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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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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后,林苗苗似换了个人。沉默,一直沉默,谁都不理,连平日里最亲的小姞也毫不理采。

    不仅如此,一连两日,粒米未进。一连两夜,通宵未眠。

    她憔悴了,无神的眸子,焦黄的脸,活似一副躯壳,失去心的躯壳。

    林夫人心焦的很,不停地劝说,换来的只是沉默。

    送来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依然完好无缺地摆在桌子上。

    这天下午,小姞在打扫客房的时候,发现了那只红纸船。她小心收了起来,当即送到了林苗苗的面前。

    林苗苗接过它,突然抓住小姞的手,发疯似地大呼:“他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小姞一脸凄怆。“小姐,我——我不知道,那天以后,我就再没见到他了。”

    “那这个,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林苗苗紧盯着小姞,目光迫切而渴望。

    “我是在他睡过的那张床床头找到的。”小姞如实而言。

    林苗苗不再言语,目光转为凄切,恢复了以往的沉默。她轻抚着船只,眼前浮现出於峰憨厚的笑容。

    “峰,峰!谁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还活着,还是已经——”一个声音在她心底盘旋。

    忽然,另一个高尖的声音如巨浪拍来,盖过了先前的。“不!他不会这么轻易走掉的,他一定还活着!”

    她把纸船埋进心窝,一颗盈盈热泪滴了下来,滴在手上,也滴在小纸船上。她紧紧攥着它,深怕这唯一能够思念他的东西,也会从她手中逝去。

    这艘生命的船,不仅驶进了於峰的生命里,也驶进了她的生命里。成为了他们生命里共同拥有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沉浸中,翻转的思绪,霍然又跳出一个念头:“不,我不能干坐着,我要去找他!”

    思忖中,人已站起,往门口冲去。

    小姞急忙大喊:“小姐,没有用的!门口两个家丁守着,我们这些下人,一旦进入,他们就会把门从外面锁上。”

    果然,那扇门已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从里面打开。她一心牵挂着他,握起拳头,“轰轰”在门上一阵乱敲,敲得手指发痛,仍不停滞。

    正在绝望之际,那扇无情阻隔着她的房门,猛然开启。一张熟悉却让她憎恨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又要去找他?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死了!”林德高绿着脸,不悦地说。

    支离破碎的心,她以为再不会痛了。可听到从他口中吐出“他死了”三个字,还是狠狠被扎了一下,被震了一下,居然还会痛,痛的厉害。愤怒、厌恶、绝望立刻俘虏了她。

    她发疯般尖叫着:“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也杀了!”

    “你一个堂堂千金小姐,竟然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车夫要死要活的!荒唐!简直荒唐!”林德高怒火纵起,高声呼啸。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你永远也不会懂的!我们之间,没有车夫,也没有大小姐,我们只是一对可怜人,一对相爱却无法厮守的可怜人!”林苗苗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嚷着。

    清清莹泪,把眼前那个可憎的人,迷蒙着。

    “疯了!疯了!我林德高造了什么孽,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真气死我了!”林德高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在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

    蓦地,他站在她面前,伸手怒指着她,大号:“回去,立刻给我回去!这段时间,好好反省反省!哼!”他大手一甩,忿然离去。

    “爸爸!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林苗苗嚎叫着,本就颓唐,这么一用力,全身便失去支撑,瘫软在地。

    小姞急忙过来,将她扶回房间,那扇无情的门,便又被一双无情的手无情地锁住。

    林苗苗颓然坐在床沿,房中恢复了宁静,她却也恢复了沉默。她一直深深地凝视着那只红纸船,轻轻摩挲。

    泪,在她的眼角冷了、干了。新的泪水不再接续,似乎她所有的泪水都已流干。心也冷了、碎了、崩溃了。

    小姞甚是着急,劝,得到的总是沉默。到后来,她实在无法,只好陪着一起沉默。

    眼看夕阳西沉,夜幕降临。眼看做好的晚饭将所有的热气散放殆尽。小姞直跺脚:“小姐,你多少吃点吧,这样下去,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沉默,还是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默。

    小姞蹙起眉头,心烦意乱:“哎呀,小姐,小姞求求你开口说句话呀!再这样下去,我也快疯掉了!”

    正在手足无措之时,房门开启,随即又关闭,进来的是林夫人。

    “小姞,苗苗怎么样?有吃吗?”林夫人焦急地问。

    “夫人,小姞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你看看,一口都没动。”小姞指着一桌饭菜,急切而无奈地说。

    “小姞,你把饭菜端下去重新热下。让我来劝劝。”林夫人柔声吩咐着。

    “好的,夫人。”小姞将饭菜收拾好,喊动外面守卫的家丁开门出去。

    林夫人在林苗苗的身边坐下,尽力放柔声音说:“苗苗,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听妈妈一句劝,待会儿把饭吃了。等你爸爸气消了,妈妈陪你去出去散散心,把一切烦恼和晦气全都散去!”

    林苗苗沉默。

    林夫人耐下心,继续劝着:“苗苗,你有什么话,尽管跟妈妈说,别窝在肚子里。如果你想哭,就尽情地哭出来,别闷着。发泄出来,也许会好过些。”

    林苗苗依然沉默。

    “苗苗,你到是跟妈妈说句话呀?难道连我这个最疼你的妈妈,你也不理了吗?”林夫人看着她郁郁寡欢,失魂落魄,不禁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