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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管我!为什么还要管我!”
房门方才开启,三人的耳朵里便传来烦躁的抱怨声。
林苗苗听得很清楚,是於峰的声音。视线那头,於峰靠着床头而坐,脸色清癯而焦黄,仅仅几天,便瘦了一圈。
桌上完好且冰冷的饭菜,触目惊心。她深能体会这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干却的泪水不听话地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於峰侧身对着门口,他游离的视线中,已容不下任何的画面。
“走!走啊!都给我走!”他嚷着,虽是逐人,但迎面扑来的,却是一股从绝望深处散发出来的凄凉和悲恸。
“峰——”她动情地喊了出来。
他猛然一个哆嗦,把头埋进了里侧。把手一挥,痛苦地大呼:“都站着干嘛!走啊——”
林苗苗的心一阵抽痛,噙泪奔到床边,深情地呼唤:“峰,是我呀,苗苗,你把脸转过来,仔细地看看!”
於峰干脆整个人都转往里侧,口中,冷冰冰的话语重又响起:“林小姐,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为什么还来纠缠我?”
林苗苗的内心又一阵抽痛,泪水如注:“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欺欺人?你明知道你根本放不下,你明知道两颗互偎的心,少了任何一颗,另一颗都会痛的!”
她泪眼迷蒙,泣声深切地说:“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
於峰一动不动,埋在里侧的脸,却是湿透的。他默默地淌着泪,这次,他下了绝心。这份注定无法开花结果的爱情,他真的不愿意看到将来有更多的苦痛萦绕着她。
“林小姐,你这又是何苦!於峰区区一个穷车夫,不值得你如此!”於峰强抑着胸口剧烈的疼痛。
林苗苗不再争辩,从衣兜里取出那只满是折痕的红纸船,温柔地说:“峰,你还记这只红纸船吗?它是系着你我的纽带,也承载着你我的生命。你知道,在认识你之前,我为什么会一直随身带着它?”
她顿了顿,那只船停在她的掌心,渐渐地变得沉重起来。
“我曾经在菩萨面前许过愿,如果让我遇到一个心爱的人,这只船,就如同我的生命,会和我一起交托给他。当初我把它送给你,早已把我的心、我的人、我的生命全都托付于你,这辈子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我们!”
她泪眼视着他宽厚的肩背,激切地说:“峰!你听明白了吗?你回答我!”
於峰泪如泉涌,他未想,那颗撕裂的心,竟还这么地痛。可这钻心的痛,却依然无法撼动他的决心。
“林小姐,於峰已是一个将死之人,这只船就当我还给你,希望将来你能交托给一个真正爱你,能让你幸福的人!”他压着胸口说完这段,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刃,剜割着血肉模糊的心。
“峰!”林苗苗忽然悲切而决绝地大嚷,“如果你真的认命,好!那我也认了!如果你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好!那我心甘情愿陪你去另一个世界!”
她目光一扫,发现桌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她不假思索,奔过去一把猎起,将刀头抵着胸口。
林夫人和花慕海大惊失色,急切地大呼,却不敢上去,深怕那雪白的利刃穿透她的身体。
“苗苗,你干什么动不动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小姐,听花爷爷的话,赶快把刀放下!”
於峰大骇,再无法埋藏着自己,慌忙转过身来,顿时牵起身上的剧痛。他捂着腹部,眉头紧锁,大汗淋漓,苦不堪言。
林苗苗慌了,急忙扔掉手里的刀,坐到床沿,扶着他的身子,用袖口拭着他的汗珠,焦惶地说:“峰,你怎么了?花爷爷,快叫大夫!”
“是,我这就去!”花慕海慌忙转下楼。
“花——花掌柜,不用了,我没事!”於峰忍痛说。
“峰,瞧你,都痛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让大夫看看吧!”林苗苗担心地说。
“真的不用,我现在好多了。”於峰喘了口气,痛楚已经渐渐淡去。
“峰,你可不准骗我!”林苗苗仍然不放心,忧愁地凝视着他。
“你为什么要做傻事?”於峰心疼地接住她的目光。
“难道你没在做傻事吗?”林苗苗反问。
“我——我没有!”他收回目光,将脸转回内侧。
“怎么,你还想让我再做一次傻事吗?”林苗苗激着他。
“不,我——”他不由自主转过头,再次触到她的目光。她泪光闪闪,闪闪中潺潺流淌着深沉的情感,那样的沧桑、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热切。
他被融化了,终于无法再坚持心底的决绝。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变得细腻,变得温情。
“苗苗!”他终于再一次深情地喊出她的名字。
“峰!峰!峰!”她紧紧握着他的手,那一刻,止不住的泪水从她的目眦涔涔而落,是感动,是重逢,也是历经磨难后的欣喜。
“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次又一次地伤透你的心!我只是怕——”於峰愧疚地说。
林苗苗摇着头,幽幽地说:“别说了,峰,我都明白。我不是难过,我是高兴!我真的好高兴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真的——”说着,泪水依然不停地涌出。
见他们和好如初,林夫人和花慕海一阵欣慰。
林夫人捡起地上的刀,放回桌上,并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慈蔼地说:“苗苗,於峰,你们能够重归于好,我真替你们高兴。不过事情终归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她看着於峰,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她爸爸一意孤行,仍要把她许配给冯赫,日子就定在下个月!”
於峰大震,诧然地说:“苗苗,这是真的吗?冯赫他这么对你,你爸爸还——”
“在他心里面,颜面、地位、权利和金钱样样比我重要,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工具,实现他野心的工具。”林苗苗不悦的说。
“我真是个混蛋,竟将你往虎口里送!”於峰自责地说。
“於峰,你不用太过自责,那天那样的情形,你拼死维护着苗苗,我们都看得出来。苗苗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好男人。唉,现在想想,也许所谓的门当户对,也真有它的不足之处。”林夫人感慨地说。
“谢谢夫人体谅!”於峰感激之切。
“目前还是婚约的问题,这件事如果解决不了,你们两个永远也走不到一起!”林夫人担忧地说。
林苗苗和於峰神情凝重,双手却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