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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到是相安无事。林苗苗几乎每天都会去於峰的厢房照顾他。
林夫人自从那日后,时不时地过来和她谈心。但每一次聊完,林苗苗的态度总让她嗒然若失,郁郁不乐。渐渐的,林夫人似乎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外力已经无法干预,即使强行干预,后果必将是毁灭性的。
於峰伤好得很快,身上的纱布早已无需再裹。这日,林苗苗替他擦药时,发现伤口结的痂都已脱落。她甚是高兴,却也有几分忧虑。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阴暗的天空,望着雾蒙蒙的都市,望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望着湿漉漉的街道和行人,感到这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惆怅。
“怎么了?苗苗!”於峰看出了她的不快。
“峰,我们就要离开这了。这个家我一点都不留恋,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从小把我养大的爸爸妈妈。”她怅然地说。
“苗苗,为了我,你的牺牲实在太大了。”於峰站在她身旁,感到一片内疚不停敲着胸口。
林苗苗扶着他的双臂,微微摇首,动情地说:“不,峰!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答应我,别离开我!”
“苗苗,”於峰感动地接着她的目光,“你放心,我於峰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负你!否则——”
林苗苗按住了他的嘴。“别说出来,我可不想听到不吉利的话。”
“苗苗!”他激情燃烧,热烈而汹涌,激切地将她拥入怀中,双手紧紧萦绕着她,用一份炽热的情感让她的心不再空悬着。
林苗苗触到他的体温,感知了他的真忱,她觉得温暖而坦然。
这时,小姞匆匆上楼,奔进房,喘着气,急切地大喊:“小——小姐,不——不好了!”
林、於两人猛然一震,方才安下的心又高高悬起。林苗苗离开於峰的怀抱,说道:“小姞,发生了什么事?冯赫又来了吗?”
小姞喘得一口气。“不是冯赫,是老爷!”
“爸爸?”林苗苗诧然,“爸爸这会儿不是在天津谈生意吗?怎么可能回来?”
“小姞也不信,可是刚才我在楼下听到徐管家说,老爷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生意也不管了,连夜乘火车赶回来,这会儿已经到家门口了,徐管家他们正忙着迎接呢。”小姞说完,深吸了口气,拍拍胸脯,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糟了!”林苗苗急得直跺脚,“峰,现在怎么办?爸爸可不是妈妈,他要是发现我们这样子,恐怕会把你——”她不敢想下去。不等於峰回答,又转过脸,焦灼地看着小姞。“小姞,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吗?”
小姞大吃一惊:“小姐,你真的要走啊?”
“是!”林苗苗急红了脸:“你快说,没时间了!”
“恐怕这会儿,老爷已经在客厅坐着了。”小姞无奈地说。
“什么?这么快!”林苗苗不住地在原地打转,口里一直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苗苗,别急。我听说做生意的人都挺和气,也许你爸爸会和你妈妈一样,体谅我们呢。”於峰不忍,劝着。
“峰,你不了解我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林苗苗急喊着,连声音也开始发颤。该是用脑的时候了,可思绪像被人抽走,空白一片。
小姞也慌得不知所措,眼见徐业从外面走来,不禁尖叫起来:“小姐,徐管家来了!”
林苗苗慌忙按压着揣揣的心,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徐业进门,恭敬地说:“小姐,老爷叫你下去。”
林苗苗一个踉跄,心猛地一沉,牙齿抵住了舌头。“爸爸,他真的回来了?”
“是的,小姐,别让老爷等久了。”徐业依然恭敬。
林苗苗深吸了口气,请求似地说:“徐伯,能否帮我把峰带出公馆?爸爸若是见到他,恐怕——”
徐业好生为难:“小姐,徐伯不是不帮,只是爱慕能助。老爷一进门,便要求家丁把住所有出口,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入。”
林苗苗的心跌至谷底,胸口一阵疼痛,她茫然着,不知所措。
“小姐,你先下去吧,於峰就让他待在这厢房里。这间厢房很久没用过,也许老爷不会想起。”徐业想出了唯一的办法,却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林苗苗无可奈何,深深地凝望着於峰。
“去吧,我没事的。”於峰给她鼓励,林苗苗忍住痛,转身出门。
“小姞,你也出去,把这里门关好。”徐业指挥着,回头看了於峰一眼。“你先待在这,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发出声响!”
