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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数十白袍灰甲的精锐甲士来到三楼丘也众人所在房间,推门而入。
普一见这些白袍甲士,丘也便知今夜应是没有机会了,除非有奇迹发生。这些白袍甲士各个眼神冰冷,行动之间配合极为娴熟,一看便不是刚刚王拔诞那些人可以比拟的精锐。
然而丘也预想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进入屋中的众多白袍甲士齐刷刷的向站在房间中的吴宝施礼过后,竟是径直矗立在两旁,有如石刻雕塑一般,再无任何多余动作。
“你们可以再晚来一步,替我师父给我收尸不是更好?”白袍甲士听了吴宝的嘲讽,仍是默不作声的矗立在各自的岗位上,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无半点。
吴宝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一众白袍甲士虽是有所不满,但无论如何心下总算松了口气。从今夜的情况看来师父那边这些年应是一直都在关注这里,只是这十几年对自己这里不闻不问的师父,确实已经快让自己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一想到自己那个佝偻如病虎的师父,吴宝不禁打了个寒颤,相较于传艺之恩,更多的则是恐惧与敬畏,那个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师父,一个耐心极好甘愿用二十年悄悄布局,对当今这个世道始终充满无限怨怼人,若是让他得偿所愿,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
还好,近二十年布局,今夜收网,过了今夜,不只自己这里,怕是整个益州都要改天换日,真真正正的落入蜀王之手。这么多年精心编织的两张网,一张已收,那么另一张呢?
吴宝想到这不禁望向了丘也等人。“小兄弟,有些事解释起来会比较费时,不过刚好我们现在有时间了,不知小兄弟可否移步让我解释与你听?”
“宝兄弟,我就说我一直看好你,你看你不声不响的就攀上了蜀王这高枝,怎么也不提前跟兄弟我知会一声,我也好跟着你有机会攀龙附凤。”杨士奇认得这些白袍甲士是大夏有名的精锐之一,蜀王李宸濠的“白袍军”。
吴宝望着向自己走来的杨士奇,面带微笑,也是举步向杨士奇走去,将一只胳膊搭在杨士奇脖子上,好似对方真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嘎巴”一声脆响,满脸堆笑的杨士奇,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吴宝松开已经被自己拧断脖子的杨士奇,习惯性的用双手拍打着脸颊。“别怕!小兄弟,我跟他是个人恩怨,与你不搭嘎的。”
与刚才望着杨士奇时不同,吴宝望向丘也的笑容诚恳异常。
“不知此时是否还应该称呼你为宝大哥,还是别的。。。。。。?”丘也并不讨厌杨士奇,相反还有些隐隐喜欢这杨士奇真小人的性子。只是,一是与杨士奇算不得熟念,二是如今形势比人强,犯不着也没办法为了一个已经死的人强出头。
“吴宝就是我的本名,并未改过。我还是喜欢小兄弟喊我大哥。”吴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有我在这位小姑娘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小兄弟请放心跟我来。”
苌狸哪里会有危险,要说有危险也是我这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人啊,丘也心里想着,脚步却未停歇跟着吴宝走出三楼,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房间内,两个不擅长聊天的人,对坐两端,大眼瞪小眼互望了半天。竟是没人说话。
丘也觉得气氛实在尴尬,就率先开口道:“宝大哥,不知道你找我来有何事相谈?”
吴宝一愣,才想起来是自己找丘也来谈事情。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这十六年来跟在别人身后,一直做一只,只需听命令做事,不需说话的忠犬,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习惯。
“小兄弟,你可知我来这旌城多久了?”
“十几年总是有的吧。我刚才有听别人提起过。”丘也心道你来找我谈事情,莫不是听你讲你的故事,若如此何必要单独找我来谈。
“小兄弟你看着懵懵懂懂,原来竟是如此心细如尘。我来这旌城正好一十六年了,十六年前家师派我来旌城,你可知家师派我来旌城做什么?”
“不知。”丘也在心中直翻白眼,果然如他所说事情说来话长,这要是从十六年前讲起,怕是要讲到明年立春都未必讲得完。
“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想必你如今已经等到了,不然你今夜也不会如此作为。”
用十六年来等一个人,这人必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不错,已经等到了,就是你。”
“宝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十六年前我刚出生,你如何知道十六年后我会来这里。”这江湖行骗的路子果然都是一样,当年师父用糖葫芦骗我上山的时候也说我是天赋异禀,难得的道种,结果上了山发现师父骗师兄们上山的时候说的也是一样的话。接下来就该上肉戏了,忽悠我去做事情。
“开始我也不信,甚至这十六年来我也会时常怀疑,但是今夜在“旌楼”见到你的时候,我信了。”
“因为这块墨色无事牌?”
