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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就算再没脑子,也想通对方是个什么路子了。
几个时辰后,明珠佯装力有不支,虚晃了几招。
骆冰立时感到明珠似有力竭,抓准机会一剑实实挥了过来。
明珠怎么说也是大漠第一勇士尼格徒弟,也不是耍花刀的,于刀法一路,是有真材实料的,瞧准时机,双臂暗暗用力,一弯刀迎了过去。
咣一声,刀剑相撞激出火花。
这一撞骆冰心中暗叫不好,虎口发麻,根本握不住剑,抬头拧眉看向明珠,只见她眼中含笑,……刚刚她是装作力竭……这么久之战,她一介女子,居然还有力气……
心头暗叫不好,但已不及多想了,明珠反手一刀又撞了上来,手中之剑执拿不稳,一道亮光飞了出去。
骆冰赶紧打马往回跑,明珠哪容得让他逃了?机不可失,立时飞起一脚……
周围林中,立时传来嗖嗖射箭之声。
“……明珠!!!!”
刘玄洛立于城上,一直提着心,观察着城下动静,眼见一排暗箭飞向明珠,不禁出声提醒。
明珠正于马上做一个起身飞脚动作,便见数只箭朝自己飞来……大漠本是马上民族,马上吃,马上睡,明珠于马术也是高人一等的,即便两年多来未练,也是比常人强上许多的。
立时收了脚,横过弯刀,打落箭支,再抬头,骆冰已跑远了!!咬了咬牙,呸了呸,心中暗恨,这几个时辰白打了。
“暗器传家,名不虚传啊!!”明珠执刀指着骆冰后背大喊道,纵然追不上,也要骂上几句,解解恨!
骆冰空了手,又被明珠如此羞辱,满面通红,回望一眼,牢牢记住那身影。
天色早黑,一圈火把,明珠立于马上,冷冷望向容山之顶,夜色下,只观得黑呼呼的一杆大旗,冷哼一声,方打马回城。
这几日接连赶路,又连夜攻城,今日又与那骆冰战了几个时辰,明珠早已透支,双腿夹着马腹,疼得厉害,便是回了容城内,几翻想下马皆下不来……
刘玄洛带着王金良围了上来,眼带关心的看着明珠。
明珠身体疲累不堪,马都下不来了,可望着他们那关心的眼神,只是弯眸一笑,“……好久没喝酒了。”
王金良满眼崇拜,一拍大腿,“……属下这便给您找酒去!”
明珠于马上只点了点头,摆手命人散开,四处戒备,便拉了马缰,准备打着马往后走走……人少处再让白根扶自己下马。
堂堂主帅马都下不来,岂不是让满城兵士丧了斗志?
刘玄洛紧紧跟着明珠,待到无人之处,明珠回身刚想把他也支开,还未及开口,刘玄洛却上前一把抱住了明珠腰身,一个用力,将明珠抱了下来。
“你……”明珠正欲说没事,可刘玄洛却有些哽咽道:“马都下不来了,还强装些什么……”
明珠忽觉心头一热,心事被看穿,低了头抿了唇,暗想自己确实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刘玄洛将她放于地上,明珠只感觉双腿酸麻不已,像不是自己的般,摇晃一下,站立不稳。
刘玄洛又一把扶住她,明珠只得扶着他胳膊缓缓……相视而笑,“刘玄洛……谢谢……”
如此之近,刘玄洛更感她双眸如繁星点点,耀人眼目,晃花了自己双眼,侧了侧头,红了双颊,空气之中一阵旖旎。
明珠不懂他为何脸红?不过他刘玄洛惯爱脸红,男女大防看得极重,并也不想深究,只是扶着他胳膊,不断松着双腿。
“明珠……当真只为了与八弟和离……才愿出战的吗?”刘玄洛轻音问道。想他八皇弟,人如玉般,备受京都高门贵女追棒,便是自己这嫡亲的王爷也比不上半分,可为何……
明珠皱了皱眉,这个何需置疑?“比真金还真!明珠生于大漠,更尚勇者,吟诗作画有何用?”
刘玄洛又追问着:“那大胜归来后,明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明珠感到掌下那支手臂颇为有力,与兄长相比,要有力得多……抬头观他眸色,满带期盼,仿似很想自己回答这题,莫不是对自己上了心?
