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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染有些神情恍惚地一翻手,将秋水握在了手间:“当时,你曾告诉我,这柄秋水,曾经是你们那位备受尊敬的皇后娘娘所佩。我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或许也是缘分。难怪我用起秋水,远比其他剑器要得心应手。”
冷如修感到云里雾里。
他虽然能听懂江忆染说的每一个字,可前后因果未免太碎片了。
好在,江忆染很快就轻呼一口气,收起秋水,悠悠答道:“我,其实就是你们那位皇后娘娘和燕末帝的孩子。”
这是江忆染第一次主动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身份。
他甚至莫名有种荒谬的感觉。
连江忆染都感到有些荒谬,就无怪饶是镇静如冷如修也是无比震惊地出声道:“怎么可能?!”
江忆染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
他也想问怎么可能。
但有些事情。
偏偏就发生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接受它,然后再往前。
他转过身,动步走向郁营城,也不知是苦涩还是洒脱地笑了笑:“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冷大哥,我们出发吧。”
洛海棠和祝崖鱼均是紧跟而往。
冷如修却稍稍呆了几个呼吸,才平复情绪,跟了上去。
尽管情绪稍定,但他的眉眼间依旧充满着复杂,然而复杂中又有着一抹决然与坚定。
世事无常,确实难料。
可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江忆染是燕世子还是遗族少主,都是如此。
他们,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好兄弟、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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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寻找江栖梧的踪迹,自然得从他所传至讯出发。
鹊山,濬河,榔山。
这绝非随便拣出的三个地方,其间定然有什么联系在。
据洛南思所说,江栖梧当时最后一次联系银蛇,就是在鹊山。而联系的内容便是让银二十三召集兖州的银蛇余部汇集临淄。一般而言,必然是江栖梧有了什么发现才突然会有此命令。所以,鹊山想来会有不少线索。当然,若是对方小心谨慎,仔细清理掉了痕迹,又当两说。
其实在从冷如修口中听到这三个地名后,江忆染立刻就有了两种想法。
其一,这是一条路线。
其二,这是三个据点。
在翻阅兖州地图并对这三处地方有所了解后,江忆染更倾向于自己的前一种想法。
鹊山,濬河,榔山,很有可能是一条路线,江栖梧逃亡的路线。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若将濬河与榔山相连,再往东北延伸,其所指,正好便是郁营城。
按照江忆染的猜测,恐怕江栖梧是在鹊山发现了什么端倪,却突遭凶险,不得不亡命而逃,其间又因受到围追堵截,根本无法沿直线以最快的路径返回幽州,同时更是没有机会联系银蛇,不得不绕路而行,途径濬河、榔山,勉力向郁营城靠拢。
而江栖梧在以雁纹信传讯给冷如修的时候,恐怕真的已经到了绝境。
只是。
这一切,终究是猜测。
对错与否,还需再作考虑。
但终究是有了方向,也不至于闷头乱撞。
江忆染一行,第一处要前往的地方,便是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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榔山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山。
放在那些名山大川间根本引不起注意。
甚至因为其地处偏僻,周围连官道都没有。
大概只有逃亡的时候才会路过。
不过,江忆染等人在其间搜寻的时候,却是在山坳间发现了几间小屋、几亩农田。
应该是隐居山中的百姓所有。
可是,当他们想过去问询一二的时候,却发现其间并没有人。
反而发现了四具尸体,散落在田间、院落里与屋中。
此刻,江忆染和洛海棠、冷如修静静站在一方农田边。
田间杂草已经有许多杂草窜出,长势正盛,庄稼却有枯败之象。
祝崖鱼堪堪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正往江忆染他们这边走。
到了近前,他微微抱拳一礼,沉声道:“田中的尸体腐烂得要比其他几具快,但依稀还能辨出是成年男性,同样不是修行者,死亡的时间与其他几具相差不多,并且都是封喉而亡,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江忆染叹了口气,眸光略显黯淡。
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体现无疑。
这些死去的人,很显然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山民,却是横死于此。
既是封喉而亡,必然不是天灾而致,亦非猛兽骤袭。
剩下,就只能是人祸。
至于原因,自是难测。
可巧合无比的死亡时间,致死伤口和出事地点,又不免让人想到江栖梧的陷落。
谁又知道,是不是追杀江栖梧的修行者在搜寻到此处时不想留下痕迹而杀人灭口呢?
在很多修行者的眼中,普通百姓终究只是草芥罢了。
弱肉强食,哪怕再最有秩序的地方,也是铁则之一。
唯有徒叹残酷。
江忆染摇摇头,说道:“我们走吧,去高处看看。”
四人堪堪动步,江忆染却又突然停步。
洛海棠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江忆染神情略有些古怪,右手微微一翻,一柄断剑出现在其手间,其上有幽幽灰光有规律地闪烁着:“菩萨蛮突然有了动静,也不知是何原因。”
洛海棠稍稍思虑了一会,轻轻挽动鬓角的发,抿唇道:“菩萨蛮是儒门三十六剑之一,我记得栖梧的蝶恋花也同样位列其间,会不会彼此之间有什么感应?”
江忆染眼眸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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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座山崖崖底,有一条不知名的山溪淌过。
这山溪水势颇急,甚而不浅,堪比一条河流了。
在某片角落里的乱石中,江忆染四人找到了一柄泛着略显黯淡的七彩光芒的剑,正是蝶恋花。
不仅如此,乱石边上的一丛灌木间,还挂着一片沾血的衣角,血迹僵硬凝结,显然距离染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江忆染取过那片衣角,攥在掌心,又轻轻拔出蝶恋花,捧在手间,剑身上也能看到血点。
他神情一黯,叹道:“看来,情况真的不太妙,竟然能把栖梧逼到这种程度。”
他稍稍顿了顿,眉眼间转而浮现出一抹冷厉:“不过,有了这些,要找到栖梧便也不难了。竟然敢对栖梧出手,一旦让我查出,我必要其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