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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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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山,火光漫天,向东而去的水韵流、林枫、静言见逍遥山这番景象,不由得纷纷落泪。遂又一狠心,再次向东而逃,暗道,若是逃不出去,岂不辜负了山神和这山中生灵的一番美意。然则,众人灵力耗损严重,凭着一股意念又狂奔了三十里路,身子早已疲乏,脚下也似踩着云朵般,没了劲。

    “噗通”一声,走在后方的静言,昏沉之间,眼皮上下打架,扑在了地上。林枫赶忙去扶,力气却比平时小了许多。水韵流向四周瞧了瞧,隐约看到在他们前方有个卖西瓜的老伯,戴着一顶草帽,摇着一把草扇。遂对林枫说道:“你在这里照顾静言,我过去瞧瞧。”说罢,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卖西瓜的老伯行去。这短短的一里路,水韵流却行的颇为艰辛。

    “小哥,要买西瓜不?”

    水韵流到了卖西瓜的老伯这,颇觉尴尬,原是身上身无分文。水韵流将衣服左肩的金色流苏拔了下来,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伯,我身上没钱,可否用这流苏换你一个西瓜?”

    老伯不语,水韵流又将右肩上的流苏拔了下来。见老伯还是不语,失望的欲离去,老伯道:“你的流苏给我吧,这个西瓜给你。”

    水韵流喜出望外,将流苏给了老伯,连连致谢。老伯选了个最小的西瓜给水韵流,水韵流抱在手中,却突感抱了块石头,身子一晃,跌倒了地上。老伯见此,拿了一牙西瓜给水韵流,说道:“吃一口吧!瞧你,自身力气都没了,还不好好休息。”

    水韵流谢过老伯,接过递来的西瓜咬了一口,只觉清爽甘甜,一日来的疲乏竟是缓解了不少。再次谢过老伯,水韵流抱起用流苏所换的西瓜,向林枫、静言所在的地方行去。

    卖西瓜的老伯摇着草扇,眼见这水韵流越走越远,脱了草帽,露出了本尊之相。三眼,青色面目,神似厉鬼,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仪。红发、红眉,戴着一顶黑角帽,耳朵上戴着金项圈,身穿红色金甲。这金甲边缘勾勒着黑色花纹,脚蹬一双金黑高靴,分明就是春神——张元伯。

    “为帮这三小子,我耽误了少许,得快快去那金陵才行。”

    春神边说着,取出一面具戴在脸上,左手突得多了个金灿灿的名册,封面写着大大的“善”字;而右手却拿着一册黑漆漆的名单,封面写着大大的“恶”字。

    再说这水韵流回到了林枫、静言处,将西瓜分食给俩人后,俩人疲惫尽去,瞬间有了体力。待三人走到卖西瓜的老伯处,这春神早已离去。三人心知这老伯非常人,遂对着其卖瓜处磕了三个响头。正待离去,水韵流忽见春神所离之地,落下了那草扇。拾起来一瞧,见那草扇上有字,写着,“东南十里地有一‘义方村’,今将遭逢大劫,书山将现”。

    水韵流、林枫、静言悲喜交加,喜的是这书山将现,悲的是这村将遭逢大劫。众人遂朝着这草扇所指方向,沿东南而去,约莫行了十里路,果见一村。

    “大哥,这里即将遭逢大劫,快快逃命去吧。”

    “姑娘,这里即将遭逢大劫,快快逃命去吧。”

    “老伯,这里即将遭逢大劫,快快逃命去吧。”

    ……

    水韵流、林枫、静言三人,劝村民逃命,躲避大劫。村民哪里肯信,善者,道这三人生了魔怔,要带他们去巫医那瞧瞧;稍善者,虽耐心倾听,却不作为;中间者,莫不是一笑而过;恶者,拾了扫帚、锄头要撵三人走。

    “打,这三个外来者。”

    “撵出去,看他们还敢不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不少村民拿着扫帚、锄头、锅瓢、棍棒之物,在村长的带领下,将水韵流、林枫、静言撵出了村外。三人甚是着急,被一个獐头鼠目,佝偻着身子的男子威胁道:“滚,滚,滚,在进村,定打断你们的狗腿。”

    水韵流、林枫、静言三人甚是无奈,只得暂时退去,另想他法。这边,村民们回了村,一些不明现状的村民纷纷询问原由。这不明现状的村民中,有一少年,玉树临风,虽穿着粗布的麻衣、麻裤,却气质不俗,不像是村中之人。这人问一姑娘道:“麻姑,村长带着村民们去做了什么?”

    “花大哥。”姑娘回道:“这村里来了三个疯子,说我们村即将遭逢大劫,让大家赶快逃命。刚才,村长带着村民们把那三个疯子撵了出去。”少年眉头一皱,听姑娘这般说,隐约觉得不妙,快速回了屋。姑娘见他这般慌,脸色亦是一变,紧随其后,进了屋。

    这少年回了屋,净了手,又寻了三枚铜钱,诚心向上天祷告了一番,连掷铜钱六次,脸色一次比一次差。姑娘道:“花大哥,这卦象说的是啥?竟让你的脸色这般难看。”

    “麻姑。”少年看着姑娘严肃说道:“那三位并非疯子,而是高人啊!我们村,的确要遭逢大劫了。”

    “那怎么办?”

