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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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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逃亡,善缘带他来到了五行山里那个宅子里,令徐远没有想到的是,孟甲这次也跟了上来“将军,老将军是无辜的,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徐远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如今是千夫所指的反贼,无法帮你替兄长报仇了。”孟甲这次直接跪了下来,“将军,天道无情,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认命啊!”徐远叹了一口气,“你走吧,给我一些时间。”孟甲和善缘对了一个眼神,孟甲道:“卑职在山下原来的客栈等将军,若是将军又可指点江山,卑职定当誓死追随!”说完便转身下山了。

    善缘只是看着眼神如同死水一般的徐远,不再言语,也下山了。半晌,善缘带着农具和种子走了进来,“不想饿死就过来帮帮忙吧,老头子可干不了多少。”徐远红着眼睛看着善缘“你说我有死劫,你说你替我化解了,琪琪格就离开了我;你又说我有死劫,这次好了,我全家都离开我了,天道还有什么能从我身边拿走的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善缘安慰他道:“徒儿乖,只要你活到及冠,为师就能让天地的势转过来,让你报仇。”徐远听多了这种敷衍,他猛地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大吼道:“难道你救我的代价是用别人的运势补偿吗?他们何其无辜。事已至此,我为何还要苟活于世,不如自崖上一跃而下,了却一身烦恼!”

    善缘脸色大变,扯着徐远的衣服喊道:“你与琪琪格接触多时,她一个蒙古公主会汉文懂汉文化你就不奇怪吗?她自启蒙开始就学习汉文化,就是为了和亲,即使你现在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也无法让她这辈子都在草原纵马驰骋;你以为没有你与皇后这点事皇帝就不会对徐家动手吗?你的眼睛真是长到狗肚子里了,库伦旗一战,你父亲临战抗命,虽然挽救了剩下十五万人性命,但当时的主帅太子殿下当今皇帝岂能容他?现在大仇未报,你却想着寻死觅活,你太令我失望了!你以为你这么死了就结束了吗?徐家会怎样,你不知道是吗,好,那我带你去看!“

    徐远跟善缘换上一身务农事的衣裳,来到了山下,看到一夜之间满城贴着的,都是讨伐海洲原总兵徐树的十大罪:任人唯亲,勾结朋党,不敬君上,出言不讳,意图谋反,残害忠良…很多罪名都是莫须有的,徐远流着眼泪看完了所有的罪过,包括判决:满门抄斩,罪臣畏罪在家自焚身亡,今缉捕逃犯徐远…徐远看到,低下了头,不再管老和尚,回到了山上。

    善缘问道:“你可知总兵是多大的官?”“正二品,怎么了?”“一个正二品的官,还是个武官,算不上门生满天下,也没有几个徒弟,为何他死了不到三天竟连这里都贴上了这些告示?”徐远想了想“他是想让我自己受不了如此屈辱从而撕毁告示自投罗网。”“也有这么个道理,我问你,如果你看不到呢,那你知道会怎么样嘛?”徐远摇头“我不知道。”“学堂的夫子会看到,会变成歌谣交给孩子们识善恶辨忠奸;朝廷的史官会看到,史书上记载徐树便是乱臣贼子;写话本的书生会看到,徐树将成为十恶不赦的恶人永不翻身;编戏文的乐师会看见,徐树将在众人传唱中遗臭万年。”他越说越激动,回头一指,“你!你徐远,你是徐树的儿子,只要你还活着,就要为你父亲推翻这个案子,你不要妄想上位者在庙堂之高的怜悯,你要靠你自己,你才能还徐家清白。”

    徐远忙拜:“徒儿记住了,定向师父好好请教谋略,吞吐天下之策。”善缘摆摆手,转身回屋:“佛爷累了,你去把院子里的大水缸都挑上水,明天咱们就种地,要不咱们爷俩非要饿死不可。”

    竖日,天蒙蒙亮,善缘就起身,看到每一个水缸都是满的,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叫醒了徐远,徐远出门,睡眼惺忪的问道:“这里到处都是冰雪,一片寒冷,怎么种地啊。”善缘带着他走了出来向着门外遥遥一指:“出去种!”

    京畿,皇宫。

    奏折堆积如山,皇帝有点烦躁,屏退左右“你们都退下吧,不必在此侍奉了,朕想自己呆一会儿。”左右退下,他拿起了徐辉祖报告的奏折看了起来,眉头拧了起来。深夜,皇后来到勤政殿,看见勤政殿内灯火通明,便走了进去,皇帝正在为山东大旱烦恼,看到皇后来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起身:“皇后来了,怎么下面人也不通报一下,夜深寒露重的,你不在殿内好好养胎来做什么,仔细冻到了朕的皇儿。”皇后嫣然一笑:“陛下,他今日老是在臣妾的肚子里踢臣妾,臣妾就私想他可能是想父皇了,又想着陛下您公务缠身不便打扰,竟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您这里,打扰了陛下公事,还请陛下赎罪。”说着就缓缓做了一个礼,皇帝忙把她扶起来,“皇后说的什么话,朕的皇儿就是朕最重要的国事,来人,快来给皇后赐座。”

    她袅袅坐下,风情万种的看着皇帝:“臣妾看您日夜忧心国事,竟是瘦了许多,竟让臣妾好生心疼。”皇帝点点头,“嗯,确实是有些疲惫,天色也晚了,朕要就寝了,皇后,路上滑,就别回去了,今晚留下陪朕。”两个时辰后,她看着熟睡的皇帝,屏蔽了左右,走到了外殿,在那一大片的奏折中找到了刘辉祖的奏折,她看着,眼眶突然湿润了,这几日,宫中流言四起,有人说他投靠了蒙古,有人说他投了河,还有人说他股神匹马逃出生天,徐远还活着,那就好,他只要活着就好,这辈子,终是她对不起他。

    坐在床上,她竟有些伤感,她知道入了王侯的门此生便回不了头,又想着那人为自己饱受流亡之苦,又想着那人总是死里逃生。她一半欢喜一半悲伤,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塌上的皇帝似乎醒了“皇后,你怎么哭了。”“臣妾只不过是离家太久,思念臣妾父亲,并无大事,还请陛下不必为臣妾烦忧。”“皇后想念,朕把他们接到京中相见就是。”“皇上不要为臣妾大费周章,臣妾自服侍皇家起,便是陛下的人,时辰到了,还请陛下快去上朝吧。”她起身为他更衣,“不打紧,今日无事,陪着皇后又如何。”“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看着她一脸坚定,皇帝又只好作罢。

    五行山上,徐远还在种地,他只会担水,用善缘的话说:也就比一头牛吃的少点。这一个冬天,徐远蓄起了胡子,打猎,钓鱼,种地,和善缘讨论天下大势。这一个冬天,皇帝即位后第一个儿子出生了,他为孩子起名:天骄,意味着天之骄子,嫡子出生皇帝喜不自胜,下令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年后四月,徐远正式行了冠礼,善缘为他起字君瑞。此后三年,天下灾害不断,皇帝又起任刘辉祖入朝为兵部尚书,舅公刘睿为丞相,他们在朝中排挤异己,勾结朋党,封锁了一切对于他们不利的消息,灾害,民变,流寇,似乎越来越少,皇帝被笼在一张巨大的谎言织的网里,他相信天下歌舞升平,相信国泰民安,相信百姓仍旧敬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