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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歪着脑袋大睡,这一觉睡得极不舒服,一身盔甲,死死压着,难受得紧,傍晚方醒来。喉咙火辣辣的疼,嘶哑得厉害,赶紧起身去找水,桌上茶水早凉,此时还哪里管得了?举起茶壶,咕噜咕噜,一壶茶尽。
白根听到声音,急急推门进来,(主子,可要吃点东西?)
闻言,明珠一阵肠鸣,不提还好,一提还饿了。立即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白根端来一碗白饭……一小碟咸菜……
明珠愣了……(我们都穷成这样了?)
白根侧了侧头,(主子,安家围了城,我军粮草又未到……城内又无多少百姓,粮食……)
明珠哪有什么不懂的?挥了挥手,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这辈子吃饭没吃这么香过。
白根看着明珠吃,很是感动,从怀里摸出几块肉干问道:(主子,你吃肉干吗?)
明珠满嘴的饭,刚刚听得城内都无粮可食了,心中酸楚想哭,此时白根拿出肉干,塞了满嘴饭还未咽下,歪着头看他,……很想打死他怎么办?
白根小步向后退着,看着自家主子眼神如恶狼般,(那个……主子……你听我说……这是娜珠临行前准备的……主子……哎呀……我的主子!!!)
明珠追着他冲出屋外,恨不得一掌拍死他!有肉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此时容山传来紧密鼓点之声!紧接着一浪一浪的喊杀声!!
明珠立时回身进屋内,拿好弓,弯刀,便急急朝城墙而去……
此时傍晚,日头将落未落,夕阳一片通红,照亮容山。
城墙之上,刘玄洛执剑不断打落箭羽,不断有兵士倒下去……不断又有兵士补上来……
城下,密密麻麻几队人,齐声高喊,伴着鼓声,井然有序般,队列整齐,脚步一致,向城门冲杀而来!
……这是要攻城了?
明珠几步来到刘玄洛身旁,但看他正紧紧观着城下动静,眉头紧锁。王金良于一旁不断指挥着我方兵士。
城下喊杀声如潮水般,震耳欲聋!明珠紧紧扣住城墙,向下望去,双耳如耳鸣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闻得一阵阵如浪般喊杀声向城上拍来,直震心神。
忽的刘玄洛压住明珠的手,明珠侧头看去,但见他眼神坚定!并无任何惧意!心下一定,方觉,刚刚自己被城下喊杀声震得指尖发颤……他是想告诉自己不要怕吗?
明珠定定了心神,没什么可怕的!立时回握了握他手,在他手心轻压,只觉他满手冷汗。堂堂一国王爷,嫡出皇子,从小娇养长大,从来没吃过如此之苦吧?被自己忽悠而来,也未心怀怨恨,反而还安慰着自己,明珠立时朝他弯眸一笑,笑得极暖……
反身抽出弯刀,高举弯刀,“将士们,便是战死!也要带走足够的本钱!!”立时一片呼应之声,城上兵士,士气大振……
城下,如潮水般的兵士开始攻城,不停的甩了软梯上来。不断有敌人爬城而上,城上派了弓箭手,不断向下放着箭。
明珠执着弯刀,不断砍杀着涌上城头的兵士,一时间,耳鸣不断,嗡嗡响个不停,一波一波人头涌上,仿似根本不怕死似的,个个咬着牙,口中不断嘶吼着,血腥之气,充满口鼻,再闻不到其它味道,但见城下,一层一层人,密密麻麻,不停向上爬着,远远的一队人推着一大截巨木,齐声高喊,猛撞城门,咣咣之声,冲杀之声,鼓点密集如雨,不停敲打,仿如催命之音,久久回荡于耳边。
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满耳嗡嗡直响,脑海只余一字,杀!
不知多时,城下,无数尸身横躺于地,也分不清敌我,血肉一片,可即便如此,对方也不停歇,一层一层涌上人来。
明珠挥着弯刀,一身是血,什么是浑身浴血?便是如此吧!只感觉脚下粘得厉害,浑身也粘粘乎乎,不停抹着脸,眼中模糊血红一片,口里不停啊啊啊大喊着,浑身盔甲,除了血红,再不见其它颜色!不知何时右肩已中了一箭,仿似不知疼痛般,只挥着弯刀,见一个杀一个!脑海之中,不停有个声音说:杀!!一个不留!!!!
