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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凡胎一个喽……”听慕小聊选择明白,那小孩飞也似地跑远。
沈西樵、慕小聊看着这个欢快喜人的小孩子,不免感觉好笑,等走到刚才那小孩蹲着的地方,沈西樵看到,周围的花花草草都被穿上了衣服,估计是那小孩做来,更感到那小孩子天真可爱。
一朵朵蒲公英在眼前飘过,沈西樵这才注意,这是一个三面环山之地,远方西边一个缺口,直通天际。
猛吸一口空气,沈西樵更感舒畅润心,比俗间那柴火烟灶之气受用多了。
想到寻那雕胎手比预想的要顺利多了,沈西樵更是心情愉悦。
他自行下马,放下金乌犬,那狗见绿草地,更是撒欢儿,四处乱窜。
“谁说用三天来着,这不才两天就寻着了?”沈西樵朝慕小聊看去。
慕小聊没理这话茬,自顾自道:“妈妈也真是,这么快认出我干嘛,待砍了某人肿胀之头再认出也不迟!”
慕小聊本来想说猪头,一想到老鸨妈妈是了猪,说猪头都便宜他了。
“嘿!恩将仇报啊!我可是舍生忘死一路护送,现在你是念完经打和尚,吃饱了骂厨子,下了马车踢轿夫,卸磨杀驴,鸟尽弓藏……”不知哪里这么兴奋,沈西樵是越说越扯,又忽琢磨慕小聊说他肿胀之头,他找了个小溪洗了把脸,用水面照来。
早知道有这功夫,谁能把我打成猪头,沈西樵看着水面中自己的淤青说道,那头部肿胀挫伤是被锣镲门、步飞门的人掌掴所致,青一块紫一块,腮帮子更是隆起。
这猪老鸨也是,看我这模样,也不过问两句,要没我,它能看见她的花魁啊,沈西樵自己胡乱责怪。
“我且问你!”忽听背后慕小聊严声道,沈西樵赶紧回头,“我问你,难道我都比不了一只狗吗?”
“此话怎讲?”沈西樵不解。
“我都快被那粗鲁之人掐……掐……掐憋气了,你倒是不在意,那狗还没怎样,你就吓得哆嗦!”慕小聊剑眉一竖道。
“嗨,以为何来,原来是为这个,你又不会真死,何必担心。”沈西樵解释。
慕小聊听来心想,这是道理,但也不是个道理,反正狗比自己重要,步飞门的人是都知道了,总感觉很没面子。
二人越聊越岔,总说不到一起,又各自前行,互不说话。
此中虽是大山环绕,谷地起伏,一片绿草茵茵,远望看去,道路纵横,但二人不断沿着路行进才发现,尽管眺望开去,道路甚多,但其实道路就是弯弯曲曲这一条。
“人!前面有好多人蹿出!中了埋伏吧!”忽然,慕小聊惊叫。
沈西樵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前方草丛中确实一个接一个弹出很多人,但弹出之后,即刻呆在原地,摇来晃去一阵子,渐渐矗立不动。
“稻草人!怕它作甚?”沈西樵嬉笑地看着慕小聊。
待将接近“稻草人”,忽听远方有人喊叫:“二位莫要再前,是我疏忽则个。”
沈西樵、慕小聊看去,还是那个小孩儿。
“小兄弟,怎么称呼,你这一下子跑掉,我们都没个投奔处。”沈西樵高声问道。
“我没名字,叫小兄弟就好,你们千万莫要再走,原地歇息,我这就过来。”那小孩儿劝道。
说着,那小孩儿从山上飞奔下。
“抱歉的狠,方才是我疏忽,忘记你们这是自行前来,以为早就约定,方才一问,才知并无你们记录,还请在此地歇上十个时辰。”那小孩拱手作揖客气道。
“十二个时辰?那不就是一整天吗?”沈西樵有些不耐烦。
“是啊,若有约定,自是知道这个规矩,方才急了,没想到会有自行前来之人。”那小孩儿又道。
“在下沈西樵、这位姓慕,慕小聊,还有这只狗,金乌犬,我们是从蛐蛐嘴中所谓的‘蛐齿山’进来的。”沈西樵自己介绍。
“欧,沈哥哥,慕姐姐,这‘蛐齿山’没错,只是我们这里只有主动相邀之人,不曾对主动进来的有所准备,还请在此呆上十二个时辰。”
沈西樵听着他说,又看了看周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忙问:“敢问这位小兄弟,这里没有太阳啊,怎么还有光明,这如何辨认得时辰。”
“这个容易,你们看到那边那堆‘人形’了吧,待他们再起来时,就是整整十二个时辰。”那小孩儿解释。
沈西樵看到,正是他们看到的“稻草人。”
“那,那便如此也好。”沈西樵无奈道。
“嗯,到时我还来这里,你们别走,就在原地歇息。”那小孩儿说完,又去远了。
沈西樵四下看看,是草野一片,就近处莫说屋子,连棵树都没有,他脱下外衣,地上一摊,倒头躺下,二郎腿翘起,手中随意摘棵草,放在嘴里嚼动。
“小子!你是跟我在装呢,还是临危想出的法子。”慕小聊此时也已下马,指着沈西樵鼻子道。
“什么法子?”
