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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安红着脸不说话，裴时宴也心虚的摸鼻子。
一旁的混不吝老五凑了过来。
“母后，儿臣知道，大姐姐喜欢上了新科状元郎，太子哥哥也有心上人了，是太傅的嫡孙女儿……”
江晴雪大方的摆了摆手。
“你们俩明日把人带来看看，只要品行端正，五官端正，母后就没什么意见，你父皇应该也没有意见，夫君，是吧？”
裴聿怀笑容宠溺。
“嗯，都听你的。”
江晴雪不靠谱，但裴时宴他是放心的，能入得了他的眼，想必也错不了。
众人懵逼：“……”
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父皇还是那个只爱美人的昏君。
第二日，江晴雪就见过了两人，太傅家的嫡孙女儿长得很美，性情也温柔可爱。那新科状元生的也是唇红齿白，举止文雅有度，就是身子有些瘦弱，江晴雪有点担心，这孩子，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裴时安的蹂躏？
裴时宴刚娶完皇后，裴时安又忙着出嫁，江晴雪在京城住了一年多，终于忙活完了，老三和老四又要成亲了，江晴雪只好又在京城住了一年。
第三年，她和裴聿怀又去了江南，老五老六的婚事，就交给裴时宴和江璟了，儿子太多了，真是操心啊，一刻也不得闲！
京城不时传信过来，裴聿怀拿着信，坐在摇椅上念给她听。
“宴儿又添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安安也生了一个女儿，老三老四的王妃也有喜了……”
大曜皇室的基因，看来是变好了。
“甚好！”
江晴雪笑着点点头，完了又问。
“我哥怎么样了？”
裴聿怀扯唇笑了笑，酸溜溜的开口。
“每次都问你哥哥，你就这么想他？”
江晴雪闻言微怔，心中酸涩。
“这你也吃醋？我就这么一个哥哥，要不是江璟时时护着我，我早就被裴春华母女折磨死了，哪里还能站在你面前……”
她来到这个小世界，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璟，无论是对原主，还是对她，江璟都像是一个老父亲一样，操尽了心。
她不放心裴聿怀，更不放心江璟。
这些年江璟在朝中越发春风得意，也不知惹了多少人嫉妒眼红，碍于裴聿怀这个疯批在，那些人是想挑拨，却没那个胆子。
京城人都知道，只要江晴雪开口，裴聿怀没有不答应的，敢算计江晴雪的兄长，她只消吹吹枕头风，指不定就让对方落个满门抄斩。
裴聿怀将她抱在了膝盖上，摩挲着她那张美艳白皙的脸颊。
“你是我的妻，不许那么关心别的男人，江璟也不行，她有娇妻美妾侍奉左右，还有儿孙环绕膝下，心疼他的人多的是，哪里需要你心疼他？你最该心疼的人是你的夫君。”
江晴雪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
“怎么？你后悔了？连江璟都有四个女人，你就守着我一个，是不是觉得亏了，你若有这个想法就直说，明日我就帮你纳几房姬妾回来，反正这江南多的是美人儿，不怕找不到合适的。”
江璟娶妻两年后，又纳了一房美艳妾室，后来随着官职越来越高，陆续又纳了两房妾室，江夫人颇有手段，不哭不闹，只求江璟答应她，让那三个姨娘服了逼子汤，让江府永远无庶出的子女。
江璟无奈，只得应了她。
江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子女也各自成婚，有了孩儿，江璟与江夫人之间算不得有多恩爱，却也是相敬如宾，从不曾红过脸。
那三房妾室刚开始还哭闹，后来也摸清了江璟的脾性，他这人一向重规矩，断然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三人也就慢慢歇了争宠的念头。
只是，江晴雪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
裴聿怀见她面有愠色，抱着她就往屋里走。
“从不后悔，那些庸脂俗粉哪能与你比？这辈子，有你一人足矣。”
江晴雪娇笑着推了推他的胸膛。
“夫君，天还没黑呢，你悠着点……”
剩下的话，都被裴聿怀堵进了嘴里。
……
时间一晃，裴聿怀已经六十八了，这个年纪，在古代已经算是高龄了，此刻的他，早已是白发苍苍，满脸沟壑。而江晴雪却依然风韵犹存，看着就和三十多岁的少妇一般。
