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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小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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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到了。”小石还没想出一个完整的计划,车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就问里出来:“到哪里了?”

    “石丘镇啊。”秋夜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把小石也拽了下来。在秋夜掏出了几颗小小的珠子递给车夫后,小石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辆马车消失了。他转头望向四周,虽然有些不同,但这里确实就是石丘镇,他,真的回家了。

    秋夜觉得这小乞丐怪傻的,总是喜欢发呆,她只能拽着他进了石丘镇最热闹的茶馆里,找了个伙计问:“劳烦打听一下,在镇子上的事情问谁最清楚啊?”

    伙计看她出手大方,又是个女人,就给她指了指街边算命的老头,这老头在这儿摆了几十年的摊,家长里短什么都知道。秋夜又塞了些银子给伙计,不一会儿,老头就做到了她的桌边。

    “先生我想打听一户人家,就是门口种着紫色的花的。”

    “姑娘你说得清楚点,我们这儿到处都有紫色的花。”

    秋夜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里还有什么特征,就听到小石弱弱的开口了:“就,就是最西边的那个,那家男人是个猎人。”

    小石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低下了头,其实这些年他真的很想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因为自己的胆小,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责怪自己没有乖乖等她。

    那老头听了小石的话,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这个,老头我也不知道啊。”

    “还请先生明说。”秋夜也不跟他来些虚的,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大锭银子,又给他倒了杯茶,当然,小小的加了点料。

    “姑娘客气,其实老头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老头收了钱又喝了茶,连关子都不卖了,一口气把事情全说出来了。

    小石的父亲石勇是个猎人,石丘镇上有很多猎人,他们经常一起去草原上捕猎。有一次,石勇在捕猎的时候受伤失踪了,他的伤势很重,大家都以为他会葬身在茫茫草原上,尸骨无存。可是一个月后石勇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异族女人黛丽丝。

    石丘镇祖上是边境守军,在这里浴血奋战,和异族拼杀数年。虽然后来两国和解了,甚至建立了贸易通道,但是他们对于异族的仇恨却一代代的传了下来。因为朝廷的律令他们不能真的做些什么,可像石勇这样娶一个异族女人为妻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石勇很坚持,黛丽丝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黛丽丝,石勇早就死在了茫茫的草原上。而且黛丽丝的母亲早亡,父亲也在救自己的时候去世了,石勇这次带她回来就是想照顾她一生一世。

    石勇带着黛丽丝搬到了镇子最边缘的位置,镇子上的人不敢做什么,律法严苛,杀人要偿命,只能尽可能的排斥他们两个。所幸镇子上还有不少外地人开的店铺,而且石勇身手好,打猎的收获也能满足一家人的日常花销。

    有一年,石勇打猎回来的时候,一同回来还有镇上出门打猎的男人们,这一次,死了两个人。男人们说,石勇早就发现他们了,却不帮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和草原狼搏斗。石勇说他也是听到呼救声才赶过去的,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双方各执一词,石勇的辩解苍白无力,相信与否其实只看自己的心意。镇民们对石勇家早就积怨已久,这回得了理由,当然成群结队的来到他们家。他们兴许不认为石勇会见死不救,但他们想把失去亲人的怨恨发泄在黛丽丝的身上。

    当第一块石头落下之后,镇民们的怨恨彻底的爆发出来了,只是小小一块石头,还能出什么事呢?低贱的异族女人,就该受这样的教训,石勇也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更何况法不责众,这么多人,真出了什么事也罚不到自己头上。

    等大家收手的时候,石勇紧紧抱着黛丽丝,两人早已没有了气息,他们的儿子也不知所踪。

    这么多人,官府也没办法,只能责令众人厚葬两人,然后每个人都要赔付石祈十两银子。

    镇民们装模作样的把尸体草草掩埋了,遍寻石祈无果后连罚金都不需要掏出来。风头过去后大家就把这件事情当成了秘密,绝口不提。

    老头说完故事后就走了,小石低着头,小声的说:“我想回家看看。”

    秋夜和小石回到了家,荒废已久的屋子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破损。小石现在屋子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秋夜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挥手将房子打扫了一下,拉着他在床边坐下。秋夜把小石的头按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想哭就哭吧。”

    小石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边哭还边说些没人听得懂的话,这些年他心里的思念、委屈和愧疚,全部爆发了出来。

    小石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别人不一样,小石也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可是他们从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啊,母亲更是处处躲着人们,生怕碍着他们的眼。为什么呢?为什么镇子上的人还是容不下他们!

    小石哭了很久,秋夜也不嫌弃他脏,一直在轻抚他的头发,后来还开始哼唱起歌来。这首歌残存在是屋子里的记忆,应该是小石母亲留下的,这会儿她唱出来,也算是全了一个母亲的心意。

    小石哭到睡着,有哭着醒来,他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秋夜的斗篷,耳边是秋夜的歌声,头下是被自己眼泪浸湿的衣裙,他害羞的爬了起来:“仙女姐姐,谢谢你。”这会儿秋夜在他心里已经不是女妖精了,只有仙女才会这么好。

    秋夜和小石摸黑将他父母的尸骨重新安葬,没有立碑,而是种了一片母亲最喜欢的紫色小花。秋夜还施了法,当年的凶手们都会为自己的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小石无处可去,秋夜就收留他帮忙做点杂事,他们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和事,小石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虽然只是在秋夜面前。

    后来秋夜收到一封信,他们就来到了灵山县,接手了这家灵山客栈。

    在小石的心里,秋夜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她在,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可是这会儿秋夜要离开这么多天,自己真的很慌张,要是没看好店,老板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小石心惊胆战的看了几天的店,终于把秋夜给盼回来了,他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秋夜给小石带回来一根五色绳:“虽然有点晚了,但希望你能喜欢。”

    秋夜没说这根手绳是她亲手编的,她也没说自己这些天的离开是为了去攒齐编绳的材料。看着小石开心的样子,秋夜也觉得很开心。

    小石真的开心坏了,为了防止绳子在干活时被弄脏,他把这个根五色绳小心的编成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贴身放好。每天晚上,他都要摸着绳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