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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回身望他,“刘玄洛……你怕吗?”
“不怕!”只因有你在!
“明珠……你怕吗?”
明珠抬头望了望月色,回望于他,“怕!……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忽的刘玄洛柔柔一笑,笑中含悲,不住点着头。
明珠忽感内心烦燥,转身刚要下城墙,回去歇一歇,却闻得嗖嗖箭声,立时回身一把扑倒还愣怔原地,不住点头的刘玄洛,刹时城墙之上守卫惨叫一片,倒于地上……血腥之气散了开来。
刚刚好险……细细看着身下刘玄洛,急声问道:“刘玄洛可有受伤?”
只见他呼吸不稳,却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说话,第二轮火箭便到了……
刘玄洛一手压下明珠脑袋于怀中,一手按住她腰间,一个用力,反身将明珠压于身下,四周羽箭,铮铮之声不断,箭尖带火,插了一地,微微晃动……
明珠于他怀中,抬头望向四周,皆是火箭……照亮城墙,地上几名死尸,城上立时有人大喊着,“主帅,监军可有事?”
明珠清了清嗓子,大声回道:“我们没事!勿要上来!当心第三轮!”
话音刚落,鼓声再响,第三轮火箭又至!
刘玄洛死死将明珠按于怀中,小心挪到城墙之后,从缝细间向容山看去。
山上火把,又换了阵形!!
“安家从开祖之时,便领军,世代皆能征善战!兵法,战术,可称无双!便是剑法,枪法,也唯有广阳宗可比一二!虽玄洛从小便知!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皇兄当年血洗世家,亦不敢妄动安家,……果然有其道理!”
明珠伏于他身前,被他牢牢抱着,只听得他如雷般心跳,脑中却一片空白,一点对策也想不出来!四周焦糊之气传来……
许久,刘玄洛见明珠也不出声,便回望怀中之人,笑了笑,“明珠,你看的《对阵之道》究竟写了些什么?”
明珠缓缓推开他,于城墙之上向容山望去,只见容山火把不停变换着方位,“别的明珠不清楚,但敌众我寡,敌暗我明,虽容城易守难攻,但如此下去,我们也守不了几日!”不错,如此攻势之下,于气势之上,早压下我方一头,若想不出个办法,容城大破,早晚之事。
几轮羽箭之后,容山火把方灭。
刘玄洛伸手拉起明珠,“先回吧,休息下,再想对策!”
明珠任他拉扶着,盔甲已乱,满脸灰土,抬眸见他,也不好哪去。
天边已泛亮,哪还有什么睡意?明珠与众人落座于大厅之内,厅内众人皆一脸疲惫,无人言语。
明珠坐于主位,手指烦燥的点着桌面,嗒嗒嗒……
帐内极静,无人说话。
日头高升,忽听得城外鼓声又起……
明珠与众人又齐齐上了城头!但见城下立着一名中年将领,一身盔甲,手执长枪,正抬首望着城上众人,抱了抱拳,声如洪钟,“末将,清平王座前永安侯府先锋,高仲雨。城上之人,可敢出城一战?”
明珠紧紧眯了眯眼睛,车轮之战!!夜里让人睡不好,白日便邀战,耗人体力,磨人心神!两军对战,上上之策,消磨对方心志!
明珠摸了摸腰间弯刀,点指城下,“本帅陪你玩玩!”说罢转身便要下城。
刘玄洛却一把扣住明珠手腕,“明珠看不出吗?他们车轮之战?”
哪里是看不出来?明珠心中明镜般,可立于城上,被人指着骂,她明珠可忍不了,“刘玄洛!纵然车轮之战,若闭城不出,岂不是让满城将士丧了斗志?本帅出城迎战,你与金良,先行休息,怕是晚上还有硬仗。”
本就敌众我寡,安家又气势如虹,若再闭城不出,岂不让这满城儿郎失了斗志?未战先低了三分?身为主帅,明珠怎能不知?
刘玄洛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如何能让她一女子,几番出城迎战?自己却先行休息?心中沉痛,低声唤了声,“……明珠……”
明珠伸手,轻拍了拍他紧扣着自己的手,缓声道:“明珠生于大漠,师承大漠第一勇士尼格,于刀法一路,还未有过敌手,刘玄洛不必忧心!况且师父常言,‘生必守王庭,死必战沙场’身为他徒,岂能灭了师父意志?!纵然容城不是王庭!但有明珠在,也断没有让人叫阵不出的道理!我大漠之人,没有缩躲的道理!”说罢,紧紧按按了腰中之刀,指尖轻摸过刀柄上三字,大步走下城墙,翻身上了追风。
城门再次缓开,明珠一身盔甲,一马当先,身后兵士,一字排开。
单手提刀,立于高仲雨之前,沉声问道:“高一雷是你何人?”