“就是打死那人,还有在洞中那些个法子。”慕小聊道。
“我怎会知道。正要想个明白。”说着,沈西樵一个翻身而起,将龙鳞之内的物品一一拿出。
“哎,小山师傅,你这词集可是对不住喽。”沈西樵看着字字都已镂空的词集道,他有看了看《区集结》,那《区集结》并不曾仔细翻过,沈西樵打开一看,在其中一句“分门别类”中,独独那个“门”字是已然镂空。
“门?原来这样,怪不得再山洞上开了个大门,这要是打在‘分’字上,还不把那洞分了不成?”沈西樵自忖。
“哎呦,那小娘们心真狠,在我胳膊上弄个洞。”沈西樵摸着被木棍戳穿的伤口道,那木棍早在松绑之际就拔出,还好只是细细一根,伤口不大,此时流血已经凝结。
“你看看,我要是装,我还受这苦来。”沈西樵指着伤口对慕小聊解释,“再说了,我要是装,还能让他们差点给砍了头。”说着,沈西樵又挥臂做个砍头的手势。
“那你这是临时练出来的了?”慕小聊又问。
“哪里是临时,简直就是须臾,须臾可得。”沈西樵做个念咒的姿势。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沈西樵知道,这哪里能是须臾可得,亏了三年来天天坚持口念《调料大全》,这功劳要给储师傅记上。
不行,不行,他又想,还要给小山师傅、堪师傅、叶师傅都记上,那巨龙也算上,没有龙鳞护体,加之那两本书,也终归不行。
想到此处,他又看看金乌犬,心想,这金乌犬怎么不如以前厉害,是肉吃多了?还是没有练习?
“你可是神狗啊,怎么被人给绑起来了?”想到此处,沈西樵指着金乌犬鼻子问。
“呜呜呜……”金乌犬听到主人训话,先自羞愧,又似乎是委屈。
“以后不能只给你肉吃了,这么下去,你都快成废物了。”沈西樵只道是给狗吃多了肉,以后要多喂些杂粮。
这地界只明不暗,没有个日出日落,每处方寸都是光光亮亮,光线柔和,温度适宜,沈西樵自顾自想着这几天的事情,也就昏昏睡去。
不知何时。忽然身子被推,“快看,那‘稻草人’都倒了。”正是慕小聊推他。
“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倒不似先前镇定,倒下去再起来,不就是去见那雕胎手的时候了?”沈西樵不快道。
“哎……”慕小聊叹气道,“总感觉这得来容易,心里总是打鼓。”
“容易还不好,难道还要上刀山下火海,非要九死一生才行啊。”沈西樵又怪道。
“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断魂处,迢迢匹马西征。新晴。韶光明媚,轻烟淡薄和气暖,望花村。路隐映,摇鞭时过长亭。愁生……”
慕小聊悠然一曲《引驾行》。
“快莫要唱来,愁生,愁生的,你这都要变成人了,还愁生什么!”沈西樵被这女的搞得烦躁起来。
“是啊,人成鬼时倒不似现在慌张,那鬼地虽然各类繁杂,但哪里有这许多危险,待要鬼成人身,确是先行有些胆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慕小聊自言自语。
“哎……”沈西樵叹口气道:“你这一说,倒是真点醒我了,你看看,我在那阴阳洞天之中,别说人,就是蚂蚁草虫都不曾伤害过,谁想,这一到人间,是立刻沾了鲜血,杀死那么多人,自己想来,这几年是白修行了,赶紧完成再回去,否则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
“你这就跟老鸨妈妈有些类似……”慕小聊忽然笑道。
“什么?怎么跟你那个猪妈妈类似了!?”沈西樵又恼。
“你想啊,那老鸨妈妈,为鬼时那贪癫痴仍在,变了猪,倒是能为别人着想起来,你呢,在鬼界,是好好做人,到了人界,你又成了杀人的鬼。”慕小聊道。
“啊!”沈西樵一想,?可不是,到了人界,怎么成了杀人魔鬼了。他赶紧道:“那不是为了自保,为救你啊?”
“什么救我,你是想赶紧回去接着钻进诗书画!”慕小聊反驳。
沈西樵听得此话,嘴中棵草掉落,心想,确实如此,无非也是一种贪念。
第九章?第一回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