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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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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古时期,人类恐惧着风雨雷电,恐惧着未知的自然。

    悠悠岁月后的今天,人类恐惧着原始的基因记忆,视风雨雷电为寻常。

    黑暗、失重和突然变化的声响,蛇、蜘蛛和深海中谜一样的生物,贫穷与衰老、死亡与疾病……

    最古老而强烈的情感贯穿着人类的内心,无论世界如何变易,恐惧扎根在每个人心里。

    试想一下,习惯了信息时代的人们,仿佛一辈子都能一眼望尽的人生,在平静生活的一角,人的一生被突然改变。

    很少有人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文明也是。

    从萌芽到走遍母星,从大地到走向苍穹,每一天、每一年、每一个千岁,都生活在宇宙的侥幸之中,文明的发展一直平滑似水。

    不过,既然是幸运,总会有结束的一天,而这一天,对于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而言,是不幸的,习以为常的生活就此被打破,要开始面对未知的恐惧了。

    所有的电子屏幕,小到手表,再到移动设备,然后是台式设备,最后再到公共场合,在那一瞬间,文明的幸运就此被扼制住了咽喉。

    人们能看到的世界布满了这样的一幕:

    上一秒还在进行着不同事情的设备,或文档、或视频、或息屏,在下一秒,不约而同,仿佛世界在那时只有那一个声音、一个画面,惊悚得就像舞会时所有人的电话同时响起。

    人的世界是单线程的,没有人有机会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因为世界随时在变化,如同没有人可以踏足一条河流两次。

    对于“玛·戈多”的人们而言,他们很难仅仅凭借画面,便让全世界的人都认出这是哪里,哪怕这座城市再怎么着名与辉煌,亦是如此。

    伯特莱姆的作品被呈现在每一个人面前,除了偏远到没有网络覆盖的原始村落,所有人都被迫观看着那段短片,宛如世界都被那个视频填满,铺天盖地。

    视频里面,亲切地标注着时间地点,乃至于地表坐标,安斯艾尔的美好风景在导演的亲自操刀下,走上了世界的舞台。

    每一个人都是迷茫的,如同大脑无法处理眼前的事情,在人类古今以来的所有历史后,依赖经验主义的文明遇上了未知。

    专业的画面里,清晨的都市生机蓬勃,如同一个巨人,每一个器官与细胞都分工合作,或许有街道上迷茫的人丢失了工作,或许有高楼的办公室里万人之上的人把别人辞退,对于有机的整体而言,还是健康而平衡的。

    大地的波涛,江河的怒号,天灾让每一个人回忆起远古对自然的恐惧,如同数个千年以前山洞中的原始人窥视打雷闪电、林火煌煌。

    正如生命顽强也脆弱,这位巨人面临人生中的剧变,还是如同风中残烛,被吹灭了最后的一口气息

    在现代人的心中,大都市代表着人生前途、代表着纸醉金迷、代表着漂泊与孤独,而从未想过,向往的大厦倾倒、迷恋的夜场毁于洪水,而城市耀眼灼目的地标,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人们或许可以在史书中见识一二战争的残酷,见识到死亡不过只是一个数字,然而,自古以来螺旋向上的历史里,还未有过如此场面,上千万的人生命定格在那一刻,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那么精彩与平凡。

    绝望的哀嚎与呐喊,等待死亡的人们或拥挤、或践踏,亦或者相拥而泪,不论生命如何绚烂多彩,在天灾下都可以如秋叶般静美。

    死亡可以摘下人们戴了一辈子的面具,此刻,镜头外的人们可以看到的是:

    丑陋扭曲的面孔在高楼的办公室发泄着恐惧,而平静高贵的面孔在人海的街头中伫立,凝望着浪潮吞没自己。

    安斯艾尔的毁灭与失落,对于事不关己的人们而言,带来的只是共情上的悲悯,而所有人共同的悲悯,却是基于所有人共同观看的恐惧。

    世界最为慈悲之处就是人类无法将自身的思维相互关联,在宇宙中,隐秘的心灵潜流无所不在,如同流水侵蚀着虚无的孔隙,而自然进化出的人类,天生裁剪了感知浩瀚的能力,让自己栖身在一个名为无知的小岛上。

    现在,所有的恐惧汇聚成一场洪流,人类被迫直面真实,在漆黑的深海上远航。

    逼得发了疯,在这场文明的远航中,要么是逃跑,逃离光明,否认着无处不在的灾祸与恐惧,逃到一个新的黑暗世界中寻求安逸,用疯狂去代替理智,用尖叫去拒绝思考。

    全世界范围的动乱,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坦然接受自己的罪恶,穿越那黑暗的深渊,去犯罪、去违背良知,去给已经架好篝火的葬礼添上一根柴。

    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天空的太阳普照,而地面上的人却选择不再相信太阳还会在未来照常升起。

    殊不知,比天空坠落更高远而恐怖的现实正在等待着他们,那便是虫群的征伐,把未知的恐惧无限放大的归宿。

    尼奥洛斯欣赏着他一手导演的戏剧,他正是一位比任何导演都要高明的艺术家,享受着恐惧播撒的过程,而在更遥远的未来,这种恐惧也会是整个宇宙的噩梦,如同蜘蛛爬在心灵的阴影上,无人知晓它何时会把毒牙刺下。

    巴洛姆的陨落在主宰的脚下,如出一辙又谱写着不同的战争史诗,火海的灼热中,尼奥洛斯的身影让蜷缩在角落中的人颤抖,捂着自己的嘴,害怕发出任何动静。

    主宰歪着头,多光谱单眼的视角中,那人的隐藏是毫无意义的,生命信号之于他就如同血腥气之于海中狩猎的鲨鱼,隔着几公里都能闻到味来。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角落,被高温灼烧得倒塌的墙垣把那人的身影掩埋在尘埃中,而那人一动也不敢动,硬是在临头的水泥块飞溅中忍住了。

    尼奥洛斯可以无视火场中氧气趋于枯竭的环境,高温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但是那个人的忍耐力令主宰惊讶,这已经不亚于把人体放在炭火上烤。

    生存的本能是如此伟大,让尼奥洛斯看了这么多遍也为之感慨,他看向上空烧出的钢铁骨架,脊刺喷射而出,如同灼热的奶油刀切开黄油。

    数百上千吨的钢铁水泥砸了下来,把那个人的生存空间完全掩埋,在尼奥洛斯的视野里,可怜的肺部被钢筋刺穿,而大块的碎片压在下半身上,想必已经是粉碎性骨折。

    主宰默然转身离去,把逐渐衰弱的生命信号抛在了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