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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属于广东春季的潮湿也打湿闷热了林子予的心,她浮躁又不安。
“林子予,我来见客户啦!你在哪?见个面吗?”太久不见的徐嘉文发来信息,她一点也不觉突兀陌生,他们不曾断过联系。
“最近怎么样?”徐嘉文晃着玻璃杯子的冰块,摇匀他的特浓咖啡液。
“还行。个案我能收到几个一个小时了。其他的你都知道。”林子予依然点一杯冰柠檬茶,习惯性地用力戳着冰糖红茶里的柠檬。
“林楚汉分手了你知道吗?”默契的徐嘉文一下边领悟到林子予所说的“其他”。
林子予顿了顿手中的动作,皱了下眉头,立刻又开始戳起柠檬。她的表情显然很惊讶,但是她尽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她太矛盾,高兴着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走近他,紧张着他的生活是不是因她而错轨。可她太自私的,怎么能完全脱离林楚汉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我也才知道,这不,偷偷来告诉你了。男人之间嘛,总有些太相似的经历……他分手有段时间了,去年过年吧应该……说是女方不愿意一起回家了……”徐嘉文回忆着,喝起了冰咖啡。
“我都不知道……”林子予神色黯然,她一点都不了解林楚汉的生活。
“他怎么会让你知道呢?”徐嘉文忽然定在空气中,面无表情,逆光的他有点不真实。
“其实你想要的是婚姻吗?我总觉得你的个性不至于如此惊慌。既然这些那些感情和关系都不能被家人接受,那就算了吧,不结婚就是。只有结婚才会牵涉到家庭吧……而你其实只是忠于爱和心动,不在乎他的条件、身份,那就一辈子恋爱好了……谁能干涉你呢?那反正每一段关系都不会被别人理解和接受的,还不如考虑永远不存在“别人”的恋爱。那么你的这些关系里,谁最适合恋爱呢?”徐嘉文在光晕里,完全不像说着别人的事情。林子予了解,他也太不如愿——他再优秀都好,女方家庭总是等不及,嫌弃他的不够富贵,望女儿早日嫁个有钱人。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此时此刻只是互相慰藉的陪伴。
临别,她久久地拥抱了徐嘉文:“你要加油。”夕阳里,他们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却比恋人少了很多暧昧,多了些许纯粹。
“林楚汉,小区门口。”当天晚上,她来到了林楚汉的小区,闷热的天忽而下起了雨,却一点都不凉快,像下着开水一样,浇在很也不凉快的地面,也浇在林子予的心里,滚烫的水烧着她。
“下着雨呢!你怎么又跑出来!”手机里传来他焦急的怒音,但林子予暗喜,那是林楚汉熟悉的在乎和紧张。
没过多久,林楚汉边开着车来到小区门口,撑着伞把小区门口旁保安亭里躲雨的林子予接上车。车上,林子予靠着车门面向林楚汉而坐,傻傻地笑着,要把他慌了神的样子装在眼里、心里。
“发什么傻?擦干头发!”林楚汉一边冲林子予发着火,却还把从家里带来的毛巾从后排座取来,一边又亲自给林子予擦起了头发。
“我想你。”林子予闭着眼让林楚汉擦头发,说道。
“你想个屁。”林楚汉停止了给她擦头发的动作,直接把毛巾套在她头上,“送你回家。”
“谈个恋爱吧,一辈子的恋爱。”林子予拉扯下头上的毛巾,捂在脸上,不知道在擦着什么。
林楚汉双手本已搭在方向盘上,又忽而无力地垂下,他望着正前方机械摆动的车窗雨刮,它们没有感情,好像越摆越快,越摆越快。雨越下越大,“嗒嗒嗒”地砸在车顶上、车前窗,他看着这些巨大的雨点,感觉自己被砸得千疮百孔。
“你疯了吗?”他终于说出一句话。
“我没有。”林子予探过身子,脸凑在林楚汉的脸上,鼻尖抵着他的脸颊,呼吸的气息令他有些痒。林子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等待他的回头。
林楚汉回过头,一手捧着林子予的脸,深深地吻了她。他感觉到林子予湿润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她仍会轻轻咬他,他还是吮吸她的唇。
“不可以。回家吧。”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多心疼、多欢喜都好,还是狠下心来,“你以后要过得很好才行。”
“我不需要你来决定什么是对我好!”林子予带着哭腔,太难控制自己音量,她觉得自己有些像电影里那些任性不可理喻的小公主。
“你要!而且我要结婚,我想要家庭!不是和你!绝不和你!”林楚汉依然想到年迈的父母。其实他多喜欢林子予的提议,只是偏偏他竟是这传统小镇家庭里的唯一儿子。而眼前的林子予,他根本不舍得把她放在自己毫无前途的未来中。
林子予似乎被林楚汉的果断吓到,她靠在车门边,愣住了,眼眶里塞不下的泪水像车玻璃凝住的雨滴一样自然迅速地滑落。不一会儿她晃过神来,坐直在副驾驶,拿起膝盖上的毛巾擦起了泪。她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忽然太过于理智冷静,不闹腾也不撒娇,不甜蜜也不天真。她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直直地盯着前方的雨点:“这个样子回不了家,等我缓一会儿。”她的眼睛哭得太过红肿,尽管尽力控制,声音里还是有掩盖不住的哭腔。她只要一想起点什么关于林楚汉的事情,她就想哭,她就哭,只是此时,他就在身旁。“你送我去哪里都好,我要冷静一下,我不能看到你。”她带着哽咽断断续续地说着,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拉扯着。
林楚汉似乎没懂林子予“不能看到你”的意思,开着车便往自己家走。
他像曾经一样牵她的手,走在她的前面,任风来任雨打。他们像新婚的夫妇一样,夜里一起回到共同的家。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林楚汉给坐在床边的林子予脱了鞋,从衣柜里拿出他的衣服裤子放在林子予旁边。他的房间比林子予想象的要整洁舒适,没有任何杂物,或许它们都在那一整面墙壁的收纳柜里。
淋着温暖的热水,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落在地上的水,分不清是淋浴的干净自来水还是汗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双手捂着脸,思绪万千。
“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洗。”林楚汉的声音从水中传来,模糊又清晰,林子予抬起头,捂住脸的手僵在浇落的水中,她才发现自己没有锁好门。她像是受到冒犯一般,表情有些错愕,双手交叉在胸前,遮挡着自己的身躯。而此时林楚汉正若无其事地脱着自己的衣服,缓缓地拉开淋浴室的门,“慌什么?”他似乎发现林子予的慌张,饶有趣味又沉稳地问着。林子予在他面前总是有些羞涩,此般情景,她太久不见。
林楚汉打过洗发水,仔细温柔地给林子予洗着头。她闭着眼,等待泡沫冲干净。而后她转过身,双手搭在林楚汉肩上,踮起脚抬头吻了他。
那一夜,她在林楚汉的臂弯里,感受他的酣息,她差点以为那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