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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耿直哥可是打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哪干过这些下人做的活,你还是别难为他了。”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谁说我不愿意,只是我做东西不一定好吃,你们能将就,就可。”
“我觉得还好,至少吃不死人。既然耿大少爷已经答应,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在樱墅做早餐吧。晓蕾在呢,就给我们两人做,不在的话,就给我一人做,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板起脸说道。
耿直心道,自己一不小心又进了中村樱子的套了,可话已出口,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得望向徐晓蕾,期望她能给他解围。
未料到,徐晓蕾却像未听见一样,只在那喝粥,不理不睬。无奈,耿直说道:“樱子,晓蕾,你们要是不嫌难吃,明天我就过来做了。”
“好呀,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转过头来,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吃完饭,我和耿直直接去情报处,我派人送你回兴茂福。”
“不用了,这一晚,我家的伙计一直在外面等着我,怕我出事。有他们保护,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徐晓蕾说道。
“那也好,我就不安排了。晚上没事,你就过来,不少事事还要和你商量。耿直嘛,你随意,不想过来,就回家吧。”
“他都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再不回去,他家老爷子该揍他了。晚上要是没啥事,我过来陪你,就不用他来了。”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嗯,这样也好,那就晚上见。”
……
回到兴茂福商行,徐晓蕾看见孙朝琨真坐在大厅。这么早,孙朝琨就过来找自己,徐晓蕾觉得有些意外。走上前去,问道:“孙掌柜,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孙朝琨连忙起身,拱手道:“徐小姐,确实有事。昨天为中村长官烫发,耿少爷赏了我五个银元。等你们回去,我怎么想都不好,五个银元相当我两个小工的一个月薪水了,耿少爷赏的实在太多了。这不,我觉得过意不去,就早早过来了。拜托你返给耿少爷三个银元,赏两个,就足够了。”
中村樱子听到孙朝琨一番话,心里清楚,返还银元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仅仅找个理由见自己罢了。正好,自己也有不少事要找孙朝琨,今天也算是来着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耿少爷的赏钱,你留下便是,即便要还,也应该找他本人,我是不能收的。”
“耿少爷现在情报处上班,不像以前在宝和堂,我想见他也不容易,只好来找徐小姐您了。”
“这有何妨,等他下次理发,你给他不就完了。孙老板,别说,我还真有事要找你,你来的正巧。”
“徐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晓蕾有意无意四下望去,说道:“孙老板,这不快入冬了吗,码头很快就封港了。工人们忙了一年,年前也要拾掇拾掇。我想为工人在红光理发店办些理发卡,不知道这生意,红光理发店做是不做。”
“那敢情好,这么大生意上门,孙某可要谢谢大小姐了。”孙朝琨拱手谢道。
“这样吧,孙老板,正好我现在没事,咱们到会客厅细聊,把事定一下,你看怎样?”
“好啊,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走吧。”晓蕾转身走向会客厅。
进到会客室,徐晓蕾顺手关上房门,示意孙朝琨坐下,问道:“孙掌柜,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先生,昨晚接到上级组织发来的消息,除了王雨亭外,其他三名同志已经顺利返回了盛京,危险暂时解除了。”
“这样,就好。可惜王雨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牺牲自我,成全了大家。”
“小先生,虽然王雨亭同志英勇牺牲,不过这几日撤离过程中,王雨亭还是把不少事传达给了他们,上级组织让我尽快把消息传达给你。”
“哦,什么事?笔记本中的秘密有没有提起?”徐晓蕾连忙问道。
“有的,真没想到,这个笔记本竟然与当年一桩陈年往事息息相关。”孙朝琨说道。
“什么旧事,值得王雨亭如此谨慎?”
“长话短说吧。三年前,就是1931年这个时候,满清最后一任皇帝溥仪,现在的满洲国康德皇帝,乘坐淡路丸号轮船从天津抵达营川码头。随行的是他两个心腹大臣,郑旭和罗玉。
登陆营川后,郑旭和罗玉并没有立即随同溥仪前去长春,而是滞留在了营川。当时他们每日都在瑞昌成花天酒地,外人都以为他们是沉迷于酒色,而不愿离去。殊不知,他们在营川城背着日本人,将从天津带来的六箱珍宝和金条秘密藏匿起来,以做复国之用。溥仪到达长春后,得知日本人并没有恢复大清,而是建立新的满洲国,十分气恼,密令郑旭和罗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这六箱珍宝和黄金。
于是,这六箱珍宝和黄金便一直藏匿在营川,并没有运往长春。一年之后,郑旭病故身亡。罗玉见复国无望,也心灰意冷,自尽身亡,这六箱珍宝在营川的藏匿处,便再无人知晓。
就在去年,日本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营川城藏有溥仪的六箱珍宝,便委派营川警署全力搜查,不过搜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珍宝的线索,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而众人所不知的是,罗玉竟然是王雨亭的表亲。来营川后,还见过王雨亭,并且在藏匿珍宝过程中,接受过王雨亭的帮助。当王雨亭得知一年前罗玉在营川真实目的是藏匿珍宝时,便根据当年帮助罗玉留下的线索,开始寻找这富可敌国的六箱珍宝。王雨亭清楚,现在满洲的抗联队伍处境十分艰难,要是能找到这六箱珍宝,抗联的条件将得到大大改善。
