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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江晴雪先让人给苏韫送去了一盆炭火和两桶热水,前来开门的是小书童,他看着热情的店小二,一脸窘迫的开口道。
“小二哥,我们没要炭火,只要了一桶热水。”
小二往屋里瞅了一眼,见苏韫正在铺床,故意扬声道。
“放心吧,这是我们老板娘送你们的,不要银子。”
小书童一听,更加不放心了,连连摆手道。
“那可使不得,我们公子常说无功不受禄,我们哪能白受人恩惠呢?”
店小二拿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哀哀戚戚道。
“实不相瞒,我们老板娘故去的夫君也是秀才,只不过在赶考途中不幸遇难,老板娘思念亡夫,便开了这家客栈,凡是住进我们客栈的读书人,她都会多加照顾,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小书童一时拿不定主意,关上门就去回禀苏韫了。
须臾,苏韫再次打开门,笑着拱了拱手。
“多谢老板娘一片盛情,我们确实没有富足的银子,但我可以帮贵客栈写几副对子,还劳烦小二哥告知老板娘一声。”
若他此次能够金榜题名,他留下的字儿对这惠风楼也算有些益处,如此也算是不亏欠了。
小二没想到苏韫如此上道,比之前那些呆头鹅要精通人情世故多了,他觉得老板娘这次眼光还不错,心里也笑开了花。
“公子此言有理,不过今日太晚,老板娘已经歇下了,待我明日一早去回了她,再请公子赐墨吧!”
江晴雪住三楼最里面一间房,小二很快敲响了她的门,将刚刚的事眉飞色舞的说了,江晴雪拿了几个赏钱给他。
“还算机灵,去吧!”
夜里风雪更大了,雪里还夹着雨,北风更是呜咽不停,疯狂的拍打着木窗,江晴雪捂了几个汤婆子,半夜还是被冷醒了。
“玛德,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小福子在被子上滚来滚去,光溜溜的身子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的。
“有那么冷吗?我怎么不觉得冷呀?你要实在不行,就吃颗强身健体丹吧,那玩意儿应该可以御寒。”
江晴雪吸溜着鼻子,在商城里买了粒丹药,正准备喝水服下,谁知水壶里已经结成了冰,倒了半天一滴水都没有倒出来。
她直接干嚼了起来,一边嚼,还一边感叹道。
“小福子,苏韫也真是够不容易的,这种滴水成冰的天,居然徒步去京城,这里离京城还有一千多里路呢,还得走上一个月吧?”
小福子深以为然,他这几天出去闲逛,发现了不少冻死在路边的人,有孤寡老人,也有体弱的妇孺,甚至不乏年轻力壮的男子。
他认真的想了想道。
“你要是心疼,我倒是可以帮帮他,只需一天就可以到京城。”
江晴雪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别让人觉得我们是妖怪,给人吓跑了。”
既然苏韫是她选中的男人,那她就相信,苏韫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他定能朝着既定的轨迹,一步步走去。
……
江晴雪一夜没睡好,第二日起的晚了些,她梳洗好才慢悠悠的下楼,小二一见她,就朝门口努了努嘴。
“老板娘,苏公子已经等你好久了。”
江晴雪拢了拢衣袍,笑着朝门口走去。
只见苏韫站在客栈门前,眉尖微蹙。铺天盖地的白雪纷纷落在他身上,莹润的雪光照着他一身青衣,就仿佛画里人一般,眉目如画,清举无双。
“公子,不冷么?”
江晴雪轻笑,打破了这美好的宁静画面 。
苏韫转过身,就见江晴雪袅袅娜娜的扭着腰肢,已经往客栈里走去,苏韫忙跟了上去,江晴雪进了柜台里,抬手吩咐小二。
“还有什么吃的?弄一桌过来。”
店小二笑着应了一声。
“好嘞,马上就来。”
苏韫见江晴雪还没有用膳,也不好插话,便坐到了一边取暖。
片刻,两个小二就端了托盘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有一大盆肉糜粥,还有蒸饼,小笼包,酸黄瓜,腌笋丝。
江晴雪走到苏韫面前,掩唇笑道。
“公子,还请过来用膳。”
苏韫微微一愣,忙低头道。
“不可。”
江晴雪抬手招呼小二,将苏韫拉到了桌前坐下,她才款款坐到苏韫对面,拿起一杯热茶敬苏韫道。
“听说公子愿意赠小店墨宝,奴家感激不尽,却没有什么可酬谢的,只略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几个正在用早膳的行脚商一边瞟江晴雪,一边窃窃私语。
“哟,还真是风流啊!”
“昨晚上才来的,这就勾上了?”
苏韫面皮子薄,只好无奈坐下。
“便依掌柜的。”
穆青山坐在一旁,看的眼里都快要冒出火星子了,那边江晴雪说一句话,他就灌一口闷酒,不过片刻,就喝完了一壶杏花酿。
“小二,再来一壶。”
江晴雪一边喝粥,一边问苏韫。
“除了对子,公子可否写两句诗给奴家?”
苏韫不知她何出此言,谨慎道。
“什么诗?”
江晴雪微微红了脸,支支吾吾道。
“我在书上看到的两句诗,一直想把它写下来,奈何我字儿写的丑,实在是下不了手。”
苏韫昨夜听小二说她夫君也是读书人,只以为是她故去的夫君留下的书,想要抄下日日睹物思人,也不奇怪,便不再问了。
只是,穆青山的目光太直接,敌意太明显,苏韫很快察觉到了,他看了穆青山一眼,又看了看江晴雪。
“掌柜,你与那人认识?”
江晴雪也毫不避讳。
“认识,我救过他的命,他便说要娶我,只是我夫君故去后,早已心灰意冷,不愿再嫁人,所以便回绝了他。”
苏韫脸上微微有些歉意。
“是苏某多言了,掌柜勿怪!”
江晴雪不再说话了。
饭后,就让店小二捧来笔墨纸砚,苏韫当场挥毫泼墨,写下了三副对子,小二喜滋滋的贴了一副到客栈门口。
剩下的两幅,江晴雪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仔细的收了起来。
“苏公子是人中龙凤,此去定能高中,我可得仔细收好了,我们惠风楼说不定能靠着苏公子一起声名远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