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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给陈黎打电话的同时,还有另一个男人也在给陈黎打电话,而且差不多是天天都打,我们叫他老邓吧。老邓的老不是指年龄老,而是老实的老。老邓是陈黎的高中同学,高一同班了一年,高二文理科分班时选了文科,考入警校,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广州沙井派出所,很快成为主管户籍的副所长。
老邓身材魁梧,一脸的忠厚,像他的职业一样让人放心。在派出所打电话当然是不行的。刚好有个同乡的大姐,扯扯的话还是没出五福的亲戚,在辖区内开了间小小的贸易公司,于是老邓一有空就跑过去给陈黎打电话。
学文科的和学理科的是不同哈,也不知每天怎么总有那么多话讲,慢慢地话题从时政要闻科学文化,变成了家长里短日常琐事,事情就有些暧昧了。两人同是客家人,知根知底,客家传统文化的底蕴就显露出来了。
社会变化的很快,少安工作的华南轮胎厂面临改制,有可能被宝丽集团收购,也有可能要改股份制,旧的员工很多被劝退,自己愿意主动辞职的也一样可以得到补偿。经过两年多的工作,少安很想换个环境出去走走,刚好有家外劳公司提供了一份在新加坡的工作,少安决定出国闯一闯。
办理出国的话,需要政审。少安将人事关系和档案转到了南方人才市场,缴纳档案管理费,人才交流中心可以出具政审。接着办护照的话,就有点麻烦了。少安的户口是落在轮胎厂的集体户口薄里的,想借出来很困难,而且借户口本总得有个理由吧,事情没办成之前,少安还不想让厂里知道。
在和陈黎每周一次的通话中,少安告诉了陈黎,不成想,陈黎说:“这件事简单,交给我好了。”少安的心立刻被温暖包裹住了。老邓的电话像足球被踢进球门一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老邓,请你帮个忙行不?”陈黎娇音袅袅地在电话这头说。“哎哟,你说什么呢!”老邓受宠若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说。陈黎说:“我大学同学,也是我们班长,想把户口从单位的集体户口转出来,你能帮个忙么?”老邓说:“可以呀!”答应地一点也不含糊。于是陈黎将少安的电话告诉了老邓,回头又把老邓的电话告诉了少安。
……老邓的户口也在单位的集体户口薄上,只不过户籍归他管,户口本就在他手上。可派出所的集体户口本上多一个人,肯定还是要请示一下领导的。
沙井派出所在蓝白相间的围墙里,大门有黄色的铁栅栏,半边开着。左手边办公楼下的黄方格内整齐地停放着七八辆白色的摩托车,车身印着兰色的字“公安”。右手边的蓝球场刷着绿红相间的地漆,斑驳的灰蒙蒙地,散落着片片黄叶,环卫工人戴着草帽,莎莎地扫,旁边是铁制二轮车,拉手上挂着大大的红色垃圾袋。鸟儿啾啾地叫着,藏在树里,天空蓝得象水洗过,五星红旗在楼顶高高飘扬。
进了玻璃门,老邓让少安在户籍大厅里等着,自己蹬蹬蹬地跑上三楼去找所长,望着老邓矫健的身影,少安心存感激,又有些失落,这个男人才是和陈黎门当户对的班配。人与人是相互的,老邓对少安也非常客气,老邓或许也明白,办妥了这件事,自己就名正言顺了。
“这是你什么朋友呀!”
“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
“胡扯!你是梅州的,他是河南的,怎么一起长大?”所长明察秋毫,老邓只好说了实话。掏出钱包,打开来,指着陈黎的照片说,这是我女朋友,头一次请我办事,您说帮不帮吧!
警察是纪律部队,与家属聚少离多,亏欠的心都是一样的。所长是领导也是大哥,话说到这份上,小弟要讨媳妇,大哥还能拦着吗?公事公办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
领导同意了,下面就好办了。老邓让少安填了表,加了意见盖了章,用派出所的信封封好,交给少安带回厂里。只是广州市内户口迁移,单位没理由不同意,于是,户口很快转了出来,下一步就是办护照了。
早上十点多钟,雾霾早已在晨雾中消散净尽。少安来到出入境办证大厅,没几个人,可能赶早的一拨人已经办完走了。“我约的是十点半的,现在可以办吗?”少安问。“可以呀!”和蔼的女警员回道:“把身份证给我……你是办护照的吧,户口本,相片,相片回执……来,采集一下指纹。”一个四方形的黑匣子,红灯亮了,黑匣子开始语音播报:“请放右手拇指。”少安将右手拇指按在亮红灯的玻璃片上,“请抬起手指,请放左手拇指”,少安又将左手拇指放了上去,采集完毕。来,到这边,查验一下,女警员领着少安移到隔壁办事窗口。同样的黑匣子,红灯亮起,黑匣子开始说话,请放右手拇指,请抬起手指,请放左手拇指,查验完毕。坐好,看着摄像头。台子上的打印机自动吐出两张A4纸。女警员隔着电脑将纸递过来,你看一下资料是否正确,打勾的地方签名,下面也要签个名。“可以了。到隔壁柜员机去缴费就行了。”“证件要多久能出?”“一个月内吧,快的话十几天就可以了。”
……人生就是希望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