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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的房间很快便在杂役和邓林的通力合作下被收拾了出来。
邓林本来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很快便把杂事办完了。
见邓林把杂事处理完,也安顿好了,周侯灿便开口问道:“那次事情之后,你们镇海卫找到海贼的巢穴了吗?”
邓林闻言,脸上的神色瞬间暗了一瞬,低声说道:“还没有,卫里上下全都在办这件事情,但奈何那伙贼人太狡猾,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没事,”周侯灿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从镇海卫的人嘴里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受,“你们镇海卫肯定能够剿灭这伙贼人的。”
周侯灿说完这句话,便让邓林去县城里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县里的环境。
等邓林走后,周侯灿又去寻了陈广泰,跟他说了镇海卫的情况。
陈广泰是知道镇海卫前些日子的情况的,听到周侯灿说的最新进展之后也不禁为之扼腕叹息。
海贼这件事不单单是镇海卫的事,而是整个沿海府县的事情。
虽然镇海卫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没有上报,但是周边府县都收到了一些风声。
周侯灿知道的是,不光漳浦县,其他县近些日子也都在加固城防,训练衙役弓兵,以求在海贼攻城的时候能够多挡一会儿。
“对了,”陈广泰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严肃地看向周侯灿,“周主簿,那吴家贩私盐,未必不会和这些贼人有勾结,孙家的事可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
“是啊,我们这些日子确实要小心一些,”周侯灿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有些不相信,“吴家毕竟是仕宦之家,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吧?”
“不好说,”陈广泰也没有任何依据,“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对了,你早上的时候不是说朝廷催象湖山贼人的事吗?”
周侯灿临了,才想起来在吴暄来之前陈广泰给他汇报的事。
“是了,”陈广泰从桌子上找出了一份文书,“就是这一份,今天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又是越诉又是吴家的,我都差点给忘了。”
“你说,”周侯灿坐在椅子上,目光出神,“能不能把这些贼人编到守城队伍里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陈广泰听到周侯灿这样说,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怎么能行呢?贼毕竟是贼,肯定不会和我们一道守城的。到时候要是那海贼真来了,说不定他们就转身开城门去带路了。”
“我就是随便说一说而已,”见陈广泰反应这么大,周侯灿也明白自己先前说的那句话过于草率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县里这些日子都要戒备起来,那这些人要赶紧送走,免得到时候家里起火。”
“也是,可是这次县里面没有那么多人手来,”陈广泰又想了想早上那会儿周侯灿说的方案,“咱不是说去联系府里,各派人手押送吗?”
陈广泰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周侯灿提出这个计划时不以为意的神态,便继续说道:“这人手也是有讲究的,他们一路跟到福州府,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我知道,”周侯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路上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城里面就不好说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现在未尝不是在杞人忧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侯灿率先开了口。
毕竟现在他们两个人讨论的所有情况都是建立在海贼会攻城这个预先假设上的,实际什么情况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没有必要为了一件可能会发生的事而吓得什么都不敢做。
“那好,我去安排,等明天府里来人就押送,”陈广泰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嘀咕了一句,“几天的事。”
“什么?”周侯灿听见陈广泰在嘀咕,但是没有听清楚他在嘀咕什么。
“下官的意思是,”陈广泰不慌不忙,“镇海卫出事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海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会急着抢掠的。”
“但是也免不了会有一些意外情况,”陈广泰又补了一句,“所以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这种事赌不得。”
“那看来这一段晚上我又要去巡视城防了?”
