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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紧紧拉着窗帘的卧室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音乐,王安娜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向床头柜摸过去,把手机的闹钟给关了。
房间又回归了宁静。
没过几分钟,被窝里的人猛地掀开了被子,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赶紧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外面天空中的一轮圆月还念念不舍地挂在那里,左右还有些星光闪烁。可远处山脚下和海的尽头里已然有一团热烈要迫不及待地升起了。
王安娜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恨不得闭上眼睛趴在洗漱台上刷牙。
这才五点啊,是谁给王八月定了一个六点十分抵达洛杉矶的航班?
清清爽爽地穿戴完毕,她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给老王的猫粮盆里倒满了早餐,看了一眼仰面躺在地毯上,还一只呼噜噜呼噜噜的老王,她怜惜地摇了摇头。
老王啊老王,你可知道八月今天要来了。虽然你和他都是我弟弟,可是他总想当你爹啊。你个傻儿子,还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呢。
她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又退了几步,往Carol的房间看了一眼。
昨天Carol和瞿川似乎闹得很不开心,电话挂断之后就一直没开过房门,到了晚上也只是一个人喊了外卖拎回了房间。
安娜纵是担心,也不好主动开口问些什么。想着小两口好了几年了,总会有拌嘴不愉快的时候,也就没再多想了。
这会儿Carol肯定也还没起,还是等会回来再说吧。
她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从电梯出来走到了车库里,这才发现洛杉矶也的确入冬了,12月的早上可真冷啊。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机场,王安娜丝毫没有什么激动和喜悦,从停车场走过来的一路上都在盘算着等会早饭吃些什么。
实在是太饿了,不如去吃个早茶,想到那满桌子的奶黄包榴莲酥凤爪和鲜虾肠粉,她恨不得找一个大喇叭往出口里面喊话让八月赶紧跑出来。
有气无力地倚着栏杆站着,王安娜时不时往出口那条通道上瞄一眼。这么早的航班不多,国际直飞更是只有北京来的这一架,出口处出来的旅人们也少,稀稀拉拉地显得有些冷清。
嗯?看到海航的机组成员说说笑笑地拉着行李箱出来了,安娜眉毛一跳,那八月那小子应该也快出来了吧。
远远地就瞧见一个高个男生穿着深色的套头衫,踩着一双运动鞋,拎着个箱子出现在人群里。
安娜一眼就瞧见他了,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
只见那人还站着愣了一会,东张西望起来。安娜也不做任何动作,别过头去,拒绝眼神交流。
有人从大厅里出去,门一开,外面的一股风呼啸着吹了进来。八月被冻地一哆嗦,连忙又往前走了起来,王安娜人呢?
可不是我主动想来的,这人不会怪我毁了她的冬假就赌气不来接我吧?八月懊恼地挠挠头,而且还是这么早的航班,搞不好还真没起床。
“嘿,想什么呢这小孩儿,都走到跟前了还没看见,亲姐姐都认不出来啦?”王安娜一个响栗子打在八月的脑袋上。
她都要被八月跟哑剧一样的行为给逗乐了,一路东张西望,脖子伸得多长,就是没看见眼前的姐姐。
“啊,你在这儿啊。。”八月揉了揉被打的地方,真看见安娜了,还对她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也大半年没见了,自己一来就是一个月。
安娜伸出手摸摸八月的脑袋,顺便也帮他揉了几下刚才敲打的地方,这才发现,这才七八个月没见,八月又长高了。
反正是,有点够不着了。安娜悻悻地把手放下来,有一种养的儿子长大了的失落感。
“飞机上没怎么吃吧,”弟弟的这个习惯安娜记得很清楚,虽然从小到大没一起坐过几次飞机,但不知道怎么的,她似乎就是知道八月这个习性。
八月把刚才安娜随手乱揉的头发理了理,也不敢表达半点不满。他忽然发现,自己怎么好像是这个家里金字塔权力链的最底端啊。。
“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安娜看了一眼八月,心里有股暖流淌过。自己今天出门也是随手抓了一件套衫穿在大衣里面,果然是亲姐弟。
八月本来很自然地跟在安娜身后往停车场走着,看见走在前面的安娜裹紧了大衣的动作,眉头一紧,脚步也停了下来。
王安娜也停下来回头看他。
“嘿,你们洛杉矶不是四季如春的吗?我就说怎么这么冷!”他也想抱紧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自己,可惜套衫不挡风。
安娜见他贫嘴,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掀下来,踮起脚扣在八月的头上,“先带上,先保护你比较脆弱的脑袋,上车就不冷了。”
说罢就自顾自继续往前走了,风穿过安娜的长发,发梢胡乱飞起,她顿时后悔了。
自己的脑袋好像也很脆弱啊。
八月也没力气继续贫下去,一手抓着领口不让风灌进去,一手拖着行李箱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早茶酒家饱餐一顿,又给Carol带了一些,这次返程回家。
“姐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车,难道是跟王牧学的?”八月系好安全带之后,忙不迭地开口问道。
“去年就订了,今年才提。咦,老王也换车了?”安娜正在输入导航位置,好吃的早茶点都在东边,回西边的学校和公寓有小几十公里的路,还是得按照导航来走。
“可不是嘛,也是今年刚换的,就年头你回了趟家嘛,回美国之后没几天换的。”八月调整了一下座位,这才舒舒服服地坐踏实了。
“老王年纪一大把了,还换这车,怎么,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王安娜嘀咕着,心里却是想到了上次在三番看到的简陶的男朋友。
八月也犯嘀咕,“我猜八成就是。旁敲侧击了他好几回,都没给我交底。”
安娜没接话。
车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导航里波澜无惊的女性电子提示音偶尔冒了一句。
王安娜叹了口气自嘲似地笑了起来,“你说我们家能这样聊天应该也算是特民主开放了,怎么这么多年了,二老就是不给我俩一个痛快。”
八月明白安娜心里的话。
他也没说话,鼻孔里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安娜把手机扔给他,“你挑点音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