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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光复同学主动要求排在最后面，同桌是一个名唤杜威的少年，最容易让人记住的是他那一双大眼浓眉，个高腿长手大，篮球玩的贼溜，他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双自己的运动鞋。
这时候的运动鞋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名贵驴包，因为没几个有钱的亲朋长辈，所以少年积攒多年的压岁钱还远远不够他奢侈一把。
三言两语，甘光复就与这家伙一拍即合，浓眉哥接管了销售弹弓的生意，一下课就在高年级的教室里梭梭出没。想来这家伙人缘不错，粉丝不少，半天下来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巴，中午一放学，就带着一群发烧友浩浩荡荡跟甘光复同学去拿货。
这两天一到两个放货的时间点，军校附近就成了巡警关注的重点。
尼玛，乌泱泱足有上千的学生聚集在一起，平日里不对光的小叫驴们见面难免要嗷嗷两声，搞不好马上就会撕逼在一起开战。
额滴个娘唉，这可是群体性事件，学子闹事规格太高，如果搞大发就连市长都吃不消，小巡警哪敢怠慢，各个如同沟子里扔进了猪毛，在巡长的督导下，眼睛睁的就像牛卵子一样四处寻索，一看那儿冒火星就扑上去恐吓一番，及时把危机消化在萌芽状态。
附近的小混混地痞六毛都得到警告，谁特么敢前来惹事、骚扰女学生，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剁了狗爪子都算轻的。
从开始销售的第二天起，销量猛涨到每天四千多把，三天后才逐渐回落，最后稳定在两千把左右。
已经有不少的小贩上门协商批发，准备开拓周边市县的市场。
弹弓销售点星期一转移到了旧仓房，五老会研究后，临时雇用几个精干的教官家属，出纳、会计、库管、销售都有专人负责；
根据甘光复同学的建议，五老会请来‘唯一美货总汇’的汤品臣总经理主持，划分区域，招标代理，收取押金，采取严禁串货、返点奖励等多项措施，把小鱼儿弹弓的生意铺开到长江流域从成-都府到沪城的广大区域。
汤品臣总经理连声喟叹‘老了’以后，顺便把小鱼儿弹弓高级版和豪华版摆上了宁沪门店的玩具货架。
花石塘采伐弹弓杈、制作弹丸的工作已经扩散到邻近的几个村子，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甘光复同学的强烈要求下，花石塘又开发制作新产品——
直尺、三角尺、圆规等大型教学用具，木枪、竹刀、长矛等军校训练用具。
星期一下午，甘光复同学到校后，被顾楷文校长叫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和教育长正在聊天，听甘光复喊报告便让他进来。
“甘光复同学，坐那儿我们聊聊。”
甘光复落落大方的就坐于一侧的沙发上，身材笔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甘同学，今天早上，我的小学校长找我了解你的情况，看来我和教育长失职了，对你了解还不够啊！”
“孙爷爷来过？”
“是的，我在他老人家面前同样是学生，不敢有丝毫隐瞒。给我和教育长详细说说，你的勤工俭学活动进展如何？还有圣彼得堡大学的习题集是咋回事？”
“校长伯伯，教育长伯伯，那是学生闹着玩瞎猫碰到死耗子，没想到这个耗子有点大而已……”
“少胡扯！”教育长大人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有许多同学都牵扯其中，私底下做买卖弹弓的生意，你以为我这个教育长近视眼看不见啊！”
“啊！”
