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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老把头泄露你姐姐的秘密,还不是你小子刚才亲口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啥了?你骗人!”
铁汉哥坚信自己不会出错,肯定是有人告诉小九哥穆铁楠的真实身份,不然他姐说话办事看起来比大老爷们还威猛,谁能瞧的出来。
“你刚才说你们姊弟四人,那你给我说说这个‘姊’是谁?”
“啊,是王校长告诉我这样说的,难道不对吗?”
“对啊,你有姐姐,就是‘姊弟四人’,假如你有哥哥就不能称为‘姊弟四人’,而是‘兄妹四人’,铁汉哥,现在你明白了没有啊?”
“我哪里知道你们读书人的弯弯绕,没一个好东西!”
“去求,就是你不说‘姊弟四人’,我也清楚穆铁楠是你姐姐。”
“你咋知道,你又不是神仙!”
小爷甘光复没好气的说道:“你摸摸你的脖子,看看有啥东西!”
傻老二摸了摸脖颈说道:“除了这个大喉结,啥也没有。”
“那不就对了嘛,穆铁楠有像你一样的大喉结吗?”
傻二哥目瞪口呆,思谋了半晌喃喃说道:“这我倒没注意。小九哥,铁汉求求你,千万不能把我姐赶出学校,她为了这个家吃得苦太多了。说实话,我姐今年二十了,可别人嫌弃我家穷,我姐个子又大,太能吃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媒婆上门提亲,耽搁到了现在……”
要知道,那年头在乡下二十岁还没有出阁的就已经算是大姑娘了,多少都有点缘由。
“算你还有点良心,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姐的差事不用担心,我保准没事。”
傻大个子总算安下心来:“小九哥,你还想问啥,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你安徽芜湖表哥是咋回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啊!这事你也知道?”
铁汉哥就像大姑娘一样扭捏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说道:“你对天发誓不能告诉别人。”
“好,我甘光复对天发誓一定保守秘密,如有泄露,天打雷劈!”
小爷甘光复欲哭无泪,面对这样一根筋的家伙,还能有啥更好的办法。
“那是年前腊月的时候,腊八节刚过不久。那天下午江边弥漫雾气,我和姐姐在下关码头正在卸载我们单独承包的一船大米,忽然码头上人喊马叫乱了起来,就听见有人大喊‘抓共党乱匪’。你知道货运码头与客运码头本来就连在一起,一开始我们姐弟也没在意,只顾埋头干活。突然,就见从粮垛后面闪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个我们认识,是村小学的王振武校长。顾不上打招呼,王校长就火急火燎的说道‘铁楠铁汉,赶紧想办法把我俩藏起来。’王校长平常为人挺好,人缘不错,这回肯定遇到了难处。我们姐弟俩二话没说,三两下就在半茬粮垛上提开麻袋,腾出一个小空间,让王校长他俩藏进去之后,我们迅速复原合拢,又在上面码了几层。就在这时,一队黑狗子拿枪追了过来,问我们看没看见两个穿中山服,老师模样的人跑过来。我们说没见到。带头的刀疤脸把粮垛的过道、顶部都搜了一遍,没找到什么,又到别处去搜,还让我们看到以后及时报告,说抓住乱匪奖赏大洋十块。
一直等到半夜码头上安静下来,我们才悄悄放出王校长他们。两人又冷又饿,那个戴眼镜的脚又崴了,眼看走不动道了,无奈我和姐姐告假,连夜抄小道绕过哨卡,把他俩送回摄山营,安顿到了我家。
我家因为经常要打石料,依山而居,相对比较偏僻安静。
王校长对我家感激不尽,因为眼镜还要休养几天,商量以后,我妈安顿我们一致对外宣称,眼镜就是我在梅岭小姨家的大表哥,在安徽芜湖教书,放学专门来看望她。那个‘大表哥’养好伤已经是三天以后,在王校长的陪伴下千恩万谢的离去。
王振武校长是南京人,前年被聘请到摄山营担任小学校长,他到任后,非常重视体育运动,在学校建起了标准篮球场,组织学生和村里的年轻人闲暇时到学校打篮球,我们的打篮球技术都是王校长教的……
小九哥,大体就是这么一回事。”
穆铁汉啃啃巴巴说了一大堆,看起来比扛麻袋还费劲,真是难为他了。
“铁汉哥,叫上你姐姐,你们的大表哥带着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表嫂来看你们了,现在在校门口的门房候着呢!”
小爷带着穆家姐弟到门房的时候,里面聊得热火朝天,笑语连连,想来老校工知道的全让大表哥聊了个底透。
看到小九哥带大个子哥俩过来,大表哥和姐弟俩相互问好嘘长问短,顺便把妻子阿瑛介绍给了他们。
“哎,我说表哥表嫂,咱们是不是到外面找地叙旧,不看没地坐吗!”