听闻高一雷名字,高仲雨眼中闪过痛意,“正是家兄!”
明珠点头,横刀于前,朗声道:“高一雷正是死于本帅弯刀之下,一刀取其首级,你可敢于本帅大战?不似昨晚之人,战不过便逃?!”
高仲雨抱了抱拳,冷声道:“传闻明珠公主,师承大漠第一勇士尼格,今日高某便讨教一二。”
听闻尼格名字,明珠心中暗恨!!若不是你们安家使计!尼格师父又怎能断了肋骨!此生怕是再不能统领阿兰部!
已是一日未歇,眼珠之上早布遍了血丝,想到恩师,浑身泛起恨意,紧咬后牙,双腿夹紧马腹,稍一用力,打马上前,二人战于一处。
刀枪相撞,铛铛之声不绝于耳,高仲雨不似昨日骆冰般不敢硬接明珠之刀,枪尖乱晃,上下左右刺来,明珠执弯刀,吃亏了些,但每每刀枪相撞,都能感到对方也是力大之人!
此时明珠,与自己当年全胜之时略差得多,身子纤细些,又两年多来未提刀,这一战,略感有些力不从心些。
‘明珠啊,你本身力大,就算是师父也不能与你久战,日后你长大,怕是这大漠上难有敌手了。’尼格师父往日之言,言犹在耳,明珠她不怕对方拖战,他们以为自己力大是前几招使尽全力?实则不然,明珠每一刀力道皆是一样的!纵然战到最后,也如第一刀一样!何况今日明珠留了个心眼,刚刚大战,并未使力,她便是要等,等机会一举将高仲雨拿下!今日必不能让他再跑了!
这一战,二人直战到午后,容山之上,大旗之下,安逸海远远望着,心中翻滚,如此女子,不能留!
刀枪相撞,激出火花,明珠感到高仲雨已显疲累,呼吸不稳,开始喘息,晃动双臂,大力执刀而下,高仲雨立时感到虎口发麻,虚回了一枪,转头打马便要逃……
明珠昨晚便吃了亏,此时哪能容他再逃?打马便追。
“明珠……穷寇莫追!!”刘玄洛于城墙之上,急急大喊,此时追去,岂不是中了圈套?
明珠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日出城特意带了麻绳,立时收了刀,取出绳索,晃着右臂,脱手而去,一下套住高仲雨,手中用力,一下子将高仲雨拖拽于马下,立时紧拉追风,一路拖拽,回身向容城而归。
容山之内又射出一排暗箭,明珠早有准备,执弯刀打落,飞快回了容城。
容城上下,一阵暴喝之声!士气大振!!
众人急急迎了过来,满带喜意!王金良,满眼冒着小星星,裂开嘴,笑道:“主帅!!!!”挑了挑大拇指,几步上前,亲手捆了高仲雨!
明珠收了弯刀,坐于马上,扫视一圈,得意笑看着刘玄洛。
刘玄洛此时提着的心,方放了一放,吩咐人,加强戒备,便伸手拉了明珠马缰往城内人少之处走去。
四下无人,方伸手去抱明珠,明珠却止了他的手,“让白根来即可。”嗓音嘶哑,如破锣般,这整整小半日,力战高仲雨,浑身汗透不说,一口水都未喝,又整整一日急火攻心,此时早已说不出话来。
刘玄洛却是未听她言,一把将她抱了下来,扶着她腰身,俯身为她松着双腿,“明珠不是说,大漠没有男女大防吗?”
明珠双腿被他搓得,酸麻不已,站立不稳,急急支住他后背,方才站立不倒,“刘玄洛……这松腿的手法……也太差了些!”
堂堂王爷,哪会什么松腿?刘玄洛闻言直起身子,只是静静扶着她,“如今虽军心大振,但若还是未有应对之策,怕也无用!”
明珠了然的点点头,如今只得背水一战。朝堂之上,夸下海口,本以为打个仗有什么难的?如今方知,自己当日有多幼稚?更幼稚的是他刘玄庭……居然被自己忽悠,当真任自己为帅?这皇帝当的……估计也当真是无人可用了!
脑中正胡乱想着,闻听城外又响起鼓声!这还有完没完!!!!!
刘玄洛打横抱起明珠,急急将明珠安放于城内一房内,轻声道:“你先好好歇歇!下面便交给我!”
明珠已是累极了,点了点头,盔甲都未脱,头一歪便睡了,当真是累极了。
刘玄洛细细看了她一眼,便急急出门直奔城墙。
容山之上,投石机又开始投石,大石滚落而下,直砸城上,刘玄洛急急令人闪躲,立于城旁一角,举目望向容山之上,大旗之下,攥紧了拳头,“安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