小福子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说。
“他就要寿终正寝了，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江晴雪抬眸望着天空。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眼，我就陪他过完了一生。”
裴聿怀躺在圈椅上，正晒着太阳，他突然睁开眼问。
“晴雪，你在和谁说话？”
江晴雪拉过他干枯的手，放在唇边。
“夫君，我正在和仙人说话，他说，你就快要去了，不过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这次，我陪你一起死。”
裴聿怀闻言笑了，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你又骗我，仙人在哪儿？你让我也看看？”
江晴雪唤出小福子。
“小福子，你能让他看看吗？”
小福子转了个圈圈，金色的身子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裴聿怀面前。
“你别怕，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一些。”
裴聿怀揉了揉眼睛，看看小福子，又看看江晴雪。
“还真有仙人？真是仙人呐，我就知道，那日的跛足道人是你吗？晴雪，你也是仙人吗？”
难怪她那么想死，难怪她拥有不老的容颜，难怪无尘道长会说，她是他的贵人，这一刻，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豁然开朗了。
江晴雪靠在他肩头，失声痛哭。
“聿怀，我会记住你的。”
裴聿怀摸着她的头发，眼泪缓缓的落下来。
“晴雪，是我拖累了你，你早就该走了是吗？让你陪了我这么久，真是委屈你了。”
江晴雪看着他摇头。
“不是，是我舍不得你，是我心甘情愿留下的。”
裴聿怀垂下眉眼，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就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就像微风拂过。
时下正是春日，乾德宫的阳光正好，大树大树的海棠开的正艳，粉白的花瓣扑簌簌落了一地，绚烂的轰轰烈烈，像极了他们这一生。
岁月啊，原本是那么的漫长，可一步步走下去，却又那么短暂，犹记在江府初次相见，恍若还是昨日。
她握紧裴聿怀的手，哭红了双眼。
裴聿怀就那么不舍的看着她，直到困意来袭，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江晴雪无声的哭喊。
“夫君……”
原来看着心爱之人死去，会是这般钻心的痛。
乾德宫的宫人全部跪伏在地，哭成了一片。江晴雪缓了缓情绪，让青蒿去宣几个孩子前来乾德宫。
她将系统里剩下的积分全都兑了，买了六粒孪生丹和龙凤胎丹，分别拿锦盒装着，留给了裴时宴。
“宴儿，这是仙人给我的生子丹，还剩下六粒，母后留给你，若下一任皇帝子嗣艰难，便让他的皇后服下一粒。”
裴时宴知道她是在交代后事，喉头哽咽。
“母后，你是要随父皇而去？你就忍心丢下我们？”
其他几个孩子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抓着她的手不放。
“母后，你就再活两年吧！儿臣舍不得你啊！”
江晴雪为难的摇了摇头。
“不行，母后还有任务。”
老六抱着她的腿，哭的一塌糊涂。
“父皇走了，你也走了，儿臣以后再也没娘了。”
江晴雪指了指角落里那个正在偷偷抹泪的男人道。
“有事儿找你们舅舅，宴儿，母后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舅舅，你要答应母后，要善待他，没有他，你母后早就死了。”
江璟也不复年轻，头发胡子都花白了，挺直的脊背也弯曲了，他走到榻前，拉住江晴雪的手。
“妹妹，你放心去吧，孩子们有我！”
江晴雪拍了拍他的手。
“哥哥，辛苦你了。”
她说完，就躺到了裴聿怀身边，拉着他的手，安详的闭上了眼。
“母后……”
“父皇……”
“妹妹……”
意识完全消散前，她听到孩子们放声大哭，还听到江璟隐忍压抑的抽泣，再见了，所有爱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