出了校门口,大表哥望着小爷甘光复笑道:“甘光复同学,初次见面,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大表哥,我虽然没有胸怀天下的大志向,但也要保护身边的亲朋好友的安危不是,难道说陌生人与阿瑛表嫂搭讪,你还不问个清清楚楚!咱俩彼此彼此,都算是走一条道嘛。”
话里有话,小爷已经表明自己掌握了他俩的底细,隐晦传达了某种难以言明的信息。
阿瑛表嫂此刻显得成熟知性:“小弟弟顽皮一下有啥不对,真是的。小九哥,你这地方熟悉,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嫂子喜欢你。”
“阿瑛表嫂,离这不远的青石街有家川菜馆,环境优雅,菜品不错,不知你喜不喜欢吃辣?不行我们再换一家。”
“中,只要别太辣就好。”
一行五人说说笑笑漫步春雨,穿过几段曲折的小巷来到了一家名为“川天下”的菜馆,店小二热情的把客人领上二楼临街的雅间落座,推让一番最后阿瑛表嫂做主点了一桌以实惠为主的招牌菜,烫了一壶老酒,摆起了龙门阵。
写到此处,各位看官大概已经清楚来者是谁了吧,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特工之王克公’。
李泽田(1899—1962),又名峡公、种禾、曼梓、稼轩、天痴、震中,祖籍安徽巢县,生于芜湖。其父李道铭,字哲卿,幼过继给芜湖挑箩担的本家李某,由巢县来芜湖就读,后进芜湖海关设在江北雍家镇的一个关卡工作。道铭有三子,泽田居长,按宗谱应排为“泽”字辈,挑箩担的爷爷,为示区别,将其改成“克”字。
李泽田就读于安徽公学附小和圣雅阁中学。1917年,在北京《通俗周刊》做发行工作,张勋复辟,被迫回芜,是年娶赵瑛为妻。1918年加入蒋光慈等组织的“安社”。“五四”运动后,参加芜湖学生运动,与高语罕、朱蕴山、钱杏村(阿英)、宫乔岩等,常在科学图书社相聚,并给《皖江日报》撰稿。1920年就任省政府秘书,次年赴六安R县政府第二科科长。1925年5月,芜湖学生掀起反对帝国主义奴化教育,后李泽田与宫乔岩、钱杏村等创办民生中学,任事务主任。“五卅”惨案后,任皖省“外交后援会”宣传事务。1926年年底,经钱杏村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7年3月,国民党WH县党部成立,任宣传委员,后奉中共芜湖特支指示与阿英等打入芜湖青帮组织。4月18日,芜湖国民党右派策划反革命事变,李事先获悉,使中共芜湖特支及共青团芜湖地方执行委员会主要骨干得以隐避。克公等潜往巢县,11月27日返芜,以民生中学校董事会主席身份主持校务,此校成为中共AH省临委的秘密活动点,遵照临委指示,在校内成立“济难会”。
1928年1月WH县公安局围捕济难会负责人王绍虞等40余人,包围民生中学,进行搜捕,李泽田潜往上海,高官陈调元下令通缉。李泽田避过搜捕,逃至南京,在下关车站被敌人发现。在追捕之中不小心崴了脚,危急关头遇到昔日民生中学同事王振武,在码头装卸工穆铁楠姐弟俩的帮助下,他才再次脱险。
1917年9月,由家人介绍,他与芜湖玉芳照相馆老板的女儿赵彩英结婚。赵彩英后改名赵瑛,是第一批进入芜湖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学习的女生之一。
别看现在美丽大方的阿瑛表嫂三十岁不到,却已经是五个孩子的伟大母亲,幺儿都三岁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历经千辛万苦的每一位母亲都是英雄的母亲,伟大的母亲!
“甘光复同学,挺厉害嘛,小小年纪就已经闯出了一番事业,表哥我现在还在上海滩居无定所四处讨生活,有啥好机会可否帮衬一二。”
克公显然已经初步从老阿伯的口中打探到了这个妖孽的种种事迹,爱才之心顿起,不由自主攀起了交情。
此时的共产党穷啊,就连去年发动‘秋收起义’的太祖,都是凭借恩师的推荐信,筹借了两万大洋才有本钱起家上井冈山。
许许多多满怀一腔热血的前辈,都自筹经费,不计得失闹革命。
“表哥,”甘光复笑眯眯的说道:“不知你接下来的行程如何安排,这方面我们倒可以大力合作,至于细节方面容我好好斟酌一下,抽空我们详细谈谈。”
“好吧,等我忙完南京城的事情,一定前来找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哟。”
牵上这根线,甘光复同学觉得自己不再是山野里一汪无人问津的汩汩清泉,现在已经联通了长江大海,梦想之舟终于可以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