“甘同学不要紧张，教育长主要是担心影响你们的学业嘛。给伯伯说说，你们收获如何？我可听说老校长的孙女孙雅婷已经拿到了三十几块大洋的分润，相当于普通老师的薪水，厉害呀。不知你收获几何？”
“孙雅婷那小妖……是特例，没有普遍性。学生就差远了，目前还没超过十块大洋，我已经满足了，反正今年不用向父母要零花钱了。”
教育长立马吹胡子瞪眼：“什么小腰，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
甘光复同学：“￥@%&……”
“老伙计，他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那个意思？”
“也许和【西游记】有关，对吧！”
甘光复同学“……”
“有点意思，哈哈。”
顾楷文校长：“其它孩子咋样？”
“最少兜里装了一块大洋，都成了小财主小富婆，嘿嘿！”
“甘光复同学，我们汇文中学是国立中学，多年来对学子们的德育和自理能力的培养也同样十分重视的，教育长就主抓这一块。虽然经费都是省府划拨，但勤工俭校广开财源也同样大力提倡，但苦于缺少合适的项目，一直没啥动静。今天好好与我和教育长谈谈，你们小孩子思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说不准能想出闪光的金点子。”
“校长伯伯，我是学生，这个……”
“你是一个会卖弹弓赚钱的学生，我可睁一眼闭一眼放任自流。校长是不是要约束一下，警察局都打电话过问了这事！”
“教育长伯伯，没那么严重吧？”
“我已经和老校长谈了，他们警察局就是维持治安的，别理他，再说牵扯的又不是我们一家学校，包括女中在内全城没一家落下的。来，我们还是聊聊勤工俭校的事情。”
…………
“校长伯伯，我有个英国小伙伴托尼，他父亲老托尼回国时留了一个无尘粉笔的配方，原料国内就有，需要的器械模具也不贵，适合我们校办。就是这个配方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一下，试验出合适的配比才能使用。”
“无尘粉笔？这个可以有！说详细一点。”
校长和教育长两眼放光来了兴趣。
“老托尼想自己办一个无尘粉笔厂，我和小托尼跟他考察过北平粉笔厂，大体流程是——建一个配料池、将配料浆灌进挤压器、用挤压器将配料压进模具、凝固后脱模放置到晾晒版、装盒。
建配料池买挤压器花不了几个钱，主要是模具有点贵，一套铜模大概需要十块大洋。”
“你估计大概需要多少钱？”
“校长伯伯，就看你规模有多大。如果想占领咱们JS省粉笔市场，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数字是多少，我想有三万元的本钱足矣，学生保证一学年就可以回本。”
“干了！甘光复同学，那个配方……”
“学生无偿提供给学校。”
“你就在这儿写个规划书，详细一点，今晚我与教育长召集汇文中学评议会，大家合计合计。”
学校评议会是由校长、教育长以及在校的初高中年级学科负责人组成，对学校的重大事务进行决策相当于参议院的机构。
当晚的评议会上，听了小狐狸甘光复的一番大忽悠以后，评议会最终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全校四百多教师拿出一月的薪水筹股，同时争取官方支持，筹办NJ市第一所校办工厂。
提高教师福利待遇，减轻学生学杂费负担，培养师生知行合一能力，咋看都是高大上的事业嘛！
甘光复同学光荣成为筹备委员会最末的一员。
…………
大洋的动力是无穷的。
每天上午，依旧参加课堂教学，课间休息的时候，甘光复同学就成了红人，前来批发拿货、求教解答难题的少年络绎不绝，作为交换，来自天南地北的少年要讲几句独具特色的方言才能如愿，来自江浙、广东胡建等地的少年可以享受vip待遇也是让骚年们醉了。
小时候跟着父亲，甘光复同学就接触了许多操持不同方言的教官，天赋秉异的语言天性，使他与谁都能聊上几句，现如今脑洞大开的他更加如鱼得水，获益良多。
