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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车行走在曲阜的大街上,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回事?像生出了翅膀似的,飞进了千千万万个耳朵里。看,大街的两边,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男女老少,人多的前后一眼望不到头,可谓是人山人海。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看,那个人就是射齐国君主一箭的人。”
“听人说他叫管仲,这下他可闯下大祸了。”
“谁说不是啊!那位齐国君主把他押回去,还能让他活着?”
“我看,几乎是没有活着的可能。”
“几乎?哪里还有什么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死了,他的脖子上落个碗大的疤瘌。”
“疤瘌?还没有长出来呢?人骨头早已叫野狗吃完了……”
……
刺耳,刺耳,来自人群里这些预言家的话,没有一句是吉祥的话,管仲一点都不想再听了。未来将要发生可怕的场面,又浮现在管仲的脑海里:刽子手牢牢地抓住自己,一动也不能动,接着在一声声的惨叫声中开始了:扒皮抽筋,砍手跺脚,挖眼割鼻……一连串的酷刑,直到五马分尸或者斩首示众,生命停止为止。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有别的原因?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颤,管仲实在是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又紧闭了闭双眼。
这支特殊的队伍,在曲阜成千上万个百姓“排队隆重地热烈欢送”下,出了这座曲阜城。囚车这支队伍,比蜗牛的速度快多了,两个时辰过去了,队伍走出了十里多地,走到的这个地方,周围的行人很少。使者隰朋向四周看了一遍,没有可疑之人,他来到囚车前,两手抱拳给管仲施着礼,彬彬有礼地说:“先生,让你受惊了。”
心里想着自己是,必死无疑,黄泉之路就是自己的回归之路,对于隰朋刚才说的话,管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隰朋接着和蔼可亲说道:“管仲先生,让你受罪了!”
“罪人管仲,敢问大使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管仲这下确定,眼前的这位出使鲁国大使隰朋,是在给自己说话。并且,说的话还比较客气点,就是不知他这是什么想法?难道是拿自己开心的?管仲面无表情问道。
看着对自己怀有戒心、不信任的管仲,隰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和眼前的这位阶下囚管仲,是出了名的好朋友。隰朋尊敬地,面带笑容地说:“先生,你可知鲍叔牙先生?”
“鲍叔牙先生,他是罪人的好朋友。”管仲听了,脸上刚闪出了一丝笑容,瞬间脸色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唉!就是任何人也无济于事!”
隰朋看到管仲,听了鲍叔牙的名字后,对自己的态度,稍微有了点改变。他下令将士们说:“立即停止前进,打开囚车,请管仲先生出来,并去掉刑具。”
随后,他命令一位和管仲面容体型相仿的士兵,和管仲互相换了衣服,内穿上防箭衣,这位士兵戴上刚才管仲的刑具,走入了囚车。
惊慌未定的管仲,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隰朋,猜想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就见隰朋施着礼,微笑地看着自己说:“管仲先生,在下遵照君上之命,又遵照鲍叔牙大人的吩咐……让管仲先生受累。”
管仲这下全明白了。心想,我的天哪!真是一场不小的虚惊啊!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还连得好好的,并没有断开!又用手指甲使劲掐了一下,脖子上的皮肤,感觉到疼痛了。没错,自己是还活着呢!管仲通过掐脖子上的皮肤,又一次证明出,自己的的确确地还活着的,眼前的这一切变化是现实,不是梦,也不是到了阴曹地府的阎王殿,老天给我管仲开的这个玩笑,未免也太大了吧!他想到这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瞬间,脸上除了笑容,别的什么表情也没地方放了。随后想起死去没多久的公子纠和召忽,就脸色一暗。然而自己却无法追随他们而去,想想家里许久没见的老母和妻儿,也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了,如果自己……那她们可怎么办。