王雨亭临终前将笔记本的秘密交代给了同志,那个笔记本所记载的,就是当年罗玉经常出入的场所和行动轨迹,希望我们能够借此寻的蛛丝马迹,找到珍宝藏匿的线索。”
孙朝琨的一番话,令徐晓蕾顿时豁然开朗,困扰她多日的笔记本之谜,终于有了破解方向。现在要做的,重新梳理笔记本中的内容,尽快分析出宝藏的藏匿点。
“孙掌柜,这个情报太重要了,除了这个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徐晓蕾接着问道。
“还有一个情报,应该可以利用。就是去年的药品被盗案,警署中不少高管都参与其中,得到不少好处。这其中,就包括警署署长宇田国光。”
“看来之前没有猜错,这个药品被盗案其实是警署内部合谋的监守自盗,只不过是违禁药品最终被王雨亭转给了抗联。所以,中村樱子捉到王雨亭,营川警署便到处诋毁情报处,要求将王雨亭移交到特高课。其实就是怕药品盗窃案真的道破了,他们也会跟着殃及池鱼。”
“小先生,却如你分析的一样,所谓盗窃案,其实就是警署内部的监守自盗,见违禁药品一本万利,便动了心思。没想到,却被中村樱子翻了出来。”
“孙掌柜,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你问吧。”
“昨天晚上,在理发店。你见到中村樱子,为何举动十分异常?”徐晓蕾向孙朝琨问道。
“我说过,中村樱子很像我一位故人,真的很像很像。”
“其实,中村樱子父亲虽然是日本人,可她的的母亲和你一样,也是高丽人,她还说,自己很像母亲。”
“中村樱子的母亲是高丽人?”孙朝琨听后心头一震,说道:“小先生,你知道她母亲是高丽哪里人,叫什么吗?”
“她的母亲叫金明欣,是高丽铸剑世家,金家的小女。”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金家,明欣,她是明欣的女儿?”孙朝琨不知为何喃喃私语,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半晌,孙朝琨抬起头,说道:“小先生,中村樱子的母亲金明欣,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没想到,在营川城,竟然见到了她的女儿,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小先生,你知不知道,她母亲现在怎样?”
“据她讲,她的母亲,在她六岁时候就在高丽病故了。孙掌柜,我不想问起你以前的事,不过,中村樱子对于我们地下组织来说,是目前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强大的靠山,我需要知道她的全部,包括她的母亲,甚至包括你和她母亲的一切。”
“那好,我讲给你听。”孙朝琨顿了顿,说道:“我的老家在高丽平壤城,我的原名叫朴中元,高丽最大的参园就是我们朴家产业。朴家的参园与金家的剑池紧邻,金家和朴家也是世代交好。我和明欣年龄相仿,从小就在一起,十分要好。我十七岁时,日本人占领了高丽,强行没收了我家的参园,就这样,家境败落了。没办法,只好背井离乡来到东北。过了五年,我又回到平壤城,得知明欣嫁给了日本长官,我悲痛欲绝。即便如此,我仍旧希望还能见到明欣。终于,寻到一个进日本官邸理发的机会,我又见到了明欣,希望她能与我远走高飞。可是,她说,虽然很爱我,可是不能跟我走。她走了,金家就完了。就这样,我不得不离开了明欣,又来到了东北。一晃二十年,再也没回高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始终没有婚娶,原来是有心爱人的缘故。实在抱歉,我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没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直想找人说说,今天说出来,心里也敞亮了。”
“有件事,你要传达给上级组织。”
“什么事?小先生。”
“我已经同意,大先生以恋人身份与中村樱子相处。必要的时候,为了地下工作需要,大先生会迎娶中村樱子。”
“什么,大先生作为一个地下党员,怎么可以娶一个日本女特务?这样的行径,哪是一个地下党员所为。上级组织是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是大先生的直接领导,他要是有什么事,我来负责。”
“小先生,这……”
“你不要再多说,就这么定了。另外,中村樱子要重启瑞昌成商行,中村樱子已经邀请我去做商行襄理,我思考再三,觉得利大于弊,决定答应她的要求。这件事,你也要向上级组织汇报一下。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小先生。”
“孙掌柜,现在营川城到处都是暗探,咱们见面一定要有合适的理由,否则就会被怀疑。晚上大先生有可能与你联络,不少事你们还要好好研究。”
“好了,小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走吧,明天给我带过来五百张理发卡,谈这么长时间,生意总是要做的。”
“好的,小先生。”
望着孙朝琨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徐晓蕾心头涌起。她突然感觉中村樱子与孙朝琨有不少相貌相似的地方,莫非……
可转念一想,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
海关情报处,会议室。
中村樱子坐在正中,一声不吭地翻阅着会议桌上的卷宗。
行动处平川树人中尉、破译官村田合子少尉、警署招待所浅田良子少尉,还有刚调来的真田永泰中尉坐在中村樱子两侧,同样一言不发。
中村樱子合上卷宗,打破沉默,说道:“大家这几日辛苦了,远东司令部对情报处这次揪出地下党王雨亭十分满意,现嘉奖如下:行动处平川树人中尉升职为上尉,破译官村田合子少尉升职为中尉,我本人由上尉升职为少佐。浅田少尉虽未参与本次行动,但作为情报处一员,奖励一百银元以资鼓励。不过,虽然揪出了王雨亭,却未留下活口,以至于所有线索全部中断,至今无法对王雨亭的地下党身份定性。作为行动处的最高长官,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