“你果然聪明绝伦,我没有看错你,不错!就是因为这块墨色无事牌。你可知这块牌子的来历?”
“这枚无事牌看着与我太平山的无事牌极为相像,但却又很多不同。实在想不出这牌子的来历。”
“你可知我朝二十年前的一桩牵连甚广的大案,当时光朝内官员被直接问罪者就数百人之多,上至内阁首辅,下至一地知县,被牵连者更是多不胜数。”
“宝大哥,说的可是二十年前的“文德空印案”?可这跟这个块牌子有什么关系?”丘也早就知道向氏兄弟蹩脚演技送出的这块牌子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来历。
“若说不是因为你手中这枚玉牌,就不会有当年那宗大案。你信不信?”
“终究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我还未出生,信与不信其时也不重要。”
“你果然是不信的。其实我原来也是不信的。”
“宝大哥,实不相瞒,我这块牌子也是别人所送,对我并无特别价值可言。既然你想要的是这块牌子,那我给你就好了。”不知现在脱身是否还来得及,若能送出这烫手的山芋也是不错。
“若是如此简单也就好了。”吴宝没有接过丘也递过来的墨色牌子,轻轻摇头叹息。“我想求小兄弟帮我一个忙?或者说是我师父想请小兄弟去做一件事。”
“你师父?”
“不错,家师魏玄成。”
“可是蜀中双玄之一的魏先生?”
“不错,正是家师。”
“哦?宝大哥,以你师父魏先生如今在蜀王身边的势力,想做什么事情别说在这益州,就算是整个天下九州,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什么事能需要请我一介布衣的小子去做呢?”
“家师想请你去查一件事,一桩悬案!”
丘也晒然。“查案子这类事情不是应该是捕快去做吗?我一介布衣,如今又手无寸铁之力,哪里懂得查什么案子?”丘也心下戚然,到底是什么事不让捕快去做,非要找我一个道士去查,这件事本身就透着无尽古怪。“为什么是我?”
“我也疑惑,不过既然是家师叮嘱之事。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有得选吗?”
“恐怕很难,家师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哪怕过了十六年之久。”
“你是说,你师父十六年前就派你来到这里,等着我的出现,然后让我去查这桩悬案?”丘也听到吴宝说魏玄成是十六年前做的决定,心下不禁震撼不已,若说这魏玄成让吴宝在旌城等自己出现,等了十六年已经足够让人不解,那这十六年前的悬案委托简直更让人匪夷所思。
“不错。”
“你在开玩笑?”丘也死死盯着吴宝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我从不开玩笑。”吴宝没有避开丘也的目光,而是任其直视。
“想让我去查什么案子?”形势比人强,如今师父失踪的事情也好,这件事也罢都令丘也觉得十分无力。自从下山以来好像自己走的每一步,见的每一个人都被人算好了,或者说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安排好的。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丘也其实从峨眉山开始就一直在想着破局之法,可现在连局在哪里,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都不清楚,又何谈破局之法。本来想着在霜降之日赶到华阴山莲花峰,见到了告知自己消息之人,很多事也许就有了头绪。谁成想今夜突然蹦出一件十六年前就已经安排好的事情,逼着自己只能去调查这十六年前或者更久的悬案。
“这个我也不知。”吴宝仍是摇头。
丘也晒然道:“既然你也不知,那让我如何去查呢?”
“你可知旌城外有座望帝祠?”
丘也心道你这人什么毛病,说话总说半句就算了,还总是问我问题,又不是师徒问答或君臣奏对你何必如此麻烦。心下虽是如此做想,嘴上却是恭敬的回答道:“小子不是本地人,不熟此地风貌,未听过这望帝祠。”
“如若不错,家师此时应该城西壁垒山的望帝祠等你。”
“你不去?”
“家师未招不敢自往,况且这城中还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处理。”
“那你跟我讲着这么多。。。。。。”你直接派人送我去望帝祠见正主不就得了吗?
“这十六年心中疑惑,郁结总想找个人一吐为快。”吴宝摇头苦笑道。
“那现在如何?”
“更疑惑了。”
“。。。。。。”
“你就不怕我不去,半路跑了?”
“家师说你一定会去,因为他能解答你的疑惑。另外在这益州,你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