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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说话的慑鬼师上前:“三殿下,这鬼怪深谙遁逃之道,极其滑头,”边说边有意看了一眼徐风扬的红色初阶慑鬼衣衫,“许是您和您的侍卫未能察觉出来。”
徐风扬的慑鬼服是红色,是修炼慑鬼术最低阶“隐为”阶的慑鬼师所穿着的颜色,而这几名慑鬼师的慑鬼术阶最低的也是比“隐为”高出一阶的蓝衣“隐名”阶慑鬼师,他们自是看不上徐风扬。
刚才那慑鬼师有意朝徐风扬的慑鬼衣衫上看了一眼,徐风扬自是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挑了挑眉,淡然道:“各位是在质疑我的看护能力?”
几名慑鬼师默认。
徐风扬便又道:“那不如这样,你们若能赢我,我便求三殿下允许你等近他的身慑鬼,若是输了,就立刻退下!”
慑鬼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达成一致:“好!”
徐风扬重新站到三皇子身前,缓缓抽出背在身后的鱼息剑:“你们一起上吧。”
那柄剑一现,慑鬼师们皆是一愣。
只见其剑身宽且厚,显然是一柄重剑,剑刃锋利削薄,在灯笼火之下发着渗人的寒光,剑尖呈鱼嘴状,随着刀身的晃动,竟如同活了起来一般,鱼嘴隐有一张一合之态。
对面的几名慑鬼师此时也摆开攻势,下一刻,双方同时出招,攻向对方。
几名慑鬼师的法力都还未来得及从法器上输出,鱼息剑的鱼嘴已在弹指间接连对几人锁喉,紧接着陌生而强劲的剑气自喉咙处窜入身体里,几名慑鬼师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剑气震开几步之外,摔倒在地。
哀嚎声中,慑鬼师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对面依然执剑站立于原地,纹丝不动的徐风扬。
慑鬼师的法力来源是通过自身人气转化,再以法器输出,徐风扬人气不强大,慑鬼能力也薄弱,身着的红衣慑鬼衣衫也证实了他的低等慑鬼阶品。
可他的剑气却异乎寻常的强大,仅凭一人之力,却以压倒性的实力在顷刻间斗败慑鬼术高出自己一阶或数阶的几名慑鬼师之和。
他们之中有一人,可是仅次于最高阶“隐士”之下的“隐修”阶!
然而,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徐风扬出剑速度竟比慑鬼术的法力输出快上数倍不止。
要知道,人类最初创造出慑鬼术,正是因为慑鬼术比起剑术,在速度、威力等各方面更显优势,从而在天生会法术的鬼怪面前,更有制胜把握。
可如今徐风扬却向他们展示了能轻松压制住慑鬼术的剑术,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而徐风扬的剑术如此了得,究其根本,也是因为这剑气并非源于慑鬼法力,而是纯粹的剑中真气。
能修成如此强大的剑中真气,世间罕见,实乃练剑奇才方可为之。
而徐风扬,便是那个奇才!
慑鬼师们再看徐风扬的眼神,已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敬畏。
这时,荀广彦赶了过来,方才那一幕他在不远处刚巧看了个大概,其神色中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震惊之色。
荀广彦稍敛心神,快步走到三皇子跟前,俯身行礼,赔罪道:“府上的慑鬼师言行无状,冒犯了三殿下,还请三殿下责罚!”
几名慑鬼师连忙爬起来,识趣地跪倒在三皇子面前,一副诚恳的认错模样。
三皇子浅浅一笑:“你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一场误会,都起来吧。”
慑鬼师们连声道谢,随后起身退到荀广彦身后。
一名慑鬼师凑近荀广彦,低声道:“公子,那鬼怪确实就在三殿下的袖……”
荀广彦侧头,淡淡地朝他瞪了一眼,青涩未褪的娃娃脸上竟显出几分严厉之色,那慑鬼师当即吓得噤声,低下头去。
“你们先退下。”荀广彦对慑鬼师们命令道。
荀广彦缓步走到三皇子面前,视线在三皇子宽大的布袖上飞快一扫,笑着揖手又道:“寻之初衷是邀三殿下前来赏花草,却不想府上临时出了这么些事,扫了三殿下的雅兴,是寻之失礼了。”
三皇子依旧好脾气地和煦一笑:“花草何时都能赏,广彦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三殿下体恤。”
荀广彦看向三皇子身侧的徐风扬,面上露出真诚的钦佩之色:“徐公子年纪轻轻,想不到剑术竟已有如此高的造诣,你一直跟于三殿下身侧,隐藏身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徐风扬脸上不见丝毫得意之色,只谦逊地揖手道:“荀小公子过誉了。”
明月正当时,原本一场赏花草的小宴,因为这场风波,失了些许雅意,便戛然而止了。
三皇子和荀广彦各自带着心事,告辞分开。
荀府大门外,一辆简朴却不落俗的红木马车安静地停着,车身的后半段几乎隐没于黑暗之中。
车前坐着一穿着黑色布袍的驾马车夫,看到这么快就走出门来的三皇子,先是一愣,随即连忙上前,将三皇子迎上马车内。
车夫扬鞭驱马,刚走几步,就听后方车内传来三皇子语调温和的命令声:“吴伯,去襄府。”
那车夫手上动作一顿,恭敬应道:“是。”随即便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虽已入四月,夜风依旧泛着丝丝凉意,马车内却暖如春阳,还带着泥土花草的芬香。
陈设如车外一般简朴素雅,一张有些陈旧的红木矮几,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堆根部还带着新鲜泥土的花草,和一把用来专门修剪花枝树叶的剪刀,几前一软榻上还铺有一张质地轻软舒适的墨色棉布。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皇子的马车,与精致奢华的襄玉的马车,全然不同。
三皇子靠坐在软塌之上,一动也不动地闭目养神。
马车外传来徐风扬的询问声:“殿下可想修剪新的花枝,卑职可去寻些来给殿下?”
三皇子睁开眼睛,视线停在阿稻藏身的袖口处,温润一笑:“不用了。”
“前方有一处凹陷,殿下坐稳了。”马车夫吴伯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话音刚落,车身突然一震,两侧的短帏帘随之剧烈晃动,夜风趁机从帏帘处掀开的口子钻了进来,吹卷起三皇子的衣裳。
眼见阿稻藏身的衣袖也随之翻飞起来,一只十分秀气好看的手,及时地将衣袖压了下去。
那只手的食指上,虽长有一透明薄茧,却丝毫不影响这双手的美感。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在襄府正门前两尊石麒麟旁停下。
三皇子那只食指带着透明薄茧的手,依然压在他的一方衣袖处,这一路过来,他竟似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片刻都未曾改过。
马车外的徐风扬掀开帘子,将三皇子迎下。
三皇子微微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步出马车。
站定后,三皇子微抬高一只手臂,对着袖子里柔声说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