这一仗从傍晚打到漫天星光,对方鼓声渐歇,攻城之人渐少,放眼向城下看去,尸身早已高高堆起,如小山般……
眼前一花,一片柔光,苍月缓缓从明珠体内走了出来,凌空而立,望着这城下尸首,紧皱眉头,高举双臂,似呢喃着什么……
明珠早已力歇,哪还在意她都呢喃着什么,见对方收了兵,心下一松……这是挺过一关了?
赶紧回身去找刘玄洛……城墙之上,一地血粘,乱箭死尸满地,夜色已黑,哪还见刘玄洛身影?月色如勾,照耀下来,明珠眼中除了漫天黑色,便是血红一片,“刘玄洛!!!”用尽气力喊着,急急在城墙之上寻找。
明珠右肩还插着支箭,不停拉拨着人,寻找着刘玄洛,一阵急寻,方在城墙之上看见了他,远远的见他早已透支,左腿上插了支箭,摊靠于城墙之上,一身血红,半合着眼睛,见明珠边喊边寻着自己,忽的一笑,抬了抬手,轻唤了声,“明珠……”
明珠仿是安心了般,晃荡了几下,缓缓走到他身旁边,扫了扫地上箭羽,也不嫌满地鲜血,靠着他坐了下来。
二人皆不言语,但气氛却不尴尬,明珠将头靠于他肩上,仰望明月,嗓音如破锣,轻声道:“刘玄洛……《对阵之道》其实没有什么实料。”
刘玄洛侧了侧头,下巴抵到明珠额头,柔柔笑了,有气无力道:“……猜到了。”
听闻他言,明珠忽而追问道:“那你出战,可后悔了?”
“……不悔!”复又侧头望着明珠双眼,见她虽疲累至极,却眼神明亮,“身为青越王爷,皇兄同胞亲弟,怎能坐享他人为我皇族卖命,皇兄与刘玄熠早已是不死不休!”伸手想为明珠擦擦脸上血渍,但自己也满手血污,如何也擦不干净,忽的笑了,“倒是把明珠拉了进来,明珠大可以留于京都,便是刘玄熠攻入京都,也断然不敢伤明珠半分。”
明珠闻言,忽得呵呵乐了,“如此说来,我明珠当真是脾性高洁,气量如山!”说罢转头看着他,缓声道:“其实明珠当时只是想作上一作,只因一人曾与明珠言,‘只管逍遥的活着,自有他为明珠担着!’明珠便想要看看,他能为我担到多少!”抬头望月,伸手轻抚月光,那柔柔月光,如他脸庞,光洁柔软。
刘玄洛,只抿着唇,静静看她,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少泽与白根纷纷前来,扶着二人下了城墙。
明珠咬着牙,任白根帮自己脱了盔甲,军中无其它女人,只得自己慢慢擦洗,里里外外换了身衣服,右肩头箭伤,也是自己咬着牙缓缓包好。
缓缓倒于床边,命白根提了几盆水,简单冲洗了几下头发,便裹了件外衣,领着白根上了城墙……
城墙之上,还有兵士在收拾着残骸,夜色极静,苍月还凌空而立,望着茫茫容山。
秋夜,冷风吹来,吹得容山满山树叶哗哗作响。
明珠单手扶于城墙之上,远望容山,心中一片寂静……
不知何时,苍月缓缓飘了过来,清泉般的声音传来:“当年……雪朵便是死于容山。”
明珠看也未看她,拢了拢外衣,朗声道:“我不会死在容山!”
苍月转身,眼中含悲,也不知想着什么,远远的飘走了……
明珠独自立于墙头,任秋风吹浮,吹透衣衫,动也不动,直到天边泛亮……晨光照了下来……
刘玄洛带着王金良缓步走上城墙之上,便见明珠立于一缕晨光之中,仿似被镀了一层金光般……
王金良,几步上前,粗声道:“主帅可是吹了一夜风?”
明珠听到声音方侧了侧头,回身看去,见他二人,精神尚好,忽的弯眸一笑,似带着漫天星光,铺天盖地而来,与晨光相融,令人神情大振,秋风送爽,胸间憋闷之气,忽而一散……
刘玄洛与王金良,不约而同也回了个笑容。
明珠缓步行来,“……你们吃过烤全羊吗?”二人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明珠晃了晃手腕,侧头望了望容山,沉声道:“传我帅令,厅内议事!”说罢转身下了城墙。
王金良,正时拱手行礼,紧随明珠脚步而去。而刘玄洛却看了眼容山,心中喃喃:“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