原本打算回乡。哪晓得生了病了,机缘巧合之下,借住在同乡监生冀周家。对方因为历事,要在京师待半年,再加上老妻早逝,有个刚刚留头的女儿冀氏带在身边,故而在东城租了一处小院。
陈汝嘉娘子同样早逝,这二年‘忙于学业’也没有顾上成亲。面对模样娇俏,性格温婉的冀氏,存了心思的他病好之后并未回乡,而是借故住了下来。如此也就拖到了第二年三月放皇榜当日。陈汝嘉与诸位滞留京师的学子围观状元游街后,又一起吃酒吟诗,待曲终人散后,他醉醺醺的往冀家走。不想遇到了锦衣卫巡城校尉,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好改道走一条平日间人迹罕至的小路绕过去。却不想走到一条路中间时,前方突然冒出一道大如圆盘的亮光。
陈汝嘉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七八分。初时以为遇到了鬼,哭爹喊娘的躲到一旁。可是眼瞅着亮光渐渐减弱,也不见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出来,这才又被好奇心驱使,走了过去。来到亮光之前仔细端详之后,陈汝嘉壮着胆子伸手想要摸摸那道亮光,不想就感到他被啥东西从亮光里边抓住,不等他开口呼救,就被拽了进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他乡试之前租住的小院。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时间也回到了头一年的三月二十三,他到京城的第二日。
原本陈汝嘉还惶惶不可终日,可是找来要他登录脚色的总甲却提醒,秋闱还未开始。
有了这个发现,靠着先知先觉,那一次陈汝嘉总算中举了。只是才得了一百二十三名,差一点就成了担榜解元。更让陈汝嘉恼火的是,第二年的会试,他明明准备的很充分,却依旧落榜了。查卷之后,陈汝嘉才晓得他的水平究竟如何。上一次因为不晓得有这好事,他甚至连会试题目都没有记住几道。
陈汝嘉不甘心。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在三月二十二放榜当夜又来到了那个地方,守了半夜,却并没有再出现神迹。本来以为可一不可再,哪曾想,就在陈汝嘉悻悻然准备离开时,神迹又出现了。
于是他开始了反反复复不停的回到过去,只是醒过来的日子并不固定,日期一次比一次靠后。上一次,他醒过来,已经是六月底了。
这一次,更靠后竟然是七月初。陈汝嘉刚刚将秋闱,春闱,殿试’题目和答案默好。自信这次不但顺天府解元的位置跑不了,就连明年的会元,状元,也是囊中之物时,就被人抓了过来。
对方见陈汝嘉不上道,那无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陈汝嘉一边求饶一边想法子。他虽然不聪明,爱占小便宜,可是却不傻。陈汝嘉通过神迹反复太多次,早就忘了曾经在孙汉面前失言的事。此刻他的大脑也顾不上思虑究竟对方是如何晓得他的秘密的,只晓得那些东西一旦交出来,他就绝无生路了。
可陈汝嘉不傻,有人比他还精,那个人抽出靴中匕首直接对着他的腿根就是一刀。
陈汝嘉吓得直接又拉又尿,这下反而把那无赖吓得退避三舍。
“既然不想说讲,那就讲点别的来换。”对方似乎放弃了。
“别的?”原本心如死灰的陈汝嘉精神一震,脱口而出“你买没买孔方兄弟会会票?赶紧卖,那东西再有几个月就是废纸了。”
“多会?”对方回答的不带任何感情,让人无法分辨态度。
“明年一月,主上刚刚从神乐观祭祀回京。”陈汝嘉回答的干净利索“那东西老害人了,京师一多半的人因此破产,卖儿卖女,毁家破门的不计其数。”
“就这?”对方显然不满意陈汝嘉给出的这些,心里却已经小心的记住。每年元月初八,皇帝要去神乐观致斋三日,初十回宫,在午门举行庆成宴。也就是讲,孔方兄弟会大概在正月初十左右倒账。
“等等,等等,俺想想,俺想想……”陈汝嘉不得不绞尽脑汁回忆。没法子,有了神迹这法子,他最近几次真的全身心的在院子里温习功课,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连平日里最喜欢偷窥的冀氏,都顾不上了“有了,有了,太皇太后薨了。哎呦……”陈汝嘉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显然对方依旧不满意他讲的。
太皇太后就是周氏,被郑直吓得在成国公家跳湖淹死的庆云侯嫡子周瑛的亲姑母。不过周家就是靠着周氏的威风和张家较劲的,没了周氏,庆云侯,呵呵。
“朝廷的甲字库在三月二十被强盗抢……别踢了,哎呦……别踢了,俺想……”
隶属于内阁六部的仓库称为内库,内库设置在京师的皇城中。因在紫禁城之西故称西什库。西什库又称西十库,有甲字库、乙字库、丙字库、丁字库、戊字库、广盈库、广惠库、广积库、赃罚库和承运库。十库用途各有不同。掌收存各布政司、应天府及南直隶各府州解到绵布、银朱及各种药材、染料等物。
“秋闱舞弊,有人被抓,姓林,叫林林如海,他替考,替阚,阚疆,对阚疆考的,牵连了一大帮人,连礼部一个侍郎都折进去了。”
秋闱作弊,那科都能发现不少,至于啥林如海,阚疆,听都没有听过。只要不是那个曹沾,谁被抓进去都牵扯不到他。
“皇帝爷爷和皇后老娘娘吵架了,有人在京外扬言太子是他外孙,然后被皇后让东厂抓了……哎呦……”
这消息他早就听过了,听人讲闹事的也姓郑,都好几年了。好在是京师本地人,想来也妨碍不到他。
“康熙当倒账了,对,还有乾隆当,还有啥当,反正好多当铺倒账了,还有被抢的。俺记不得了,哎呦……哎呦……莫动手,俺想,想……对了,是因为孔方兄弟会完蛋,好多人去那些当铺提银子,听人讲数额都不大,可是人多,就倒账了……”
这手法,听着十分的耳熟,曾经有个人就在他的面前如此显摆,用类似的法子要搞垮慈禧钱庄。是你吗?江侃?
