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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依斐诚心气他,自然不挑好听的说。
“小子休要张狂!你倒说说看!若是真有,老夫收你为徒又何妨!”
老头也给气着了,顺着她的话随口就来。云依斐一心打击他,可劲捡玄乎的说。
“我随便说几个好了!比如开胸取疮之术,伤口缝合之术,断肢重连之术,再生移植之术等。人的手指断了都能完好接回的医术,神医您可知道?”
“小子休要胡言乱语,老夫行医四十余载,就没听过手指断了还能接回的,这绝无可能!”
老头大惊之下以为云依斐存心作弄,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嚷道。
“您没听过可不代表世上没有,此种医术我可亲眼见过。先不说断肢重连,就这开胸取疮伤口缝合,您老人家也觉得不可能吗?”
骆寅本气的要命,听完这话反而沉默下来。倒非他自己愿意,主要是他还真听过有人剖腹割除溃疡再以桑皮线缝合来医治病患。
不止是他,一桌子人此时都哑然无声。要么听不懂,要么听懂了但觉太过震撼说不出话来。
萧铭允显然是后者。
他已多次从这小兄弟口中听到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但都不及这次的震撼更大。
“若说剖腹清秽,老夫倒略有所闻。只是此法难度极大且十分凶险,也少有人能忍受这过程中的痛苦,对疗愈疾患作用不大,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医术。”
“这您就错了,此法对伤口愈合颇有助益。只因缝合不当易使伤口化脓感染,高烧难退致人死亡,才令人错觉用处不大。”
“哦?照你所说,当是知晓如何解此难题?”
“自然是有可防止伤口感染的特殊药物,只是极难研制。非但如此,甚至连痨病,天花等难症亦非不可治愈。”
一番看似漫天胡吹的话说得言之凿凿,在场之人无一疑她说假,骆寅的态度也从初时的傲慢气愤变成了惊诧深思。
难道世上当真存在这般厉害的医术不成?连痨病天花这种要人命的病都能治?
这种话,若是换个人来说,可能他一早就笑掉大牙了。偏这么个黄口小儿说来,反倒让他不敢确定了。
这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行事作风倒也不似那般弄虚作假的小人,他说亲眼见过,应是不假。
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此话当真?你在何地所见?何人如此了得?有此等医术老夫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
“呃,具体我也不记得了。先前出事伤了脑子,许多事情都忘记了,连父母是谁,家在何方都已不知。”
云依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苦恼,瞎话说过多次,硬着头皮也得继续编下去。
骆寅自然不信,以为她藏私不愿说,云依斐只好叫金勇讲了救她的始末。当然,安全起见隐去她是女子和山谷中的事情不提。
萧铭允此前也粗略听过,却只当她某些缘由下需隐藏身份才这般说辞,如今才知个中原委。
有金家人的证词,由不得他们不信。骆寅哀叹一声可惜,一脸的痛心疾首,活像错失了千万金。
“我虽不通医术,但看过的东西大多还记得,神医若有兴趣,待我写下您看便是。”
这话她倒不是想卖弄,主要怕他们在失忆这事上纠结过多,转移话题而已。
这小老头是孤傲些,但对医术的渴求态度还是能看出来的。况且她空有常识自己却无法操作,让专业的人学会这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谁还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没病没灾?说不定就有她能用到的一天呢。
骆神医不知她心中所想,闻此很是吃惊。
为医者对解决疑难杂症有着本能的热忱,但许多人都对自己的本事讳莫如深,绝不轻易传授。
他对云依斐所说已然信了大半,此时方觉此子的非凡之处。甚至觉得,就冲这份大气坦荡,收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小徒弟也还不错。
“成啊,若你写的东西真有用,老夫便答应收你为徒。”
“啊?!”
如果世上真的有木鸡,那此刻这屋里就有好几只。包括云依斐在内,每个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反转。
其实她对这事没多高的热忱,不过随口一说,然后话赶话赶到这了。
之所以想学医术,是心里打了个小九九。不为别的,一是技多不压身方便日后行走江湖;二是对药材生意有兴趣。
这时代有什么生意是暴利的?药材绝对算一项。她对开药铺早就垂涎已久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为了赚银子。
若骆寅能猜到她的真实想法,不知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不过,同是惊讶,谁也比不上萧铭允的震惊更大。
云依斐吃惊,只是没想到这老头口风变得这么快,他吃惊,却是知道骆寅这话所含的份量。
多少江湖大家和豪门子弟想拜入骆老门下?不说如过江之鲫也差不多少。得他指点的人不少,但让他首肯收为徒的,也不过两人而已。
就算学不到全部本事,光这个神医徒弟的名头挂出去,也能让人另眼相待了。
待众人席尽散去,萧铭允忍不住问骆寅:“骆爷爷,您这是真动了收徒之心?”
骆老头沉默半晌,反开口问:“你这小朋友,是何来历?”
“铭允不知,但据我观察是个良善之人,也是个深不可测的有能之士。我们想拉拢他,数次利诱他都不为所动。”
“还有这等事?那他可是真得了离魂之症?
“朔王已查过为他诊治的郎中,说确有此事。但他来历却丝毫查不到,只知月前突然出现,对外称金家远亲,我也是适才听他们说起才知,他乃为金家人所救。怪不得先前查到金家外亲并无云姓旁支。”
骆寅不过醉心医术,只对云依斐说的那些感兴趣,说到底,收徒是个幌子。总不好白白跟人家要东西不是?
此人来历,怕是那救他的金家人也不知,是否真的失忆尚且存疑。说是病症,倒更像在隐瞒身份,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几十年如一日的过着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生活。
“听他言谈颇有见识,不像心怀叵测之辈,许是师从什么隐世高人,不便透露名姓。”骆寅沉思说道。
“嗯,不无可能。先前朔王探问他的师门,他也推说不记得了。但从他的本事来看,没理由单单只忘记这些。而且,我总感觉,他似是久居深山与世隔绝一般,许多遣词用语颇为不同,对当今天下也所知甚少。”
“哦?怎么说?”
“好比他管馒头叫包子,香蕈叫蘑菇,我与他谈论朝中局势,他一概不知,但对时政又常有不俗见地,他说重农抑商于民生无益,只是当权者维持权势统治的手段。”
“小小年纪能有此谈吐见识,是个难得之才啊!”
“我也深觉与他颇为投缘,才会屡次出手相帮。”
“隐世多高人,此人值得结交,说不定会对咱们所图之事很有助益。”
萧铭允默默的点了点头。
想着相识以来的种种,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兄弟,还真是带给他太多惊奇与震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