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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众人的想法,于靖瑶也不是不了解,想了许久终于点头应承了,但心情复杂地说道:“唉,这里倒是个好地方,乃人间仙境。只是我怕万一追兵找到此处,这可如何是好呢!咱们这些人,除了我、于兄,尚可逃脱,万一追兵杀到此处,这才是我最害怕的事了……”
对于于靖瑶的说法,于文仲不敢苟同,他摆摆手,“陆老弟,你等到底是犯了何种罪行。你等可是杀人犯法?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按我说,你等就算是罪大恶极,衙署未必愿意派人追捕你等。况且这里头群山重叠、地势险要,飞禽走兽。若走进此处,怕是很难走出去,所以令尹不会舍下本钱,捉拿你等来着,你等安心住下便是了。若嫌这屋小了、拥挤了,来年开春我再与你等多建两间房屋,这倒也不是多大的事。”难得家里来了几人,于文仲突然变成话唠子,打开了匣子便关不住了。
于靖瑶没有反对,于文仲说得对。独孤宇寒应该不会舍下重本,派兵追到这深山老林来吧!于靖瑶本想找一处世外桃源,没有战争、没有酷刑,可以自由自在的地方。对于这里,她没有理由不接受。
这一天是于靖瑶来古代,最为放松、开心的一天。
午饭过后,众人躺在草席上聊天。想当年于文仲也是个博学士子,他与邱牧凑到一块,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胡心兰、荔儿,穆三难得清闲,他们三人烤着火,烤着烤着便睡着了。
于靖瑶左足置于右腿上打坐,她双手烤着火,边与于文仲说说心里的想法,“于兄,小弟想,既然要在此安居,那么一些生活用具是必不可少的,咱们还得生产些实用的家具。小弟见于兄这儿就一间房屋,也没个盥洗室。小弟打算在于兄家院子建个盥洗室,明日我便动工,于兄觉得可行吗?”
毕竟,于靖瑶她们三个女子,如果要与这三个男人住到一起肯定是不方便的,所以当务之急得将五谷轮回地搭建好。
“盥洗室。”于文仲想了想,觉得这个可取,遂说道:“这主意好,那明日我等便干起来。”说到盥洗室,于文仲突然有些内急了,他站了起来走出房屋。
邱牧见于文仲离去,他挪到于靖瑶身旁,认真地看着她,“你当真要在此处安居?”
于靖瑶摸摸邱牧的额头,叹了叹,“没毛病呀!”
拍开于靖瑶的手,邱牧直接说道:“你不是急着回大昌国吗?怎么这会子倒想做起隐士来?”
“所以我就说你爱胡思乱想。我若是大昌国密探,在房州那会儿早就自己跑了,何必将你等放出牢笼。你当真认为,我非得放了你等才能安然逃脱?”于靖瑶反问他。
邱牧想了想,“也对,那崔顺和韩大眼并非训练有素的军将。”
“好了,别光顾着说我。说说你吧?你真想留下?”
“这……”邱牧双眼迷离,他内心纠结,“这……”
这些日子的流放、逃窜,让邱牧苦不堪言。如今难得的安生住所,邱牧却又不想离去,可是只要一想到远方的亲人,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淡淡的乡愁,浓浓的思念,将邱牧的心都掏空了,仿佛已被世界遗弃般。
见邱牧内心苦苦地挣扎着,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一个指南针。
于靖瑶决定给他一个建议,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回去。你想想,你生是为何而生,当然是成为上大夫报效国家,之后为了改善生活,为了娶柳儿姑娘。但这些实质的目标,到目前为止,你一样都没有完成。难道你甘于平凡,如果你甘于平凡,那这些年的潜心钻研、刻苦求学,可有意义。人生时刻都在做选择,都将面临着困境,当你解决每一个困境,你将会有所收获,你将会了然于胸,不管再大的风浪,你都能迎刃而解。之前与你说好了的,到了荆扶县我会给你一些银钱。如今你若想回去了,我答应送你到荆扶县。”
“我……”但凡是个有追求的人,听了于靖瑶一番陈词,内心定会掀起一阵波澜。可邱牧不一样,邱牧与于靖瑶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变得依赖她了,唯她马首是瞻,这个时候说要分道扬镳,邱牧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
邱牧想了想,说道:“你总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或许你说得对。但你在一番豪言壮语前,可有想到过,我所追求的目地,难道不是众多人,所梦寐以求的成就吗?你既愿意送我离去,那何不与我一道前往国都。我相信以你的能耐,将来定大有成就,何苦窝在这深山老林过着野人般的日子。”
于靖瑶环抱着双腿,下巴枕着手腕,悠悠地说道:“我怎能与你相比较。”
话到嘴边,于靖瑶却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告诉他:开玩笑,我好不容易从国都逃跑出来,你却要我回去自投罗网,难道我的样子长得很傻吗?又或者说,在你面前的人是亡国公主,一个异世的灵魂。逃难是为了不想成为货物,不想从这座牢笼跳到另一座牢笼,更不可能成为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于靖瑶低头无言,半晌,她轻声说道:“如今王朝更迭,江山易主。我想,留在此处,定是我最好的归宿罢了。”于靖瑶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什么。”于文仲在外面听了许久,当他听了于靖瑶的说法,犹如晴天霹雳,人无法冷静了。
他一个箭步跑了进来,期期艾艾问道:“这……这……这是何时的事?”
于靖瑶抬起头来,沮丧的说道:“将近一载了吧!”
“什么。”于文仲只觉得头晕目眩,感到自身在不停地晃动着,紧接着他嚎啕大叫道:“天呀?你这是在绝我大于国呀!我大于祖祖辈辈几百年,就这么的被打没啦?天呀!怪我、怪我,都怪我,我身为大于国子孙,竟躲到这山野老林,安稳余生,而不是披挂上阵,保我大于河山。天呐……天呐……”
于文仲的说法,听得于靖瑶顿时汗颜。她顶着大于国公主的身份,都不曾有如此觉悟。
熟睡了的胡心兰三人,被于文仲吵醒了。荔儿自然了解于文仲的,她起身走到他身旁,与他说道:“于兄何必如此,若非你蒙受冤屈,必是铁挣挣的好汉子。如今事过境迁,你又何必自责。”
一时间,于文仲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之后便窝在一旁委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