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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两家真要缔结姻缘,只能百年好合,绝不许因为儿女婚事破坏两府关系。
“夫人要讲公平,不能因为她是您女儿,就只听她的话不相信我的话。钱袋是她让人塞给我的,她让我出府不要帮您做绣活。
那个送我的丫鬟还把我送入死胡同,害我只能翻墙出去,没想到墙那边也不是马路。
也没想到高夫人会把我送回来,她肯定误会我是窃贼,我才不屑偷窃的勾当。”
赵幼菱才入城,对一些市井规则一脸懵懂,可是她并不傻,谁人心里怎么想的,只要她肯用心捉摸,马上就能分析出一二来。
“咳~”
王氏急忙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示意婢女们出去,只留下卫妈妈照应赵幼菱,她是怕赵幼菱再一次凭空消失了。
早上婢女来报绣娘不见了,王氏很是慌张了一下。
如果不是女儿过来请安,她怕已经跑去浣月轩追查绣娘不见的原由。
还好天随人愿,高夫人又把人给送来了。虽然还连带着给她送来了一个大麻烦……
王氏相信赵幼菱的话,不过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给太夫人绣吉服。
她不能表现出她相信了赵幼菱的话,那样等于间接认定女儿沈容姿说谎。
“赵姑娘,”王氏拿起檀香扇在脸前轻轻扇着,唇齿间露出一丝微笑道:
“你答应我做绣活得言而有信,十天之期你能保证完成吗?”
“当然能完成。”
赵幼菱点头。
“那好,你去浣月轩绣活去吧,十天之后我给你二十两银,再让人送你出府,这回保证不送你去死胡同。”
“那夫人一言为定。”
赵幼菱听出来了,王氏这是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王氏展开笑颜,叫卫妈妈送赵幼菱去浣月轩。
“这回一定要好好照顾(看紧)赵姑娘,她若有什么闪失(万一逃跑了)拿你问罪。”
卫妈妈心领神会……
再说刚才沈容姿脚步匆匆走出门,转过游廊往后院去,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听出是二哥的声音,她转过身嘟起了嘴,看着沈昭走近。
“五妹这是怎么啦?又被祖母罚了?”
沈容姿因为美鸢之死被太夫人罚在府内禁足,还害她每次经过抚香苑都胆战心惊。
沈昭深觉对不起妹妹,却也想不出怎么补偿她才好。每次见到妹妹都想哄她开心,
“二哥!”
沈容姿一声二哥叫得百转柔肠。
沈昭微微一怔,何曾见过妹妹这般模样!
“二哥昨夜送我的钱袋被我不小心在园子里弄丢了,被母亲叫进府里的绣娘拣了去。
那绣娘不想把钱袋交出来,非说是我送给她的。我好冤啊,母亲宁肯信外人,也不愿相信我。”
沈容姿委屈,说话时眼眶里蓄着水汽,好像随时要积成泪落下。
“好妹妹不哭,二哥替你教训那不知好歹的绣娘。拣到银钱拿去便是,何苦往我妹妹身上推脱。走,你带二哥过去找那个可恶的绣娘。”
沈昭咬牙作势要和沈容姿去找绣娘“报仇”。沈容姿急忙拦他。
“二哥不用理我的事,你这是要出门吗?”
“正是!淮王府世子回来了,你可愿与我同去?”
“才不要去,你要去快去。我去给祖母请安去。”
最近只要听到淮王世子几个字,沈容姿就觉得手心冒汗。
“那妹妹开心点,给二哥笑一个。”
沈昭眉目清朗,笑望沈容姿。
沈容姿咧了咧嘴,又想起白白损失的二十两银钱。吧嗒一下嘴抬起手。
“二哥,嘿嘿嘿。”
“噢,二哥现在囊中空虚,呆会请你的穆寒迟哥哥还担心银钱不够。”
“那二哥早去早回。”
沈容姿失望地看着沈昭的背影走远。
本来打算去祖母处请安,走到中途又转道往浣月轩去。她知道母亲肯定会让赵幼菱继续绣吉服。
在暗处等了一会,果然见卫妈妈领着赵幼菱走进了浣月轩。
沈容姿嘟起嘴央求卫妈妈,让她和里面的小绣娘说几句话。
卫妈妈是王氏的陪嫁,从小看着沈容姿长大,沈容姿朝她撒娇,她哪还好拦着。
“你们两个陪卫妈妈在门口说话解闷,可不要惹卫妈妈生气。”
沈容姿对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眨眼,那意思拖住卫妈妈,让她在里面能多说一会话。
沈容姿走进浣月轩便看见在绣架前描花样的赵幼菱,她双手背后又咳了两声示意。
知道是镇国公府五小姐来了,赵幼菱可不想搭理她。继续在锦光缎上描花样,目光一瞬不瞬。
沈容姿没有得到小绣娘的卑躬见礼,先时不太高兴,随即又换成一张笑脸,凑近赵幼菱可怜巴巴地说:
“我知你气我装做不识你,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如果我认了你,我母亲问起来为什么会认得你,我不知要编什么理由诓她。我都是为你好呀,不想你被我祖母骂。”
沈容姿吧嗒一下嘴,感觉赵幼菱对她的话不感兴趣。
“哇,你看你这个绣样这么难看,就算绣得再好,我祖母肯定也不会穿。你怎么会描这么一个花样子呢?”
