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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府出来,云旭桓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甚至可以说,或许接下来,才是最凶险的一段路。
尽管身受重伤,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便无人能伤宁雨樱。
此前与灰袍男子一战,他的法力已经见底。
他现在时根本不在意生死地动用秘术,燃烧寿元来补充法力。
原本无比疲惫的他双目中却是神采熠熠。
可惜的是,这或许已经可以说是回光返照了。
然而,又似乎可以说是幸运。
他和宁雨樱到底是逃出来了。
离真正在这场血的盛宴中活下来,已经不远了。
让云旭桓和宁雨樱都感到震惊的是,从宁府到金陵城外,他们竟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青衫的人仿佛在一瞬间都人间蒸发了。
他们有些无法想象。
到底是谁在帮他们呢?
但无论如何,能活下来,那便是最好的事。
只是,在走出金陵的一瞬间,云旭桓却是突然感到一阵迷茫。
天大地大,又该去往何方?
唯有雨丝打在脸上的冰凉和握在手间的柔软提醒者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握紧宁雨樱的手,眸中重新浮现出坚定的神情。
他望向宁雨樱,柔声道:“雨樱,我们去桃叶渡。”
宁雨樱回望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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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叶渡。
这里本来是个很美的地方。
此刻却只有凄风苦雨。
桃叶渡本为古渡,不能容很大的商船,来往停泊的多是小舟。
像现在,渡口中便是停着一叶扁舟,孤零零的,异常显眼。
云旭桓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如此关头,容不得他不谨慎。
万一,舟中藏着青衫的人,那便是最大的凶险。
不出其所料,舟中确实有人。
幸运的是,来者并非青衫的人。
从舱中探出、立于船首的,是一个蓑衣中年人,浓眉大眼,一副干练粗豪的模样。
他扶着船篷,望着云旭桓和宁雨樱,豪迈而笑:“怎么?还不上来?怕我是青衫的人?哈哈,放心吧,老子可不屑于和青衫的那群兔崽子为伍。”
人言固有伪者,但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了的。
就像现在,云旭桓能无比确定地感觉到,这蓑衣中年人绝对不是在演戏。
他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和宁雨樱上了扁舟。
两人坐进船舱,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蓑衣中年人挥手打出一方锦盒到云旭桓面前,声音洪亮若钟:“这是归朽造玄丹,疗伤圣品,你尽力调息,之后未必便是坦途。”
云旭桓点点头,立刻闭目开始了调息,勉力调整状态,而宁雨樱轻轻偎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望着他的脸庞。
蓑衣中年人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站在船首,掐诀念咒。
他不会驾舟,但对于地仙境修行者而言,御风而助舟动并非难事。
舟行如风,破浪而行,逆流而上。
今日西去,不知何日能还?
亦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归还的日子了。
宁雨樱轻轻捋起打湿的发丝,心中涌起深深的戚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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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蓑衣中年人说的那样,此去并非坦途。
舟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是有一道明亮的紫色光芒从桃叶渡的方向追近。
蓑衣中年人望向那道紫色光芒,蹙起了眉。
而闭目调息的云旭桓也是睁开了眼,眸中浮起一抹忧虑。
蓑衣中年人抱着肩,冷冷道:“来的倒是真快。”
云旭桓轻呼一口气,握紧了宁雨樱的手。
蓑衣中年人看向云旭桓和宁雨樱,郑重说道:“我会去拦他,你们继续沿水路走一段,便改陆路。至于之后去何处,你们应该心里都有答案。”
话音落下,他也不等云旭桓和宁雨樱回答,纵身而出,又回身虚拍一掌。
掌风落于船舷上,顿时推动扁舟向前,宛若光影骤生。
紧接着,蓑衣中年人的身影冲天而起,迎向那道紫色光芒。
云旭桓望着蓑衣中年人的背影,抱拳深深一礼。
他很清楚地知道。
他和宁雨樱能走到这,有太多人付出了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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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蓑衣中年人拦下那道追来的紫色光芒后,一叶扁舟向西又行三个时辰。
然后,舟船靠了岸。
再有一段时间,便将天明。
到时,江上舟船往来,势必极易被人寻到踪迹。
须知,在大楚,青衫便是天罗地网。
现下,青衫对云旭桓他们二人一定追索甚急,绝不能有半分的懈怠。
这也是为何蓑衣中年人之前提醒他们的原因。
至于他说,对于走陆路后该去往那里,他们应该心中有答案。在云旭桓听来,似乎总是一种暗示。
不过,蓑衣中年人说的也没错,云旭桓的心中,确实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下船之后,勉强辨认方向后,云旭桓便是带着宁雨樱向着西北方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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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漫漫,命途难知。
虽然知道或许每停下来一次,有可能都是向凶险的一次靠近,但在迤逦而行一日有余后,云旭桓和宁雨樱不得不停下休息。
尽管当时的归朽造玄丹抹消了云旭桓的部分伤势,可事实上他的状态依旧很差,但他到底是修行者,本身又坚韧冷静,赶路对他来说消耗算不上太大。只是宁雨樱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她本就不是修行者,心境又受了极大的打击,从宁府出来后一直行于风雨、疲于奔命,所受之苦未必比云旭桓少。至少现实摆在那儿,她确实在慢慢地变虚弱,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脸色苍白如纸了。云旭桓曾想过给她传输法力,调理身子,可却被她倔强地拒绝了。她又何尝不知道,对于现在的云旭桓来说,每一缕的法力都弥足珍贵。从某种程度上说,两个人其实本就很像。
两个人都很倔,但也都不是盲目之人,他们也清楚自己的状态确实都不好,强撑着继续赶路反而有所拖累,于是,在某处密林中,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城镇自是不敢去的,甚至恐怕连路边的破庙残屋也不能久居。
只好在林中升起一堆篝火。
幸运的是,其时雨已经停了,至少还能生起火。
然而,两人不知为何,没有坐在一起。
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火,默默无言。
不知是疲倦到了极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只知道,两人都目光都落在那堆火上,看着那跳动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