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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情颤了颤，有些心痛，又有些欣慰：“后来呢，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么。”
聂楚楚轻轻摇头，神情温婉：“后来，其实还算宁静。那一段光阴，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宁谧的时候。不长，却也不短。重要的是，他在。我那傻师弟，平常总喜欢挡在我面前，也该让我保护他了。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这一带生活，期间我也总会帮帮附近的百姓。那些百姓感念我，渐渐将我神化了，也就有了天罗云莲大神的名头。渐渐，那些百姓甚至为我立祠建庙。我发现，这些信愿之力竟然能够延续他的生命。虽然有限，但哪怕多一天，我也觉得那是上天的恩赐。”
“大概，这就是佛门所说的善恶果报了。楚楚姑娘行善事，自然会受眷顾。”陆念情微笑。
聂楚楚盈盈然抿唇一笑，目光却是透着渺远：“也许吧。不过，师弟确实因此多了十余年的光阴。只是，这种延续终有尽时，当信愿之力已然无效的时候，我便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师弟兵解坐化，散作了点点莹光，但我知道，他去得很轻松。再后面，其实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我和师弟都有心愿，希望能将玄青门的传承流绵下去。所以，当我预感到自己的终结将要来的时候，我显化灵躯，让附近百姓修建了这座地宫，将自己的数缕残念留存在了这座玉像之中，然后又在那些百姓中挑选了几个天资不错的存在，传予了他们玄青门的符箓之术。我想，就是他们后来繁衍生息，形成了现在的云弥族。”
“原来是这样。”陆念情倒是没有料到这中间竟然有这般曲折因果，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些事情，心间浮起了几分疑惑。
他摸了摸下巴：“楚楚姑娘，在下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聂楚楚轻轻颔首：“但说无妨。”
陆念情问道：“楚楚姑娘，云弥族素来以符咒和御兽术成誉，只是听你所说，似乎传授的不过是符箓一道而已？”
聂楚楚微笑：“我是妖，与兽类之间自然有天然的呼应。想来是显迹之时，被那些百姓窥到了些变化，才成就了御兽术。其实，真要细说，我在拜月窟其实还留下了玄青门的剑道传承，只是不知为何失落了。我毕竟不过残念，谨然所记者也大多是最初的那段光阴，后面所历，都很是模糊了。”
陆念情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聂楚楚当初还留下了剑道传承，不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被云弥族得到。
他不禁大感悻悻然，感觉因果牵连实在奇妙。
若是云弥族受了剑道传承，恐怕族中就不会这般稀缺有修剑天赋的修行者，那司徒清留下的遗泽怕是也落不到他身上。
陆念情微呼一口气，旋而就是问起了他此番入拜月窟真正所求：“楚楚姑娘，还有一件事，也是我来拜月窟的本来目的，是想探寻解符之法。”
“哦？什么符？”聂楚楚问。
陆念情于是将曲襄体内那道符的情况稍稍描述了一下。
聂楚楚思索了一下，悠悠说道：“这应该是六阴如知符，哪怕在我们那时也颇为少见，用来炼傀，算是另辟蹊径，不过还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暴殄天物？”陆念情双眉轻挑。
“六阴如知符，是借以强化神识的至宝，并且对于破境时斩灭心魔有极大的好处。若以六阴如知符作为媒介施展傀儡术，反倒将其余下的能力给抹污了。”
“原来如此。”陆念情恍然，旋即便是抱拳一礼道，“楚楚姑娘，既然你知道那符箓来历，还请赐教解符之法，在下感激不尽。”
聂楚楚歪了歪脑袋，露出俏然的笑：“你和他比，倒是礼貌了许多。”
“呃。”陆念情被聂楚楚的话一下弄得有些晕。
他倒不是猜不到聂楚楚的意思，只是她这话题实在转得快，他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聂楚楚却不等陆念情说些什么，将手背在身后，眨了眨眼睛说道：“待你传承了我和师弟的符箓之道，解那符当然轻轻松松。”
陆念情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楚楚姑娘，我并非云弥族族人，岂可窥视为云弥族留下的传承。”
他可并非装得一副清高模样，他只是确实不贪图玉像中的传承。
来拜月窟参悟，目的原本只有两个。
一个，是引蛇出洞。一个，便是找到解符之法。
聂楚楚笑了笑，婉然摇头：“你这个傻小子，却也跟他一般耿直单纯。不过呢，今日这传承，你不要也得要。”
听了前半句，陆念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评价他单纯的，这还真是少见。不过也确实，他从来都是对敌人沈某远离，对朋友坦然相见，倒也分明。
听了后半句，陆念情就有些傻眼了。不要也得要？
陆念情挠了挠头，试探地说道：“这不太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留下传承的时候，云弥族甚至没有完全形成，本就是给有缘人的。而且，寻常人是无法接触到我的。”聂楚楚轻轻勾动一缕发丝。
“无法接触？”陆念情奇道，“意思是感知不到深层的残念么？”
聂楚楚道：“没错。我的存在，是依靠存于玉像内里的一块玉玦实现。唯有对那块玉玦感知愈深，才能获得更深层的传承。”
陆念情神情略略有些复杂。
他可不傻。
聂楚楚点到这里，他其实能猜出一些。
然而他还是问道：“那我为何能堪堪一感知便能接触到深层的秘密？”
聂楚楚微笑：“两个原因。其一，你的神识确实远超常人，对禁制之类的天赋方面更是没的说。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你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陆念情微微呼出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聂楚楚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念情，音调空灵而渺远：“你，相信轮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