周侯灿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当时象湖山贼人攻城之前,周侯灿和陈广泰就在晚上巡视了漳浦县城和县衙的防守情况,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周主簿、陈典史,午膳备好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有小吏进来唤他们两个去吃饭。
“就算再紧急,饭也是要吃的嘛。”周侯灿率先起身,往后堂去了。
而此时,吏部文选司的官员们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现在大家都知道许进被严旨切责的事了,心里皆是五味杂陈。
不管怎么说,许进毕竟是吏部尚书,刘瑾连这样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确实很是过分了。
而文选司的官员们更担心的是,一旦许进出事,他们该何去何从。
明眼人都知道,在补授南京刑部郎中这件事上,许进一点错都没有。
按现在这个局面发展,吏部马上也该到道路以目的地步了。
“冯部郎,现在大家都指望你给我们拿主意呢。”一名主事进入冯兰的公房,对冯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冯兰自从许进公房里出来之后,一直就没缓过劲来。
他毕竟也刚任郎中不久,很多事情自己之前也没有关注,猛地出了这件大事,他也在想应对之法。
“又来了,又来了!”
文选司员外郎冲进冯兰的公房,也不看屋里还有别人,不管不顾地说道:“宫里又来旨意了!”
“还是给许部堂的?”冯兰立刻起身,眼神里充满着惊诧和愤怒。
见员外郎点了头,冯兰便正好衣服,出了门,对身后的二人说道:“让司里的人都去大堂,我有事要议。”
“就议漳浦县的事。”冯兰补充道。
“可是,冯部郎,”那名主事有些不解,便出声询问,“你上午不是说先不急这件事吗?”
冯兰身形顿了顿,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再不议这件事,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早上的时候,冯兰还觉得许进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便打算先搁置周侯灿这件事,等许进这边稳定下来之后再商议,免得中间被有心之人过度解读。
但现在既然刘瑾都已经跟许进撕破脸,事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回转余地了,他冯兰也没有必要再去顾虑那么多了。
现在很明显,刘瑾的目的就是赶走许进,换上自己的人。而一旦刘瑾的人上来,周侯灿可能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吏部本来就有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免权,他这也不过是按章行事罢了。
冯兰现在甚至觉得,在周侯灿这个问题上,他可以再激进一点。毕竟前些日子漳浦县刚守城立了功,一些本来不好操作的事也有转圜空间了。
不一会儿,文选司的官员便都集合在了吏部大堂内。
冯兰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便出列说道:“早上我们在议漳浦县的缺官事情,也没个定论。现在大家商议个结果,必须把事情敲定。”
众人也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毕竟那两封诏旨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我以为,周侯灿可以直接当知县,”一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始阐述自己的理由,“他本来就是以实授检讨职调任漳浦县主簿的,大家可还记得那份诏书?”
被这人一提醒,众人也想起来这诏书的内容了。
不管这诏书把周侯灿说得有多么不堪,但是里面的一些“事实”却是不容置辩的。
“实授翰林院检讨”和“调侯灿为福建漳浦县主簿”这两句话已经把整件事的性质给定好了。
周侯灿的的确确是正儿八经的从七品检讨,而且“调”这个字眼也说明了周侯灿并没有受到任何官面上和法理上的处分。
要是刘瑾知道这件事,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时他虽然把周侯灿赶出京城了,但因为他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朱厚照的,所以自然不敢在关键的字眼上做手脚,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份略显滑稽的诏书。
“要是这么说,周侯灿当知县是绰绰有余了,”另一人想了片刻之后,便接上了话,“你们可别忘了,前些日子对漳浦县的封赏可是有一项是所有人加一级阶官。这么说来,周侯灿现在刚好也是正七品的阶官,这样不管怎么样都够了。”
冯兰不禁在心里暗暗给他们两个叫好。
他只能说不愧是文选司的人物,总是能给各种升降迁转找出一个完美的借口。
“好,”冯兰见支持的理由说的差不多了,便准备作总结发言,生怕一会儿有不长眼的坏了这个好事,“那我们就这样拟文书,拟好之后送许部堂审,然后无误就按程序发出去。”
“大家都没有问题吧?”冯兰最后又看了这些人一眼,希望从中找出意志不坚定的那些人。
“没有!”“冯部郎尽管做!”“下官支持!”
“既然大家都支持,”冯兰暗暗记下没说话的那几个人,“那就趁现在还有条件,赶快走完流程,不要让中间生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