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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离繁神情古怪地看向谢安玄,苦笑道:“这些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可都是会掉脑袋的。”
“啧。”谢安玄抿了口茶,悠悠然道,“所以,这不是只说与你听么。”
张离繁低头,慨叹道:“你这般说,甚是令人悲观啊。”
谢安玄摊了摊手:“你不是来听意见的么,我当然往坏处说了。否则,都是好话有什么用。”
张离繁笑了笑:“你倒是好心境。”
“我从来直处取,这般往,这般归,了无牵系,自然心境好。”谢安玄搓了搓手,举起茶壶替张离繁和自己满上。
听着谢安玄的话,张离繁却是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他眉眼微凝,轻声问道:“有一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
“谁?”
“燕世子,江忆染。”
“你在说什么梦话。”谢安玄笑道,“燕世子这般大的名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无缘相见,不曾熟识罢了。”
张离繁揉了揉眉心:“你觉得他如何。”
“他么,呵呵,你不是应该比我更了解么。”谢安玄摆弄着茶盏。
“这不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么。”张离繁白了谢安玄一眼。
谢安玄将盏中茶长饮而尽,再满一盏:“我的看法?我未曾见过他,也没有特意去了解他,单从那几件小有名气的事情来看……唯难量二字。”
“你这评价太子用了八个字,评价世子才用了两个字,惜字如金啊。”张离繁晃了晃茶盏,轻啜一口,眉眼间闪过复杂的光芒。
“这是精辟,哈哈哈。”谢安玄仰天一笑。
张离繁则是看着盏中轻摇的茶水,若有所思。
难量。
确实难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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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临淄,齐王府。
某个装饰华贵奢侈的院落里。
江云玕一身蟒袍,在一株紫薇树下静静站着。
他负手而立,微微仰头。
似乎在赏花,可紫薇尚未开花。
似乎在观云,可天上并无云彩。
他是在等候。
等候一个人。
很快,他的身后便有一道灰影浮现而出。
是当初在郁营城外拦截过江栖梧的那一位。
灰袍人出现后,干脆利索,将一方沾血的小布袋扔在江云玕近旁,闷闷而言:“人已经杀了,这是证据。我要的东西呢。”
江云玕转过身,瞥了脚边的小布袋的一眼,嘴角轻勾:“大师放心,该有的,自是少不了的。”
说罢,他轻轻一抖袖袍,一块指甲盖大小淡紫色晶石便是出现在他掌尖。
灰袍人默然地从江云玕的手中接过晶石,低下头,微抚了数下,立时收进了袖袍间。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江云玕,幽幽道:“怎么,不查一下,就不怕贫僧诓你么。”
江云玕大笑道:“大师是佛门大德,岂能诓本王。”
灰袍人藏在袍服下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倒是大师,对本王给的东西,可还满意?”江云玕悠悠一笑。
灰袍人轻轻点头。
“那便好。接下来的合作,相信会更加愉快。”江云玕的话语间意味深深。
灰袍人轻哼一声:“怎么,殿下还不打算动手么。”
“潜蛟在天而成龙。”江云玕微微仰头,幽厉道,“本王等这一天实在等太久了,岂能不慎之又慎。如今时机未到,蛰伏,方是最好的选择。”
他微微顿了顿,转而看向灰袍人,笑言:“大师放心,本王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大师就再忍一忍吧。”
灰袍人没有应答。
他转过身去,淡淡道:“贫僧此来,还有两件事说与殿下知会。”
江云玕微微眯起眼:“大师尽管说便是。”
灰袍人并不回头,语调平静:“第一件,敝寺的那清蝉小和尚,追得甚紧,锲而不舍,贫僧想着不如便趁此机会除掉他,也算去一大患。现下他似乎在桓云城一带周旋。只要殿下愿意替贫僧出手除掉他,贫僧可以答应,日后执掌敝寺,必献上二十三年玄蝉真言经为殿下库藏。想来以殿下之精明,这桩买卖应该不会拒绝,贫僧在此便先谢过殿下出手布局了。”
江云玕眼角轻抽,暗里直骂老狐狸,表面却依旧是古井不波,眉眼轻垂道:“这件事,本王应下了。那么第二件呢?”
“贫僧在郁营城外遇到了燕二公子江栖梧,出手试了试,其实力堪入地仙。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打算入齐地,想来现在也已经在兖州境内了。虽说殿下想要蛰而待势,但有些人,还是先除掉的好。殿下以为呢。”话音落下,灰袍人便再没有半刻的停留,径直化作一道淡灰色的轻烟消失在了原处。
这第二件事,他不需要江云玕的应诺。
他只是带来消息。
该如何选择,江云玕自会判断。
事实,也确实如此。
几乎在听到“燕二公子”四字的时候,江云玕便已经有了决断。
他望着灰袍人消失的地方,眸中闪过阴晦的光,冷厉地说着,像是说给早已远去的灰袍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