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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泽南是颍南太守。
他现在很着急、很慌张,也很无奈。
他在颍南太守府中来回踱步,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心中的焦虑。
没办法,颍南出了这么大的事,容不得他不急。
颜家,整整一个家族啊,尽数遭屠。
且不说颜家家主的长女和世子似乎关系不错,就算撇开这层,他辖下发生了如此的事情,也足够问罪千百次了。
到时候,辛辛苦苦得来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据得来的消息,世子已经在南来的路上,只需几日便将到达,到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他完全想不出法子。
就在这样的关头,冯泽南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周身拢在黑衣中,只能勉强看清黑衣之下,有一张狰狞的鬼面。
冯泽南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他太熟悉这鬼面了。
在颜家经历血的洗礼后的废墟中,他注意到了那半截鬼面面具,亲手拾起了他。
这几日,为了寻找线索,他将这面具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
如何能不熟悉。
不安与惶恐占据了他的身躯。
他觉得无法动弹,他想喊叫却根本喊不出来。
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被控制了,还是说他心中的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
事实上那鬼面黑衣人显然也没有让冯泽南说话的意思,他只是用毫无温度的语调淡淡说道:“做个交易,如何?”
冯泽南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明白,这是在和恶魔作交易。
但他也惧死,不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
他的喉结狠狠动了一下。
然后,他重重点了点头。
******
颍南城前,江忆染轻扯缰绳,控制住了向前飞奔的马。
在他周围,还有许多骑。
除了洛海棠这些熟面孔,还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女子,身着鹅黄衫,看起来娇俏可人,但眉眼间却透着丝丝缕缕的冷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用鞭,一条如灵蛇般环绕、泛着淡红色光芒的长鞭绕在她的腰间。
她是玉衡,血雁七星之一。
如今的她,修为甚至未入地仙,但却并不代表她弱小。
妙真杀地仙,便是她的标签。
除此之外,江忆染也从未听见她开口说话。
之前需要禀报事情的时候,甚至都是二十八宿中柳宿代而为之。
江忆染很奇怪,也不知她是不能说,还是不愿说。
但他也无意深究。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不过,此番南下,滕文煦并未同行,因为江忆染另有事情托付予他。
此刻,城前驻马,江忆染却是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不安。
他抬起头看天,发现颍南的天似乎要比雁城灰得多。
天灰灰。
是要下雨了吗?
亦或将是一场风暴?
******
让江忆染没有想到的是。
在他们踏入颍南后,真的开始下雨了。
寒雨连江,冷意如冰。
一入太守府正厅,江忆染他们便是看到了正来回踱步的冯泽南。
焦虑之绪,溢于言表。
而在侧方,还有一人静立等候,正是血雁二十八宿中的房宿,此刻面色也是无比沉冷。
看到江忆染等人,冯泽南顿时无比悲恸地跪伏下来,垂泪道:“下官无能,越家遭此横祸却无力援救,空徒叹息,实是罪该万死。”
江忆染轻轻叹了一口气,扶起冯泽南,低声道:“冯大人,此事非你之过。而今便只有先尽力救下被掳之人,再多做布置以防范那些黑衣人二次来犯。不仅如此,也要尽力收集线索,找出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诺,下官定知无不言。”冯泽南边抹去几滴泪水,边沉切说道。
接下来,冯泽南和房宿便是向江忆染等人汇报了眼下收集到的线索。
除了在雁城就已经知道的那些外,其实进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颍南城西有水名泶,乃云江支流。泶水畔密林绵延百里,间有泽泊。就在三天前,血雁的雁子在西南方密林间的某片小湖畔寻到了一面沾血的鬼面面具。继续追索,他们发现了一片衣角。这片衣角察其材质乃正宗的流云水缎,唯有女子才会着此绸缎织就的衣裳。而当时,黑衣人灭族颜家后,掳走的人就只有越青青。
在发现衣角后,房宿便亲自前往探查了。
全力追寻之下,房宿还真的找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踪迹,就在颍南城西南方数十里外密林间的某个岩洞中。那些黑衣人在那边逗留,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可惜的是,在那些黑衣人中并没有找到越青青的踪影。
这也是为何说进展不大不小的原因。
因为很显然的是,那些黑衣人背后的势力必然十分强大,也定然有着诸多安排。很有可能,血雁发现的那一批黑衣人是故意吸引注意、声东击西,也有可能是特地留下阻击、故布疑阵,当然,也有可能越青青真的就被那批黑衣人藏在了某处,以此作为陷阱。
只是,不管如何,那批黑衣人所在的地方是必定要前往一探。
是真是假,试试便知。
江忆染当即做了安排。
其实,安排很简单,就是江忆染只身前往,洛海棠等人包括玉衡、房宿尽数留下。
当时,听完江忆染的安排,江栖梧忍不住蹙眉无语道:“你总不会又要一个人逞英雄吧?”
江忆染却只是笑笑,轻轻摇头:“你们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而且房宿也说了,那批黑衣人中没有地仙。”
江栖梧无奈摇头:“可是……”
洛海棠微笑地攀住了江栖梧的手臂,点点头道:“栖梧,你要相信阿染,他可是这里唯一的地仙修行者呢。”
“你们俩……”江栖梧苦笑一声,没有再做阻拦,“那万事小心。”
江忆染微笑道:“那事不宜迟,我这便动身。”
众人道过珍重,江忆染则是准备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眉眼间却是浮现一抹惆怅:“玉衡,随我出来一下。”
话音落下,便是走出了正厅。
玉衡看着江忆染的背影,凝神细思,没有说话。
洛海棠等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们都觉得,应该是江忆染有什么事情要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