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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有些悲凉,讲完后不免令人唏嘘,明珠缓缓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刘玄洛。
刘玄洛却摇头笑到道:“那书生连自己所爱之人都会弄错,也不冤枉。”复又转头看着明珠,回想着昨夜之事,又摇了摇头,……自己也不是……
还未细想,却听少泽沉声道:“山下有人!”
三人立时戒备起来,明珠起身向山下看去,此时虽还有微雨,但天色泛亮,还是能看清些景物,天色朦胧,凤凰山笼着层烟雨缭绕着,山下似有响动,整齐着向山上而来。
而自己所藏的洞口正处于陡坡之上,远远的凤城看似很近,实则很远!
而山下缓缓排成几排向上寻找的人,并不是自己人,而是安昀带来的人!
明珠环顾整个山上,凤凰山上天险一般,无可攀爬,而安昀带来也不少人,自己与刘玄洛主仆,没有一点胜算。而山下之人正缓缓向山洞处而来……
山路湿滑,若是想逃,胜算不大……
明珠忽的紧了紧袖口,理了理衣裳,正色道:“一会儿明珠去引开他们,少泽速带监军逃吧!”
此言一出,刘玄洛与少泽一愣,细看明珠神色,不似有假。
刘玄洛忽得心中大动,堂堂七尺男儿怎难让女子为饵,自己却逃了的道理?何况这名女子又救过自己,还是心中所爱?
“不行!我不同意!”刘玄洛看着明珠坚定道。
少泽一步向前,拱手道:“少泽可以引开他们,主帅可带王爷先走。”
明珠低摇着头轻笑,“刘玄洛啊刘玄洛,你不是总是怀疑我吗?今日我引开他们,不是正好可以证清白吗?”其实明珠哪里有那么大方,无非想着有手镯,逃得比他俩容易些,此生还有执念未完,还不想轻易去死呢。
闻听此言,刘玄洛心中又羞又愧,一把上前拉住明珠,眼眸轻晃,“明珠此话,可知有多伤玄洛的心?”他刘玄洛是怀疑过她,是不信任她,可是从未想过以她为饵啊。
少泽站得笔直,见刚刚自己所言二人皆未理会,躬身行礼,复又急急道:“还是属下去引开他们。”
明珠却冷笑几声,“你引?你当安昀是傻的吗?安昀认识你,知道你在康王必在!你引?他不会追的。”说罢缓缓走向洞口,“我明珠便不一样,他恨我入骨,若是见到我,定然会不管不顾追赶,正给监军逃走机会!”
想那安昀定是日日夜夜咬牙恨着自己的模样,怕是睡觉都不安稳。
明珠呵呵乐了起来……
明珠此话令刘玄洛心中犹如被钝刀子在一刀一刀割着般痛苦,一把将明珠按到洞壁之上,双眼紧紧的盯着明珠,几分哽咽,几分无奈,“明珠你知不知道?皇兄早有密旨,以情留明珠于青越,若是留不住,或者明珠稍有反心,……便令玄洛杀之!”此言出口,刘玄洛双眼含泪,身体轻颤,当日他接到皇兄这封密旨后,几夜都辗转难眠,那短短几行字,犹如刀般,日日在心口煎熬,反复左右思量,这些时日他早已想得清楚,他对明珠是下不去这杀手的!
深深看着明珠,只见她双眼未有什么惊讶之色,……她怕是早猜到了!多聪慧的女子啊,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想,若她愿意,什么事定然能想个通透明白。
刘玄洛嗓子好似哽着什么,几度哽咽难言,吸了吸气压了压,“……若是安家抓了明珠,定是要青越用城池来换!……皇兄……也定不会允许的!可玄洛不同!我与皇兄一乃同胞,他不会不管玄洛的!”
明珠见他神色,忽得心下几分动容,家国天下,祖宗基业于他心中首等重要,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怎能轻易换个人质?唯有他刘玄洛,才是刘玄庭肯换的!明珠对着他弯了弯眼眸,柔柔的笑了,“玄洛是怕他们杀了明珠吗?”明珠眼中含泪,语气轻缓,“可是玄洛知道吗?明珠早已是个无国,无家,无亲人,无爱人之人!于明珠而言,活着死着,早已没区别了!”
明珠这句话说的极轻柔,那双眸含泪,仿如星光,又似带着绝决。让刘玄洛心中炸出一道惊雷,刘玄洛不住向后退着,缓缓摇头,嘴唇颤抖,一瞬不瞬的盯着明珠,脑海中想起许先生死前情景。
‘此生无家,无亲人,无爱人,若你还离我而去……便是死了也比活着要好。’许先生死前说的话与此时明珠的话如此相似!