左右为难的管仲,沉思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就两手抱拳一拱,高高地一举,恭敬地给隰朋施了一个礼,道谢说:“贵使大人,先生之称,小的管仲不才,实不敢当。小人管仲,大难不死,多谢齐国君上,多谢好友鲍叔牙,更多谢贵者隰朋大人的关心与照顾。在这里,我管仲有礼了。”说着,就要伏下身子行跪拜大礼。
隰朋一看,急忙向前扶住管仲,说:“管仲先生,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一切都是鲍叔牙大人的安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一起上路吧!”隰朋和管仲,两人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亲切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随后,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黄昏时分,隰朋、管仲一行,又行进了约二十多里路,走到的这个地方,举目四周望去,低山丘陵,树木丛生,地无三尺平。隰朋看到眼前的地形,和密不透风的树林,感到阴森森的。这样的地方,常是歹徒、强盗出没之地,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隰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倒吸了一口冷气。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从临淄临出发时,鲍叔牙一遍又一遍的吩咐与嘱咐。小心,一定要小心,再向前走十来里路,才有可住的地方。隰朋命令大家,要注意警戒!加速前进。
天有点黑了,视线有点模糊不清。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聚在囚车这支队伍附近,一些不明身份的路人是越来越多。隰朋又一次下令要大家提高警戒,注意安全!这些不明身份的路人,不远不近地与囚车伴行。不正常的路人,不离不弃地随着囚车走。隰朋意识到他们早晚,不,很快地就会采取行动。于是,他命令身边的一位士兵点起了一把火。这把火是隰朋,和隐藏在暗处的保护人员联系信号。这些不明身份的路人,聚来的人数已有四十来人,不次于隰朋的队伍了,可以说双方旗鼓相当了。不知道是路人发现了点火,还是出于其他的想法与目的,他们突然集中力量,直袭击起囚车来了。
隰朋故意大声地命令道:“保护囚车,保护重犯管仲。”
他的这一声高喊,把众多的路人,都吸引到了囚车那里,他们个个都想尽快来到囚车前,杀死囚车里的“管仲”。双方人员在一瞬间,手握钢刀、宝剑,围着囚车,大打出手,你攻我防,你来我当,刀光剑影,厮杀在一起,打的是天昏地暗,打的是难分难解……多少次,刀劈剑刺直逼囚车内的“管仲”,而囚车内的那位管仲,面临一次次的危险,都侥幸地躲了过去,险,的确令人胆战心惊,只要有一次被刀剑所中,就去见了阎王。
很快,布置在暗处的保护人员,看到点火的信号,扮做生意人的他们,迅速地飞奔而来,从外层又把那些路人包围了起来。由于,新增过来三十余人,激战的战场扩大了不少,场面更加热闹了。隰朋骁勇善战的里外两层人马,里应外合,夹攻那些不明身份的路人。一会儿时间,胜败便能飞晓。人数越来越少的那些路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死伤过半的他们,渐渐地就招架不住了,侥幸剩下来的那几个人,见大势已去,没有了胜算,就拔腿而窜,逃命而去。
这场保卫战结束了,天已经全黑下来,隰朋走到一位路人尸体前,应该说是一位刺客的尸体前,详细地检查来,检查去,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能证明出他的身份,又看了几具尸体,仍然没有一点收获。刚才,那些路人把囚车里的那个假管仲,当做了真管仲来杀,到让在外面的真管仲安全了不少。这时候,隰朋来到管仲身边,看了看管仲的脸,关心地问道:“没有事吧?又让你受惊了。”说着,隰朋把管仲上下看了一个遍才放了心。
管仲微笑着,向隰朋施了一个礼,半开玩笑地道谢说:“管仲多谢大使隰朋的关心与照顾,在下没有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二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鲁国,这个是非之地,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处处都可能存在杀机,存在危险,必须尽快、尽早地,离开、走出鲁国。隰朋一行,又经过一夜一天,日夜兼程赶路。在这天的傍晚时分,来到鲁国与齐国边境上的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在鲁国的一侧。隰朋按照鲍叔牙的吩咐,找到了挂着“下次来”招牌的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