沈容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暗暗称奇。
赵幼菱手下的牡丹仙鹤花样,姿颜逸态,在松柏绿的水光缎上活灵活现,着实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相比之下她给祖母制备的吉祥凤鸟绛紫华服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五小姐请回吧,门口有妈妈看着,我是走不掉的。银子已经还给你了,用掉的那些就当你诓我这一遭的辛苦费,我也不想走了。”
赵幼菱描完一幅衣襟,拔下绣架撑子移动水光缎,换上另一幅,拿起描线的炭笔又画了起来。
小绣娘对她不理不睬,沈容姿心里恼火,却也是没有办法。再让赵幼菱偷偷溜走是不可能了,母亲派卫妈妈守门,就算赵幼菱插上翅膀,想要飞出浣月轩也难。
卫妈妈能调动府兵,只要高呼一声,赵幼菱立刻能被弓弩射成蜂窝。
赵幼菱专心描画,十天时间要做一套绣服容不得丝豪懈怠。
如今做绣活成了她生存下去的手艺,如果能在镇国公府太夫人的寿宴上打响知名度,想必京城富户都会找她做活,以后应该不缺银子和铜钱吧。
赵幼菱知道要在京城呆下去,不能没有钱。
“银子可不是我要拿回来的,谁让你和高夫人在一起呢!
高夫人当你是贼才把你送到我家。说起来你也够倒霉的,怎么会跑进抚香苑后巷死胡同呢。
那里两个月前就封死了,琴儿竟然给忘了。你其实可以从后花园翻墙出去的。”
沈容姿扁了扁嘴,一手托肘一手托腮,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打转。
昨夜琴儿向她报说把赵幼菱送出抚香苑后门,她当时就觉得不妥,怕赵幼菱被困在后巷是死路一条。
只是当时天黑夜深,两个丫鬟也都乏了,她想让小绣娘吃吃苦头也好,谁让她贪了她二十两银呢。
等到早上她再安排人去后巷瞧,回说后巷没见到人。沈容姿心道赵幼菱也许会攀树,顺着墙边那棵大香樟树逃走了。
哎,人算不如天算啊!
沈容姿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突然道:
“你肯定不知道,我祖母是不是穿牡丹图样的衣服吧?”
“嗯?为什么呢。”
赵幼菱扑闪着眼睛,看不出沈容姿在说谎。
“因为我祖母有一个妹妹,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娘皇太后。我祖母寿宴皇太后肯定会凤驾亲临,依礼制皇太后的服装可以绣牡丹花样,我祖母虽然是一品诰命夫人,于礼制也是不能用皇太后独享的花样。”
沈容姿边说边点着头,为自己编得滴水不漏的说辞感到满意。
“那我已经画了一幅牡丹了,怎么办?”
描好的花样要擦去,水光缎肯定会留下痕迹,再绣什么花样都不完美了。
沈容姿伸手掩嘴,眼含遗憾表示替赵幼菱担心。
赵幼菱把绣架撑子又取下来,把刚才描画好的一幅衣襟又绷在绣架上,望着水光缎的图案,她有些出神。
估计小绣娘要为吉服的花样困扰一阵子了,沈容姿高兴地走出浣月轩。
“五小姐现在去给太夫人请安怕是已经晚了,太夫人这会子该在园子里歇凉品茶了。”
沈容姿在绣娘屋里说那么久的话,卫妈妈心里比谁都担心。就怕她的五小姐会和小绣娘打起来。
早上在厅堂上,她可是亲眼看着沈容姿和赵幼菱对质的。两个人的口径不统一,沈容姿肯定心里有气。
卫妈妈一直关注屋里的动静,倒是没听到吵嘴打斗的声音。这会见沈容姿高兴地走出来,她好心提醒,更是想让沈容姿离开这里。
夫人交待,这十日内任何人不得进入浣月轩,让小绣娘专心给太夫人绣衣裳。
“谢谢卫妈妈提醒,我知道了。我去园子里陪祖母说话。”
沈容姿决定现在就把她给祖母准备的吉服献上去,免得被母亲抢了风头。
就算小绣娘没有完成绣活,但是母亲选的衣服样式和面料颜色都比她选的好。只能抢先一步搏一搏祖母的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