明珠略一皱眉,虽对他并不讨厌,但也并无爱慕,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打算……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这句是明珠发自肺腑之言,但那一人怕是终其一生也遇不到了。
刘玄洛见她眼中冷意,心下一紧,怕是明珠不悦自己如此问得直白?侧了侧头,抿了嘴唇……
明珠可不想他有什么误会,当初便是几番告诫刘玄锦,可他根本没放于心上,如今可不想再遇上相同问题。……可若是自己理解错误,人家刘玄洛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自己却直白说,‘你可别喜欢我啊,我有喜欢的人了’好似也不妥。
……左右思量,方转了头,望向明月,轻声道:“那白首之人怕是遇不到了,明珠从小喜欢之人,犹如天上明月,洁白不染凡尘般,纵是一生也怕是忘不掉了,……唯有择一城终老了。”目光直直望着他,刘玄洛……你可听得明白?
闻言,刘玄洛转头回望于她,心中反复咀嚼她话中含意,细细思量……明珠可是怕我误会?便是一点萌芽,也要早早扼杀?
可是明珠,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挪了挪嘴唇问道:“明珠……我们……”
话还未说完,明珠松了手,急急打断,“朋友!”
仅仅只是朋友!如今也算是战友了!
明珠双腿还有些酸麻,摇晃了几下,刘玄洛复又伸手来扶,却被明珠伸手挡住了,挪了挪腿,“走几步便好了。”
刘玄洛只立于原地,静静望着她背影,目光平静……
自然平静,他刘玄洛从初见之时,便被明珠月下执匕首亦能杀人惊艳到了,大红衣裙翻飞,眼眸如星,‘还好你今日遇上了我。’救命之恩,心怀感念,一直铭记于心。派人四处打听,方知那朱记面馆是舒王妃产业,卖面之人皆是大漠勇士,个个膀大腰圆……那时刘玄洛便于心间告诫自己,应早早歇了心思!
可那心思可是说能歇便能歇的?夜色中她登门为自己拆线……春日宴上,她眯目赏景,却把满园景色比了下去……又是谁听闻她罚跪于长寿宫外,匆忙进宫,于母亲之前为她求情?……他刘玄洛哪里是如此爱提点他人之人?永安侯府内,戏台之下也一直寻找着那大红身影,担忧于她,怕她出了事,这普天之下,又哪来的正巧敢到?执剑拦住安昀??……又是谁知晓她于皇寺祈福,怕她出了错漏,特暗命妙善为她安排……是谁知她雨中带府兵出城,急急守在城门之上远眺等她回还……洪县再见,是谁喜出望外,暗中派人护着客栈之外,又是谁知她一夜未归,急急带人出城寻找……落于洪河之中,是谁心中想着,此生怕是不能再见一眼了?再睁眼便见到她,心中有多欢喜?……又是谁暗暗压着心中悲喜,不敢表露,只因她是弟妹……可是明珠……便是日后和离,也不愿给玄洛一个机会吗?
刘玄洛心思不停翻转,想她能明了,又不想她拒了自己拳拳心意……
明珠刚松了松腿,便听到容山之上,鼓声又响……还有完没完了!!
急急回头看了刘玄洛一眼,二人相视点头,跑向城墙之上。
夜色之下,容山四处点起了火把,这火把点得极妙,好似摆了个整齐阵型!投石机在几声鼓点之下,开始投石,一颗颗巨石,朝着容城砸下,轰轰之声不断,明珠立于城上,紧皱眉头,心中暗想……这才是战征,才是阵法……安逸海才是领军之将,父王当年曾说‘安家世代从军,武功绰越!’自己当年出生牛犊不怕虎!仗得是火罗王大漠英勇,他安家也不敢欺!可今日一见,安家……果然名不虚传!!
眼见大石飞来,明珠还愣怔着,刘玄洛一把抱住她往城下而去。
回身望去,巨石滚落,震耳欲聋般,城墙之上根本站不了人。
……这才是真正战征!
明珠紧攥着拳头,当日朝堂之上吹的牛,此时啪啪打脸!
一番落石后,终是歇了歇,此时已月上中天!
明珠反身上城,只见有些地方已残破不堪,兵士们清理着石块,堆于一旁。
举目望去,容山之上,火把又换了阵形!
王金良急急跑了上来,一阵喘息不止,待走得近了,方缓了缓了,四下扫了眼,见人不多,便沉声道:“主帅!监军!我们前几日砍的竹筏皆不见了……”紧皱了皱眉,凑近又道:“好似被人放了,顺江飘了。”
刘玄洛大惊!立时回头看着王金良,沉吟不作声!
竹筏没有了……那大军便不能回渡到对岸了,容城内并无树木,……容山此时又被安家占着,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六万步兵也未赶到,便是赶到,渡江而来,怕是容城早被破了……安家,此时怕是围也能把容城给围死!
刘玄洛,定了定神,“金良,你派人四处探查,安排好轮守,不能大意!”待王金良领命走后,又走近明珠,轻声道:“你先休息,今日一战,必是累极,怕还有硬仗,万不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