    姑娘有些慌了,脸色略显苍白。少年沉思片刻,定了定神道:“快,通知大家走,马上走。”

    少年出了屋,姑娘紧随其后,俩人一个村头,一个村尾的通知村民,让其赶快逃生。许是这少年在村中有点威望,有村民信其言,收拾细软,逃生去了。

    少年见一青年逃生还牵着牛,不满道:“张大哥,你这是做啥,人命重要,还是牛重要?人命若没了,你还要这牛有何用。还不快放了这牛,轻装上阵,速速逃命去。”

    这青年觉得少年说得在理,遂放了牛,逃命去了。因这少年和姑娘之故,村民们走了十之二三,虽不太多,却也引起了不小恐慌。村长怒冲冲的找到少年,喝道:“花寂熙,你这是做啥,是想拆了义方村不成?”

    少年急道:“村长,我刚才正寻你呢。赶快通知村民,让他们逃生去吧,这村要遭逢大劫了。”村长一惊,说道:“何出此言?”少年道:“方才,我卜了一卦,村子运势乃是大凶啊!”

    村西北处,泽凛带着八位鬼魅戮门人狼狈的行走着,边走边骂,“该死的逍遥山众生灵,你们不是要护偈语,为后世留脉么?那好,我就蛊惑你们保护的人,让后世人来对付你们,拔你们子孙的皮做衣服,吃你们子孙的肉,喝你们子孙的血,将你们清澈的河流变成污水,将你们这千年、百年的树木砍伐掉变卖钱财。此外,我还要这仙山变成鬼山,成为人类埋骨之地。”

    泽凛越想越气,瞧了眼仅剩的八位门人,愤恨道:“逍遥山神,你够狠,想与我同归于尽,门都没有。别以为把那教堂葬送了,就可以阻止魔龙前辈出来。人类自私又愚蠢,不相信不可见之物,对于被下定义的事物即使明知是错的,也没有勇气去改变,因为他们是宇宙中最怕死的生物。”

    原来,山神与鬼魅戮门人大战已成昨日之事,山神眼见众生灵为护偈语而自愿牺牲,心一横,葬送教堂,欲与众鬼魅戮门人同归于尽。这教堂将毁灭之时,众鬼魅戮门人看穿了山神心思,个个夺命而逃,百余人逃出了九人,这泽凛便是其中之一。

    泽凛瞧这逍遥山火光漫天,却唯有东方幸免,料想这不仅是山神为山中生灵留的一条生路,也是鬼道天命者所在之地,便带着八位门人连夜向东方急行。忽见前方出现了一位獐头鼠目,佝偻着身子的男子,不由一喜,暗道这伤势有了着落。这鬼魅戮不仅嗜杀成性,其实还有一门邪功,剥夺人的生灵用以疗伤。现在见到这佝偻男子,怎得不喜。

    “师兄。”

    鬼魅戮一门人,眼神示意泽凛,要不要结果了这佝偻男子。泽凛摇了摇头,对其道:“搞不好,这里有村庄。拿点钱出来,让他带我们去。”

    “大哥。”门人走到佝偻男子身前,假装客气道:“我们是行商,遭了匪,故逃到了这山上,现迷了路,又饿又渴,不知大哥可否行个方便,给我们些吃的、喝的。”说罢,摸出十锭银子,给了佝偻男子。

    佝偻男子眉开眼笑,咬了一口银子以证真假,众鬼魅戮门人虽心里讽刺,但面目表情却是一副谦和恭顺之态。

    “众位随我来吧,我们村子就在前方。”

    佝偻男子领着众鬼魅戮门人到了村口,这真真是引狼入室。那给佝偻男子十锭银子的门人早已不耐烦,未等那佝偻男子进村,就施法扯出其生魂疗了伤。这没了生魂的佝偻男子,顿时没了生息。那门人走到佝偻男子身侧,翻出那十锭银子,在其身上擦了擦,嘲讽道:“凭你也配拿我的银子,真是笑话。”

    众鬼魅戮门人进了村,简直是狼入羊圈,村民们多是一个照面便没了生魂。

    “杀人了,杀人了。”

    村民们嚷嚷着,四散奔逃。少年、村长不由一惊,暗道这劫难怎么来的这般之快。

    “住手。”

    众鬼魅戮门人正在虐杀村民,忽听一声呵斥,见是一位玉树临风,身着麻衣、麻裤的不俗少年。那杀了佝偻男子的门人,施法欲夺少年的生魂。少年的生魂在体内剧烈晃动,少年一指点着眉心处,生魂瞬间在体内归于平静。

    “没想到,走眼了。”泽凛冷道:“你居然是个修道者。”说罢,转向村长,眼睛迅速的闪过一丝红芒,村长登时软倒在地,没了生魂。少年恨极,却又无可奈何,瞧了眼周遭的村民,心知自己力量太过薄弱,怕是救不了他们,不由暗暗着急。

    “住手。”

    少年忽听那众鬼魅戮门人的身后传来响声,便见俩位少年和一位小孩快速的向此而来。正欲叫三人快快离开,却见泽凛开怀大笑,盯着所来之人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阴测测的说道:“鬼道天命者,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你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