绝望?一个人绝望,便不想活了?刘玄洛几步上前,伸手压在明珠肩膀,哽咽道:“无爱人?那玄洛是什么?”刘玄洛晃着她双肩,痛苦道:“明珠啊!!——玄洛是什么啊!玄洛的心意,你不懂吗!!”
刘玄洛第一次如此失态,少泽立于一旁侧紧紧提着心,山下的人越来越近了……
“刘玄洛不过是奉旨用情留住明珠罢了!这是刘玄庭的密旨!!”明珠低吼道。白根早便潜入刘玄洛房内,看了密旨,明珠早便知道刘玄庭这皇帝心思狠辣远胜自己,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内心求死,既然当初请了战,便战到底!
“密旨?!明珠!!你身旁的一花一草!一树一叶!都看得出玄洛出至真心实意!为何只有明珠看不明白?!!”
为何只有你看不明白?明珠反手一把压住他双肩,她哪里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明珠同样眼中带泪含悲,“刘玄洛,你不懂吗?明珠嫁来青越之日,于大漠于兄长便是弃子了!他!!早就不要明珠了!!你不是怀疑明珠与兄长有勾结吗?明珠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我与谁也没有勾结!!”
“不!!明珠!你知道的,玄洛早便信你!若是不信,我早派人将你绑了压回京都交由皇兄!!”刘玄洛死死拉着她,生怕下一瞬便会不见了一样,“明珠!玄洛错了,玄洛日后绝不怀疑你!!”
刘玄洛伸手一把将明珠抱于怀内,紧紧的抱着,生怕她跑了般,下巴不停的蹭着她的额发,声声唤着她。
明珠任他抱了会,才轻推开他,缓缓道:“便是刘玄洛相信我,可王金良呢?若是刘玄洛此时出事,明珠如何让王金良信服?”
刘玄洛茫然放开了手……都怪自己!怪自己疑心太重!临行之际……交待了金良!眼中闪过悔意,不停上上下下看着明珠!
但在刘玄洛心中早便下了决心,定不会让明珠为饵,反而自己逃生!纵然他被刘玄熠抓了,最多受些折磨罢了,万不会要了自己性命……可明珠不同,她是女子……
“少泽,你带明珠先回凤城,与金良言明,此间皆是本监军意思!”
少泽躬身立于原地,左右为难,身为护卫怎能自己逃了把王爷置于险地?可这又是王爷命令!少泽只是低着头,并不言语。
这世上可有人不顾自己性命安危,保你安全?
有啊!明珠泪珠打湿眼睫,她明珠有啊!心胸暖流划过,胸中那颗早已死灰的心,好似忽然跳了几下。伸手环住他腰间,目光灼灼望着他,“刘玄洛,可会后悔吗?”
“不悔!”刘玄洛忽的一笑,满脸柔意,比火光更令人心暖。伸手为明珠拢了拢耳旁碎发,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祖宗基业,此时都被放在一旁!只有眼前如星眼眸。
明珠伸手抚着他的脸庞,眸中含笑,又有泪划过,闪了闪眼睛,对着他一笑,弯弯眼眸映着他身影。
二人相望着。
忽得明珠神色一变,向刘玄洛身后看去。
刘玄洛警觉立时转身去看,什么也没有……
身后明珠举手,以手刀打在他颈项之上,一掌便击晕了他。
刘玄洛不可信置的转头看她……眼露痛苦绝望……他明白明珠要做什么了……可是……深深望着她绝决的双眸……明珠啊……为什么……
明珠伸手抱住他,看着他眼中神色不停变换,终是慢慢合上了双眸。为什么?因为明珠早已生无可恋!死活又有什么区别!
抱起刘玄洛交给少泽,“一会本帅会引开安昀,你带着监军逃。”又在怀里摸了摸,摸出军符交于少泽,“待他醒来,把这个交给他。”
少泽紧皱眉头,挪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家王爷定是不肯让主帅为饵的,醒来必会责怪自己,可是自己又怎能让王爷以身犯险?心中左右为难,只是抬头望着明珠。
明珠见他神色,便猜到他心中所想,沉声道:“这是主帅命令!”
少泽立时抱着自家王爷躬身行礼,这礼行得笔直,发自内心。
明珠拍了拍他肩膀,侧了侧头看他,“帮我带话给白根,记得答应过我的事!”说罢拢了拢衣裳,纵身跳出洞外。
白根?少泽浑身轻颤,白根知晓此事,可会怪他弃了主帅?低头望着自家王爷,咬紧了牙关,背于身后,也跟着跳出山洞,与明珠相反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