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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酒后吐真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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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落座之后,慢慢地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

    文武之间毕竟存在着天然的隔阂,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乱讲跟对方专业有关的话大概率是会闹笑话的。现在时间还早,几人就在这里扯着场面话,也不觉得尴尬。

    镇海卫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而风景又是大家都可以聊上几句的话题。风景又不会说话,人从不同的角度看,都会得到自己的感受,更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听听不同的见解也算是一件美事。

    侯爵陪着说了一会儿之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他和周侯灿又不熟,二人的年龄差距也大,和周侯灿肯定没什么共同话题。而他同时又是徐麒的泰山,在这里只会让周侯灿和徐麒二人有所顾虑,不能畅快聊天。可从情理上来讲,他身为卫指挥同知,又是徐麒的岳丈,于情于理都是要接待周侯灿的。

    侯爵走后,周侯灿和徐麒才放开了一些。周侯灿本来对兵事就感兴趣,方才侯爵在的时候不方便多说,现在才找到机会向徐麒深入请教。

    海上的贼寇始终是扎在周侯灿心里的一根刺。或许先前他对海贼的害处还不放在心上,但在他当上漳浦知县之后,这个问题就摆在了他的桌面上。

    虽说漳浦县的县城离海还有几十里,但东面的一些都图离海可是近得很。

    他也听说过海贼劫掠沿海城镇的事情,那简直是人间惨剧。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周侯灿还是忍不住去想:要是海贼就此从世间消失该多好啊。

    想到这儿,周侯灿就顺嘴提了出来。

    “徐兄,这海上的贼寇毕竟是个祸患,若是能够彻底剿灭就好了。”

    徐麒叹了口气,看向周侯灿,无奈地说道:“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朝廷也明白得很。若是能够一劳永逸,那就好太多了,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可这伙海贼要是势单力薄倒还好说,四大卫会剿,总能找到老巢的。”徐麒看了看四周,往周侯灿的身边靠了靠:“虽然这也不大可能,毕竟大军的调度是个问题。可问题的症结不在这儿,现在的关键是,谁也拿不准海上的海贼到底和谁有勾连。”

    “有说倭人的,有说是……咱们这边的。这个问题一天弄不清,那剿了也是白剿,只有把海贼所依仗的连根拔除,才可能彻底地解决这海上的大患啊。”

    “徐兄说的是,我倒是异想天开了。”周侯灿也知道这些东西,自然没抱希望。

    “住在海边的,谁不希望不受海贼的折磨啊。”徐麒叹了一声,很是怅然。

    屋内的气氛瞬间僵住了。

    徐麒很快便摆脱了方才的情绪:“今天高高兴兴的,怎么扯到这儿来了。周兄,一会儿我让人把卫里存着的好酒取出来,咱们今夜喝个痛快,可好?”

    周侯灿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推脱道:“徐兄,这毕竟是在军中,若是因我误了事,反而不美了。”

    “周兄不必顾忌,卫里其他的事情有其他佥事掌管,这一段负责卫城守备的是胡佥事,一个晚上没事儿的。”徐麒解释道:“要是这段是我来守备卫城,今夜是万万不敢这样的。”

    “既然徐兄这般说了,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二人约定好晚上的事,便继续就着先前未结束的话题聊了起来。

    “周兄,徐某一直想知道,你们府州县官到底是怎样治民的?”

    镇海卫城里不光是士卒,还有士卒的家人,这些人也是要治理的。虽然镇海卫平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有周侯灿这样一个父母官在这里,徐麒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取长补短,有所增益。

    “其实,治理的策略,大抵还是那几条……”

    如今的周侯灿已经不是半年之前刚到任的漳浦主簿了,在主政漳浦县的这段时日里,他也在努力适应知县的角色,也在不断学习。所以此时面对徐麒的询问,他也能有条有理地侃侃而谈。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等屋内的二人醒悟时,外面的天已经黒透了。

    “县尊,侯同知方才让人请二位到后堂吃饭。”陈广泰进来,对着二人行了个礼,然后便提醒二人该吃饭了。

    “走,咱们先去吃饭,吃完我带着酒去你那儿找你。”徐麒率先起身,笑着对周侯灿说道。

    席间无话。吃完饭后,周侯灿知会了侯爵一声,便先一步离开了,他还要收拾一下院子,等着徐麒带着酒来。

    “伯清,你说咱们和镇海卫的关系走这么近,到底是好是坏呢?”周侯灿走在路上,被冷风一吹,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陈广泰沉吟了片刻,笃定地说道:“还请县尊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此事我们不说,他们不说,漳州府不说,都司不知,那就万事大吉。”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想着会不会有人弹劾我交通武将,意欲谋反呢。”周侯灿开了句玩笑,把陈广泰噎得硬是说不出来话。

    回到院子里,周侯灿让邓林三人把屋内的桌子搬到了院子里。此时外面的天气虽然比着白天冷了些许,但也没比白天冷到哪里去,正是适合喝酒的好天气。

    徐麒不一会儿便带着酒来了。他看见周侯灿已经把桌椅酒杯和下酒菜摆好了,兴致立刻便上来了,忙让身后的亲兵把酒坛子放到桌子的一旁。

    等其他人离开之后,徐麒便起开了坛子,给周侯灿二人和自己各舀了一碗。

    “今天是初六,刚好喝个痛快,接下来的一旬就要忙起来了。”

    周侯灿知道徐麒说的是他们的计策,把海贼引上来诱而歼之的计策。

    “是啊,之后的这一段恐怕不太平喽。”

    几杯酒下肚,周侯灿便有些醉了。他不是天生好酒量,小时候没喝过什么酒,到漳浦县之后也没喝过几次,所以后天酒量也不行。

    “我去出个恭。”周侯灿告了声罪,便起身去后院了。

    徐麒这时也有了三分醉意,见周侯灿离开,他便看向了在一旁陪着的陈广泰。

    “陈典史,你给徐某吃个定心丸,”徐麒上午没能当面问出这个问题,现在终于借着酒劲问了出来,“海贼的事到底准确与否?”

    陈广泰应该是三人当中比较清醒的了,他轻轻放下手里的碗,对徐麒说道:“徐佥事,下官也不知道,但下官给你说点别的,徐佥事可以自己判断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