“俺喜欢一个姓冀的小娘,她爹是个监生,之前为了凑银子把她卖给了一个尼姑。不想没几年她自个又给找了过来……”
尼姑谁没有偷过,就这?
“俺爹拢共就从漳德府拿了那么一点,都买了地了……”
“水,给口水……”
“俺认识个真定秀才姓孙,他有银子,莫杀俺……俺们在崞县认识的,当时他娘是县丞的娘子……真的,他娘是跟这个县丞私奔的,俺也是后来才晓得的。后来俺爹去了安阳,他娘的姘头去了郑州做知县……”
这……?难怪孙汉那一次会出现在安阳,原来是去郑州。
“俺真的没有杀郑解元,俺是听冀监生讲的,他该是听他家闺女讲的……俺哪晓得她闺女……不对,俺晓得,他闺女一定红杏出墙做了淫尼……哎呦,哎呦……莫打莫打。他闺女每夜都诵经,俺听了,都是祈求啥佛祖保佑死人早点投胎转生到好人家之类的……俺哪晓得她的法号……”
听语气,这冀氏似乎应该很熟悉,可是年龄对不上,慧静师太看着再嫩,也不可能被误认为小娘子的。
“水,给口水,俺底下都没知觉了,动不了了,给口水……”
“对了,真定,真定杀巡按的案子破了,俺不晓得,俺只听了一耳朵,不晓得啊……”
看来朝廷果然没有轻易罢休,只是那时自个死了。江侃,又是江侃。
“寿宁侯家和庆云侯家打架,为了争地……”
“俺记不起来了,真的记不起来了……给口水吧……别打了,别踢了,再踢俺就废了……”
“……俺就想着三元及第……真的,后边几次俺都在院子里闷着头苦读……给口饭吧,那给口水总行吧?烟?要,要……”
“你骗俺!哎呦……哎呦……手,俺的手……腿,俺的腿废了……莫打了……俺给你,都给你,放俺一条生路……”
“行啊,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俺就放了你。还让医士给你治伤……”对方正说着,外边传来了敲门声,转身走了过去。片刻后,地窖里再次传来了巨响,只是这次,再没有阳光照进来。
天黑了,请闭眼。
当地窖里再次传来巨响,陈汝嘉看着如同鬼魅的无赖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顿时心如死灰。这些强盗找到了他藏的考题和答案。想到对方刚刚的残忍手法,看看自个骨折的双臂血肉模糊的双腿,陈汝嘉把心一横“你不得好死……”
“别……”郑直赶忙冲过来掰开对方的嘴,却晚了一步,已经咬舌。据他所知,这样是死不了的,可是也意味着对方再不能开口。咒骂一句,起身向外走去。他还没有问那个神迹到底在哪里,多会出现。对方可以回来好几次,也就意味着,他也能。
一定要救活他。
“死了?”郑直闭住眼,胸口剧烈起伏,他晓得这不怪任何人,是他大意了。
“是。”朱千户没有讲,陈汝嘉应该是失血太多所致。郑直虽然见过衙门里的手段,可是没有正经学过。他下手太狠,没轻没重的,几刀都是大动脉,就算陈汝嘉不咬舌头,也撑不住多久。
良久之后,郑直长出一口气“死了就死了。千户弟兄们干得不错,每个人给五十两。”
朱千户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郑直沮丧的拿起面前的手账,再次打开,一页一页的翻看,妄图寻找他需要的东西。可是郑直懂,这根本就是徒劳的,手账里虽然有本科秋闱,乃至明年春闱的题目,却没有他需要的题目。
因为陈汝嘉修的是‘诗’,手掌上除了秋闱记录了几道潦草记录的《春秋》试题外,就再没有其它关于《春秋》方面的记录了。这很可能是陈汝嘉闲来无事记录下来的,因为旁边还有几道《书》、《易》、《礼》的试题。关键这些对于郑直根本没有任何用,他已经是顺天府解元了。
换句话讲,郑直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不但如此,他为此也失去了武举会试的资格。
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