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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刀法!”
陈煜商厉喝一声,身形微晃间似鬼影幢幢,便是要作势掠出。
然而,他还未动,八重樱绯红色的刀刃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原本在他前方的江忆染此刻却是站在了他的身后,与其错身而处。
江忆染的左手紧紧握住八重樱,右手却是微微垂落,并不见另一柄八重樱,而只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其袖管中流淌而出。
江忆染握刀的左手隐隐颤抖着,呼吸也略显急促。
显然,尽管现在看起来是他制伏了陈煜商,但他的状态并不好。
反观陈煜商,却似乎更平静一些。
他轻轻瞥了一眼江忆染,紧接着目光便是落向远处。
那里,江忆染原先站着的地方已无人影,只有淡淡的绯红色烟迹缭绕不去。
以及,一柄绯红色的长刀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陈煜商忽而淡笑一声,满怀感慨地说道:“你的刀很快,挡下我杀招的那一式也足够惊艳,但最让我没有想到的,还是最后的剑招。刀走剑势并不稀奇,可是能在这转瞬之间先后将刀势与剑意尽皆发挥到极致的,我平生所见,你是第二个。”
“嘿嘿,陈大统领谬赞了。或许,只是一刹的机缘罢了,若是再来一次,恐怕也做不到如此。”江忆染淡淡一笑。
“这样的关头,也敢一赌。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少年心气么?”陈煜商眉眼微垂。
“这不是赌。”江忆染不再将八重樱架在陈煜商的脖颈上,而是收回了它,将之重新负在背上,紧接着,他右手微动,另一柄八重樱也是掠回,“这是信念。”
“哦?”陈煜商双眉轻挑,冷峻的眉眼间满是感兴趣的神色,“所以,你现在撤刀也是信念么?就不怕我反手杀了你?”
江忆染略略仰头:“因为你是陈煜商,所以你不会出手。”
“很不错的回答。”陈煜商也仰起了头,感受着微凉的雨水,“可是,你依然执意要走下去么?你过了我这关,但我也知道你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江忆染微微闭目。
陈煜商说的没错。
尽管江忆染险胜了陈煜商,但也已经受了重伤。
澄空之后,便是凋朱颜。
付出的代价,又怎么可能小。
但江忆染不在意。
自己还有很多手段。
这条路,既然踏上了,便不可能停止。
要么倒下,要么前进。
“我明白。”江忆染洒然而笑,继续向前,“可我,不止有两柄刀。”
陈煜商转过身,望着江忆染的背影,出乎意料地有些发怔。
直到江忆染的身影渐渐在雨帘中模糊,陈煜商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收起灰刀,消隐在幽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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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很长。
江忆染走得很慢。
周围也看不到什么人。
原先应该是有的,可现在么,多半都不知被转移到何处了。
所以,现在,朱雀街上寂寂无人。
那种感觉,甚至就好像整个金陵都是空城。
不知道为什么,江忆染突然有些想吃馄饨。
他莫名想起了长安城的朱雀街。
想起了那条朱雀街上的馄饨铺子。
想起了看铺子的灰衣老爷子和他拜托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说,馄饨还是江南的好。
江忆染之前来金陵,也尝过过几家这边的馄饨铺子。
就像此刻江忆染面前的这家,就非常合他的口味。
可惜,铺子里空无一人。
江忆染却似乎没有太过在意,他依旧在一张桌子前找了椅子坐下,静静看着眼前的细雨。
就在这时,两道倩影出现在了江忆染面前。
看到这两人,就算冷静如江忆染也是有些愕然。
或者说,其实换作大楚的任何一人在这,都会感到惊讶。
因为来者,正是大楚皇后夏菀渔。
而她身边,却是当年化育黑龙时在凤凰台拦住红衣长夜组四统领孟乘斐的白秋潋,也就是东离剑庐的火凤仙子。
江忆染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想到了在小孤山洛海棠告诉他的关于大楚九姝的事。
只是想归想,江忆染还是很守礼节地站起来,深施一礼:“小子见过皇后娘娘。”
夏菀渔眉眼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个孙子,轻声道:“这里没有外人,唤我祖母就好。”
江忆染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夏菀渔从来不属于那种强势的女人,她和穆盈盈一样,私底下都非常温柔淑慧,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坚定威严的一面。这和江玄胤的性格正好相反。
有时候,姻缘的奇妙真的让人心生感叹。
夏菀渔和自己的儿女也远比江玄胤要来得亲近,甚至与和江忆染这一辈的孙儿孙女关系其实也不错,只是平常不多见面而已。
感慨之余,江忆染还是洒然应道:“祖母。”
夏菀渔微笑点头:“坐吧,祖母想和你聊聊,可以么?”
江忆染轻轻点头。
两人坐下,白秋潋则是捧剑立于一边。
夏菀渔望着江忆染倍感熟悉的眉眼,柔声道:“你知道么,其实你和你爹都很像阿玉。”
江忆染有些没有料到夏菀渔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怔了一下后才挠挠头说道:“祖母说的是二姑姑?”
“嗯。”夏菀渔眸光中闪着深深的怀念,“当初我的五个孩子里面,你的二姑姑是我最疼爱一个。你大叔呢,是最腼腆的一个。你爹却是最调皮了。”
“我爹还有这样的历史么。”江忆染干笑道。
夏菀渔莞尔道:“你四叔呢,从小就有些孤僻,所以养成了现在的性子。至于你五叔……”
说到这,她微微顿了一下,眉眼轻轻垂落。
而江忆染搭在膝盖上的手也是颤抖了一下。
夏菀渔用很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说道:“你的五叔,确实走的是霸道的路子,但他本性并不坏,他其实能胜任这一国之君的位置。所以,阿胤选择你的五叔,也有他的道理。后来做的那些事,都是无奈之举,阿胤也有他的苦衷。我不想看到你们爷孙俩针锋相对。大家都是亲人,为什么不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