牺牲三天的下午时光，甘光复同学就与化学老师贾帧实验出了无尘粉笔最合适的配比，无尘粉笔其实叫微尘粉笔更加合适。
纯石膏粉、石粉、滑石粉、聚乙烯醇等原料按配比加水2.5。
调成浆液浇模后6分钟开始硬化，制成的粉笔质量极高。所掺进的染料，应先溶于水中成为染料溶液，在调粉的时候掺进，把粉浆染成所要的颜色。原料和粉料调配时要匀净，不能带有硬粒，最好在浇入模子时经过过滤网，把夹杂的东西过滤去。浇后如有粉浆溢出槽口，须即用金属条把它刮平。浇模之后切勿摇动模子，使浆液慢慢硬化，待硬化后拆除夹板，取出颜色粉笔晒干便成。
调制彩色粉笔，特别要求石膏粉要细滑而没有杂质，在制粉笔之前要把石膏粉收藏好，不要暴露在空气中，以免它吸收空气中的水份而硬化不能制造粉笔。
所用的染料红色的用曙红、绿色的用孔雀绿、青色的用普鲁士兰或群青、黄色的用铬黄、橙色的用铬橙、紫色的用紫粉、褐色的用印度红或茶红等。
…………
星期五，顾楷文校长与教育长俞昊拿着几盒手工制作的五色粉笔去找教育厅，下午就醉醺醺带着一万大洋的支票回来了，学校的老师们一片欢腾。
周末，副校长带着后勤主任、王永成老师和甘光复同学出差沪市，敲定了原料供应商，一千五百套铜模定制，至于挤压器，王永成老师坚持采购原料，回校自己组织人手亲自制作，最少能节省一半的费用。
占用学校西北角的空地，盖起一溜工棚和库房，平整一片晾晒场，定制的几千片竹制晾晒版已经有花石塘的木匠送到学校，整整齐齐码放在工棚下。
糊粉笔盒的业务，由惠文女子中学承接，女孩子细心麻溜，手工课就可以轻松完成，反正就在隔壁，随用随拉，计数结算就好。
临近中秋节的时候，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等待节后开工。
“元初，你再算一遍，老夫和教育长第一次被学生忽悠做买卖，心里没底，搞砸了老脸往哪里搁。”
“校长，您老别急，甘光复那小子可不敢忽悠您老，否则，别说您老，学生都饶不了他。
咱们JS省有三千万人；
平均按五口之家计算就是六百万户；
平均四户有一个学生读书就有一百五十万学生，按每个班三十五至四十人计算大约能分四万个班；
一盒粉笔二十支装，最少每班每周使用一盒，就是四万盒；
一个月按四周计算就是十六万盒；
除寒暑假，一年的销量就是一百六十万盒；
我们占百分之五十的市场每年销量八十万盒。”
快到三更天了，面对两个愁容不展吞云吐雾的老家伙，悲催的陈逻辑先森还在乖乖的做作业还特么附带讲解。
“每盒粉笔售价四分钱，八十万盒营销收入三万两千大洋；
抛去成本两分，每年纯利润一万六千大洋。
而且，这些都不包含每盒一分钱的雇工成本，如果这部分都由学校的学生勤工俭学，还能有八千大洋的收入呀！
校长，教育长，您二位冤枉我的学生了，他拿出宝贵的配方分文不取，真心为咱们汇文中学谋福利，善莫大焉啊！”
“元初啊，君子不言利，我们为人师表更要如此。那小子卖弹弓赚了不少，小小年纪，痴迷商贾之道，一提起我就来气，你要与永成多督导他潜心学业方为大道嘛。再说无尘粉笔配方来自于洋人老托尼，那小子只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年底评个三好学生奖励奖励。”
顾楷文校长和俞昊教育长相视一笑，轻车熟路依例行事。
“老师，孔夫子也收束脩！”
看到两个老不羞没了下限，陈逻辑有些愤愤不平。
“滚蛋，目无师长，罚你速去夜市卖几块丁记驴肉火烧做宵夜，顺道捎两包黄金叶回来，咱们再接着安排各年级的勤工俭学日程表。头痛啊，估计得熬到天亮，你小子就别惦记着去祸祸你小媳妇了，哈哈！”
还行，没好意思说‘头顶都蹭没毛了，祸祸个锤子’之类，口下留德，够仁义了。
那颗光秃锃亮的灯泡瞬间暗淡下来，隐入了疙瘩云密布月亮深藏乌漆嘛黑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