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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烽烟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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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城破,仿佛成了某个记号。

    从此开始,四处烽烟燃。

    这个天下似乎开始又一次步入乱世。

    ******

    洛州东部,靖城。

    这里本是秦国的城池,甚至可以说是洛州东部秦国边军的中心所在。

    然而此刻,这里却是竖起了楚的旗帜。

    江暮玦身披银甲,站在城头,负手而立,向西望去,平静的面容间带着一丝疲倦。

    此番的楚伐秦,是真正的倾尽举国之力,而不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

    既然南边发起了攻势,他这个燕王作为北地楚军的统率者自然要随之而动。

    不像南边的楚军在樊陵与襄阳受到了竭力的阻挠,江暮玦的军队西进时要轻松许多,几乎可称势如破竹。

    其原因无外乎二。

    一来,秦军要应对内乱、又要竭力抵挡南边楚军主力的攻势,加之楚军猝然发难,兵力更是调转不及,洛州的秦军面对江暮玦的楚军时自然是捉襟见肘。二来,江暮玦麾下的本就是百战之军,无论孤狼军还是雁翎军都是楚国的顶尖战力,其强悍自是不必多说。

    事实上,如果江暮玦愿意,他可以推进得更快。

    但江暮玦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觉得,这种层次的攻伐,一城一池的得失已经在其次了。

    更关键的,还是在于民心。

    江暮玦很清楚,尽管现在秦国受内乱之扰,但其实它的实力仍然是难以想象的。

    须知,秦国是真正传承千余年的国家,多少次的动乱起伏都没有能够摧毁它,甚至在时局最纷乱的春秋九国之时,它的实力依旧是九国中排在前列的。

    内乱,秦国曾经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江暮玦并不认为,一次所谓的内乱能够削弱多少秦国的实力,哪怕挑起内乱的远非寻常人可比。

    楚国如今虽然势头正猛,但有很大部分原因只是借着趁火打劫之势罢了。若是秦国反应过来,恐怕便很难再有如此生猛的攻势。

    所以江暮玦在担忧,担忧秦国的反扑。

    所以江暮玦每克一城便要尽最大的力量安抚百姓、收拢民心,为的是让这些城池在秦国反扑时能够像尚在秦国手中的襄阳一般。

    但江暮玦也明白,民心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现在也只是勉力为之罢了。

    况且,大楚的后方也并非稳固,庙堂之上恐怕很快便会掀起一场风暴。

    如果只有这些事也就罢了,偏偏江忆染他们到现在还了无音讯。

    诸事相叠之下,哪怕是江暮玦也感到疲惫,心中尽是深深的惆怅与无奈。

    站在城头的他深深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按了按眉心。

    就在这时,洛南思也走上了城头。

    他站到江暮玦身侧,轻呼一口气,摇头慨然道:“跟你预料的差不多,秦军的反应确实很快。血雁传来消息,陈焕天已经率军进入洛州境内,独孤漠则将亲至湘州,至于豫州那边,据说,那个女人将要亲征。”

    江暮玦双眉微蹙,苦笑道:“这哪里是差不多,简直比我预料的快多了。”

    “秦,真是个恐怖的国家。”洛南思扶着城墙,摇头叹道。

    江暮玦微微敲打城墙,略感无奈道:“他娘的还总是派陈焕天来对付我,怎么?觉得我和他是一生之敌?”

    洛南思轻轻一笑:“有时候,有这样一个对手也挺不错。”

    “可惜啊,我和他各为其国,怕是很难成为朋友了。”江暮玦感叹道。

    “也许,烽烟终尽之时,你们便能成为朋友了。”洛南思调侃道。

    江暮玦低头一笑,喃喃道:“真的会有那样的一天吗?”

    ******

    洛阳,天津桥上。

    闫轻侯与另一人并肩而立,望着桥下流水。

    其人血衣灰发,正是曾随嬴忘忧攻上纯阳的那一个。

    他真正的名字叫厉苍琰。

    和闫轻侯不同,厉苍琰在成为鬼将之前并非领兵打仗的将军,而就是单纯的修行者,只不过身份特殊,是嬴忘忧最为信任的侍卫,简直便是比左膀右臂还要亲近的存在。如果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嬴忘忧也许会怀疑别人,但肯定不会怀疑厉苍琰,因为绝对的信任。事实上,厉苍琰也没有辜负这种信任。

    眼下,厉苍琰的气息比当时在樱山上时要弱许多,显然是伤势仍未痊愈。

    不过,他并不在意。

    十二鬼将中,厉苍琰与闫轻侯关系最好,这也是为何他们二人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他们在闲聊。

    是真正的闲聊。

    那种好朋友之间的,漫无边际的。

    厉苍琰负着手,微微笑道:“听说你的妹妹跟楚国燕世子跑了?”

    闫轻侯感到无语,瞥了一眼厉苍琰,撇撇嘴道:“看不出来你一幅冰块脸的样子,还会说出这种话。”

    厉苍琰低头轻笑,没有回应。

    闫轻侯则是手搭在栏杆上,语调复杂地说道:“怎么说呢。她其实很早就厌倦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大概都不会来做这个鬼将。所以她很早就说了,只要陛下出世,她就会离开。至于燕世子嘛……”

    说到这,闫轻侯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

    厉苍琰却是替他说了下去:“不会成你妹夫吧?”

    闫轻侯目瞪口呆。

    虽然因为和厉苍琰相交较深的原因,知道他私底下其实不像长得那般冰冷、也不会像平常执行任务时那般嗜战,但闫轻侯还是难以相信厉苍琰竟然这么敢想。

    愣了许久后,闫轻侯才反应过来,苦笑道:“你可真敢想。”

    厉苍琰摸了摸下巴,平静道:“说真的,我倒觉得那小子不错。”

    闫轻侯看了一眼厉苍琰,嘴角微抽:“怎么说?”

    “这还用怎么说?不是显而易见吗?”厉苍琰摊了摊手,“你和他不是在燕州交锋过吗?还会没数?至于我,啧,当初他和纯阳的那个金玄岑在天津桥上约战我可是都看在眼里,实际上,他敢入城,气魄便已然不同了。而且,我可不止一次听陛下和牧军师称赞过他了。”

    闫轻侯叹了口气:“那小子确实是个人才。可惜啊,感情这种事情,还得看笑笑的意思,况且,笑笑现在也不在我身边,我的意见可没什么用。”

    “笑笑那性子,你还不清楚?她能愿意和那小子同行,能愿意随他归楚,多半便是对他有意思。”厉苍琰洒然笑道。

    闫轻侯鄙夷地看了一眼厉苍琰:“弄得你很懂的样子。”

    “哈哈。”

    闫轻侯没好气地笑笑,随后便是收敛了笑意,望着眼前桥下泛开的涟漪,无比认真地说道:“说实话,我倒是真的很想亲眼看笑笑成婚,只是不知还有没有那一天。就算有的话,也要等到这片天下烽烟将尽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