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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马车之中，心眉大师望着一脸得意的赵正义，心中却是又是一沉。
尽管当下晚上那个年轻人只是跟自己做了一个极其简短的交流，可以这些关键性的细节，却是没有被遗漏的。
“赵正义会给你递过来一个从小孩手中换来的白面饽饽，那东西上，有剧毒。他自己也会被这东西毒死。”
这就是那年轻人当天晚上的原话。
虽然这件事情的确十分玄乎，可是既然连这东西都能计算到，此等场景，实在是由不得他不信啊。
赵正义回到了马车之内，直接是把一个拳头大的饽饽一下子塞进了嘴里。
这碗饽饽虽然煮得少油无盐，又黄又黑，但在他好几天没进食的人来说说来，却已无疑是山珍海味，龙肝凤髓。
因为他可以完全确定这饽饽里必定是没有毒的。
此刻的他也顾不得什么武林豪杰的形象，大口咀嚼吞咽一番后，那饽饽就到了肚子里。
这动作实在是过于迅速，哪怕是心眉大师有意阻拦，都未必能成。
更何况，那个年轻人要自己千万不要出声提醒。
“因为这样一来，咱们整个的计划第一步就会被破坏，后面，就不好办了。”
那个年轻人郑重其事地告诫他。
“檀越果然是足智多谋，老僧佩服。”
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可是表面上，心眉大师还是笑着回应赵正义。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赵正义吃完，便将一碗饽饽给心眉大师送了过去。
“大师请。”
“多谢。”
心眉大师微笑着把碗接了过来。
“这东西虽然有剧毒，但是凭大师的功力，却是完全可以保证您的生命不受威胁，特别是有了我的提醒，您完全可以事先进行准备。”
“所以，我希望，您还是可以吃下这碗里的饽饽。只有这样，真正的幕后黑手才会露出马脚。”
他一边想着那年轻人对他说的话，一边伸手从碗中拿出了一个饽饽。
见心眉大师也吃起了饽饽，赵正义眼角瞟着李寻欢，近乎嘲讽般地问道：“这碗饽饽你说吃不吃得？”
李寻欢还未说话，又咳嗽起来。
赵正义笑的愈发大声：“极乐童子若能先算准那孩子要吃油煎饼，又能算准我会用油饼换他的面，能先在里面下了毒，那么我就算被毒死也心甘情愿。”
他大笑着将一碗饽饽都吃了下去！
心眉大师吃着田七由小孩手上换来的那碗饽饽，出家人一向讲究细嚼慢咽，田七一碗全都下了肚，他才吃了两口。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相信了那天晚上年轻人的话语，他一边嚼着，暗地里已经一边调动起了内力。
尽管在一整个过程中，他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东西上到底有是什么毒素。
这时车马已驶出小镇，赶车的只希望快将这些瘟神送到地头，好吃一顿，是以将马打得飞快。
“照这样走法，天亮以前，就可以赶到嵩山了。”
赵正义把头从窗外探了回来，笑着对心眉大师说。
心眉大师面上也露出一丝宽慰之色，道：“这两天山下必有本门弟子接应，只要能……”
他语声突然停顿，身子竟颤抖起来，连手里端着的一碗面饽饽都拿不稳了，面汤泼出，玷污了僧衣。
这般突然的变故让赵正义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大师你……你莫非也……”
惊诧之下，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
突听“波”的一声，面碗被心眉大师捏碎。
田七大骇道：“这碗面饽饽里难道也有毒？”
心眉大师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无语。
赵正义一把揪住李寻欢的衣襟，嘶声力竭地朝着他吼：“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也……”
他也骤然顿住语声，因为这句话已用不着再问了。
“我虽然一向都很讨厌你，却也不愿看着你死。”
李寻欢叹了口气。
赵正义面如死灰，全身发抖，恨恨地瞪着李寻欢，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过了半晌，忽然狞笑着开口：“你不愿看着我死，我却要看着你死！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李寻欢道：“你现在杀我不嫌太迟了么？”
赵正义咬牙道：“不错，我现在要杀你的确已迟了，但也还不太迟。”
说话之间，他的手已经掐住了李寻欢的脖子。
李寻欢已喘不过气来。
赵正义自己的面色也愈来愈可怕，几乎也已喘不过气来。
但他一双青筋暴露的手却死也不肯放松。
李寻欢只觉眼前渐渐发黑，赵正义的一张脸似已渐渐变得很遥远，他知道“死”已距离他渐渐近了。
现在的他，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滑稽和好笑。
想来，到最后，与自己一起共赴黄泉的，竟是眼前这个跳梁小丑。
可是纵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
身边，唯一有可能出手相救的心眉大师此刻也是泥菩萨过河，深重剧毒的他，只能靠着深厚的内力压制，才能勉强护住自身，又哪有可能出手救下他呢。
罢了，罢了。
我李寻欢，今日就丧命于此吧！
李寻欢心中暗暗叹道。
“李寻欢，你好长的气，你为何还不死？”
赵正义死死咬着牙，手中尽到变得更加足了起来。
李寻欢本来想说：“我还在等着你先死！”
可是现在他非但说不出话，连气都透不出来了，只觉赵正义的语声似也变得很遥远，就仿佛是自地狱边缘传来的。
他已无力挣扎，已渐渐晕过去。突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惊呼，呼声似也很遥远，但听来又仿佛是赵正义发出来的。
接着，他就觉得胸口顿时开朗，眼前渐渐明亮。
于是他又看到了赵正义。赵正义已倒在对面的车座上，头歪到一边，软软地垂了下来，只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似乎仍在狠狠地瞪着李寻欢。
而他的咽喉出，却是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
一看，就是用剑刺穿的血洞。
李寻欢忍不住四下张望，可是车厢之内，除了不远处还闭目运功的心眉大师之外，并没有第三个活人。
难道？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