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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兆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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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远看他在城郊竟如此大放厥词,不禁有些恼怒,都说他自小聪慧自持,没想到如此不知轻重,他回头,用乌青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天下宗室多的是,你的性命却只有一条,我能救你便能杀你,你若是懂些好歹,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阙词!”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神中不再有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定,一种皇室自带的矜贵:“带我去见阿婷吧。”

    走到会合的地方,只见孟甲与婷姐在就等在了那里,四人会合后,婷姐望着少年,竟是泣不成声:“小爵爷,您,您受苦了。”少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徐远和孟甲对视一眼便明白了:追兵赶过来了。孟甲忙转头对二人说:“此时追兵赶来了,四个人目标太大,我们须要分开突围,分为两组…”婷姐打断了他“孟兄弟,我们主仆多谢您的厚意,只不过这一路上太麻烦你们了,剩下的就让我们来分担吧。”

    徐远冷哼一声:“一个妇人,一个孩子,要我们两个弃你们于不顾?再说了。”他凑近婷姐,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你不会以为,你们还能浪迹江湖吧?如今你们便是朝廷的敌人,只要你们还活着,想要你们命的人就会不惜代价的找到你们,别幼稚了,你以为你能跑多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说这里,天子脚下,你真的能跑掉吗?”少年也看着她,“阿婷,他说得不错,我们单独走很难逃掉。”他看着徐远,“我们一起走,这位大哥和阿婷一起,这样不易发现,我身子弱,目前唯独有你能护着我了。”

    徐远看着他们三个,“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分开走吧,孟甲,你还记得五行山上的树林吗?我们就在那里会合,千万小心,一路上低调行事。”孟甲向他一拱手:“将军放心,孟甲誓不辱命。”说完,四个人就向着两个方向出发了。少年走了一会儿就没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徐远无奈,他这娇生惯养的体格怕是从没有吃过这段日子以来所吃的苦,但是后面追兵随时有可能追上他俩杀了他们,毕竟两个朝廷钦犯,徐远四下望了望,放弃了官道决定走小树林。徐远看着少年毫无力气脸色蜡黄的样子,看来是生病了,先把他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吧。

    到了小树林中一块岩石下面,徐远拿脚触了触小爵爷,“你这娇生惯养的体格看上去可吃不了这个苦啊!”少年一脸苦涩,看着徐远无力的笑了笑:“壮士,能给块干粮吗?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徐远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好笑,忙摘下了干粮袋子扔给他,还从周围找了些水给他喝了,少年吃饱喝足后,休息了一会儿。徐远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颤抖着,倒是个生的有几分姿色,心里就想捉弄一下他,从路边折了一根狗尾草,在嘴里叼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追来,趁他睡着,徐远就开始在四周拔起了狗尾草…

    少年实在太过疲惫,又是几日休息不好也吃不到东西,梦里尽是那些侍从仗势欺人的摸样,他们把他拖出房间挂在房梁上凌辱他,还说什么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眼看着他们向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徐远正在旁边靠着假寐,他晃了晃徐远,徐远醒了,看着他:“干嘛?”“我醒了,我们继续出发吧。”少年又开始端着君子的架子了。“你叫什么名字,这都快一天了,怎么,不肯跟我说你的姓名,是因为你父亲为你起了一个女儿家的名字吗?”少年反应过来,忙对徐远作辑:“小弟柴兆谦,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还请问壮士姓名。”

    他一弯腰,一个狗尾草做的草环就从头上掉了下来,兆谦愣了愣,但是还是不肯起来,徐远只好亲自把他扶起来,“说起来我们还差不多,都是原来高官显贵,只不过一家老小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了。”兆谦连忙问,“那么仁兄是何人?”徐远道:“北镇抚司海洲总兵徐树之子,徐远!”兆谦连忙道:“原来是徐兄,失敬失敬,我父王从前便最佩服令尊,后来徐家一家蒙冤,我父也向朝廷上书申辩过,只不过你也知道,宗室人微言轻,朝堂又被外戚把持…”兆谦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徐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何必自怨自艾,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们一家正名,忠良到了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好了,现在我们出发吧,你这一觉睡得可是有些误事啊。”

    他们俩昼伏夜出,足足走了四天,兆谦的脚从第二天开始就布满了血泡,虽然他总是一声不吭不愿意让徐远看轻他,奈何一瘸一拐实在走的太慢了,徐远只好弯下了腰:“我背着你吧,可以走的快一点。”兆谦摆摆手,“徐兄,不必,我不是你想的那么没用。”说完就继续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徐远直接快步走到他面前:“你的体格不好以后可以补回来,让人发现了把脑袋砍了拿什么给你补回来?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重小节了。”说着就一把把他背了起来,兆谦连忙道谢,说出的话竟有些结巴“多…多谢徐兄,来…来日定当回报!”

    徐远掂量了他一下:“你看看,你轻的还不如我师父那一把老骨头重,你这样在这个险恶的世上还不知能活到几时,你既叫我一声大哥,我肯定不会中途将你丢下。如此多的宗室,只有你逃了出来,想必刘辉祖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在这里如何应对?”兆谦趴在他的背上,有气无力,“徐兄说的极是,此处穷山恶水,小弟在此,只怕是无处可退,那五行山地界,上古时期便是燕赵之地…”徐远看着前方,脚下加快了步伐“燕赵大地?你可知道当今京畿便是上古燕国的都城,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他们怎会出卖你。”

    “那徐兄以为,何处当起事最佳之地点?何人当是最佳之人选?”兆谦追问了一句,徐远看了看天上,月明星稀,一边回答着,一边在小道上快步地走,“你才刚出来,就想着再杀回去?造反?性命竟是不想要了吗?”兆谦道:“一家只剩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怕的呢?当今皇帝残害手足,天道也自不会助他。”

    “此事当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后从长计议,你看如何?已然虚弱成如此境地,就不要再逞强过多言语了。”兆谦无法,只能趴在他的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起了一阵风,天阴了起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徐远晃了晃兆谦,他竟然没有一点征兆的睡着了,徐远叹了口气,飞奔起来,在下雨前赶到了一处废弃的民居中,把兆谦放到了地上,点着了火,又把衣服给他盖上。徐远靠着墙,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