“好的,谢谢你!”於峰感激地说。
随后,房中只剩下於峰一人。阒无声响的房间,反让他感到一股阴冷的恐惧弥漫而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林苗苗在楼下是否安好,是否受了委屈。他很想冲过去,为她承担一切,履行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然而,在一个富豪巨贾面前,他又拿什么、凭什么去担当。在他眼里,尤若一只蚂蚁般的存在,一脚下来,自己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更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他所剩下的,所能做的,只有等待,漫长的等待、焦心的等待、无奈的等待。
“咚咚咚!”安静的房门突然震动起来。
於峰立刻提高警惕,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少顷,敲门之声再次响起,同时门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开门,是我!”
“苗苗!”压抑许久的於峰,心中一乐,终于绽放出笑容。急忙奔过去,开启那扇不敢触碰的房门。
移去阻隔的障碍,呈现在他眼前是一张妖娆娇媚的脸庞,并不是林苗苗。於峰大失所望,回手便要关起房门。
那女人迅速闪进,接过房门,稳妥地关好,并竖起食指,轻声说:“嘘!别出声!”
於峰不敢说话。那女人一对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横扫:“你就是於峰,苗苗的心上之人?”声音虽小,却依然能听出一股娇媚。
“你是——”於峰反问。
“嗯,长得倒还算俊俏,怪不得苗苗对你如此倾心。换成我,若不是身为林家的二夫人,说不定也会对你有几分动心!”二姨太绕着他的身子走了一圈,娇滴滴地说。
酥骨软筋的声音,让於峰听着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很不自在。但“二夫人”三字一入耳孔,他顿时怒从中来。“你就是二姨太?”
“嘘,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小声点。”二姨太低声紧张地说。
於峰惊起,忙放低音量,但怒气不减:“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苗苗的事?又为何要告诉林夫人?”
二姨太一怔,虽不知他如何会知晓这些,但毕竟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心底不禁有几分担忧。脸上,却是一副震惊而委屈的表情。
“哎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冤枉我!”
“真不是你?”於峰无法相信地望着她。
“啊呀,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呢!”二姨太娇声为难地说,“也对,这事也都怪我。苗苗虽非我亲生的,但自从我进门那天起,我就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那天,我路过苗苗房间,听见夫人不停地责备她,很替她担心,可夫人一直对我有偏见,我不敢,也不能贸然冲进去顶撞她,只好躲在一边,等夫人走了,我再进去安慰安慰她。后来,听到夫人原谅了她,我也就没进去,独自离开了。”
二姨太的描述合情合理,这让於峰打消了对她的怀疑,怒气也随之消却。“二夫人,请恕於峰冒昧。”
“没事,反正在这林公馆里,我呢,已经被冤枉惯了,不会放心上的。”二姨太娇媚一笑。
“二夫人,大人大量,於峰谢过!”二姨太话语中表现出来的大气,倒让於峰觉得有几丝歉疚。
“真没想到,一个车夫,谈吐倒是不俗,我还真是对你有几分喜欢。”二姨太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把脸凑到他的耳边,狐媚而妖柔地说。
於峰慌忙推开她的手,迅疾地往前迈出三步。“二夫人,请自重!”
二姨太本是讨好,未想於峰冷颜相对,落得一身无趣。她收起媚态,肃然说道:“好,说正经的吧。我这次来,是想帮你。”
“帮我?”於峰诧然。
“不错。”她一本正经地说,“老爷的脾气,我最了解。他若是知道你和苗苗私定终身,绝不会像夫人那样对你们手下留情!所以,在他发现你之前,你必须离开。”
“你——有办法帮我?”於峰更为诧然。
“现在这栋大楼四处的门,都已被控制,要想出去,唯一办法,扮成家丁,蒙混出关。”二姨太献计。
但是於峰并不知道,能在林家公馆做事的家丁,都是林德高的心腹,而且互相熟悉,以防生人混入。林苗苗和徐业对这事都非常清楚,就算徐业能够呼唤他们,也无法让他们违规行事。所以,徐业的无奈也包括这点。
此刻,二姨太突然提出此法,於峰大感欣喜。
“那我得怎么做?”他急切地说。
二姨太手指着一只靠墙的柜子。“那里面有一件下人的衣服,你待会换上,我带你出去。”
“谢谢!”一忖起离开后,能否和林苗苗再见,都将成为一个未知之数,不禁浮起悲色。
二姨太看出他的顾虑,忙说:“你放心,苗苗那边有我和夫人在。紧要关头,为了她,我和夫人再不和,也会站到一起的。相信我,我会带着她来见你的。我先出去,待会换好了,你出来,我就在门口。”说罢,她转身离去,合上门,却并未将门彻底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