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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拿过来,让我尝尝……”
“唉?”赵红炎断然没想到清梦竟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好。
清梦疑惑地望着他:“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给我盛上一碗尝尝。”
赵红炎方回了神,连忙去手忙脚乱地准备,轻轻地盛上一碗鸡汤,散发着些许香气。
清梦轻轻接过碗来,端到嘴边小抿一口,突然间,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嘴里迸发,在唇齿之间荡漾着。微微的药草味,混着鸡肉独特的味道,直叫人神情舒爽。
他将那块鸡肉倒进嘴里,细细地咀嚼品尝着。这鸡肉肉质地鲜嫩无比,微辣而不腻,鲜汤混着鸡肉下肚,胃是暖的,心更是暖的。
赵红炎光是闻了闻香味就馋的直流口水,一时间胃口大开,但毕竟地位悬殊,他不敢直接索取鸡汤,只能一边咽口水,一面咀嚼手指……
清梦喝过半晌,依旧恋恋不忘的品味着,他看出赵红炎的心思,便假意说道:“这鸡汤虽好喝,但我病体在身,一人难以喝完,倒掉也怪可惜的,要不我们一起喝?”
“有这等好事?”赵红炎愣了一会,多少还是有些拘谨:“大人若喝不了……吸溜~就带去膳房保存……吸溜~”
这口水怎么就是止不住啊!赵红炎如是想着,这样在大人面前实在是太丢人了。
“没关系,快来一起喝吧!”清梦倒是不介意,执意要求赵红炎喝汤。
赵红炎咽了一大口,不装了!他扑通地跪在地上,俯首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说罢,就像饿虎扑食一般扑向那锅鸡汤,连碗都省了,直接举起那锅朝嘴里倾倒,那鸡汤一股脑直钻嗓子眼,他可是半点香味也没尝着。
“慢点喝,急什么?”清梦见赵红炎这近乎疯狂的架势,笑的合不拢嘴,然后又是一通咳嗽。
直到锅内一滴不剩,赵红炎才得意地舔了舔嘴角,放下锅来,拍了拍那滚瓜溜圆的大肚子,满足地“嗝~”了一声。
“大人啊,我赵红炎一辈子也没喝过这么好的汤,多谢大人的恩德!”赵红炎笑嘻嘻地说道。
“要谢的话,就去谢她吧,鸡汤又不是我做的……”清梦艰难地转了下身子,想着他那狼狈的喝汤模样,不禁对他的来历感到了兴趣:“话说,我们在草原认识之前,你都做过些什么啊?”
他攥紧了手,一直笑盈盈的脸上突然紧皱起来,无奈地说道:“大人不要笑话我,我是佃农出身,小时候家中有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五个弟弟,家中只有五亩地,一年的收成要分出一半给地主,要是丰年还勉强能活,一到了荒年,全家都要挨饿……”
“到现在,家中只有一老父亲尚在人世,其余兄弟饿死的饿死,出走的都沓无音讯。从小到大,只有在大人这里当贴身护卫才能吃饱饭。”
清梦继续问道:“你们三人又是怎么遇见的呢?”
赵红炎将他们三人从相遇到冒险,从辣嫂子一直讲到草原,仿佛对那段时光很是怀念。
“陈衰那小子鬼精鬼精,像个猴子一样,没想到还能当谋士,属我和妹子混的最差,本来想当将军来着……”赵红炎说到这里,憨厚地笑了起来。
清梦望着那空锅,对那鸡汤依旧流连忘返:“明天,再叫她为我做一锅吧,蛮香的。”
次日夜
赵红炎手持利剑在寝宫外,比起清梦,他更想喝那锅鸡汤,已经吩咐过要做的更好喝,而大人病体缠身,剩下的就全是他赵红炎的,可真是太聪明啦!——赵红炎如此幻想道。
夜色沉沉,冷风吹袭而过,倦意上身,他打了个哈欠,轻轻倚在墙上,瞑目而立。忽见一女子模样的人走来,连忙抬起头,下意识地跑过去。
“妹子!鸡汤熬好了吗?”赵红炎未待看清便上去询问,直直扯住那人的手不肯撒开:“那锅鸡汤呢?”
那人挠挠头发,莫名其妙的说道:“先生大抵是认错人了吧,济滔怎么会熬鸡汤?”
赵红炎恍然大悟,这分明是军师大人!吓得连忙松开手,退到一旁行礼:“我的妈呀!还以为军师是姚秋妹子呢!深夜不去休息,来大人这干嘛?”
于济滔收起折扇,笑着说道:“在下不过是担心郑公身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反郑同盟来势汹汹,不可置之不理呀!”
于济滔甩开折扇,轻轻地走了进去,只有赵红炎站在一旁傻傻地盯着他,小声嘟囔着:“军师大人如此美貌,竟让我错认为女子,羡慕啊……”
“郑公近来身体可好?”于济滔满面笑容,轻步上前,拱手作揖。
清梦惊讶地望着他:“军师何以至此?我不过是偶染小疾,岂敢劳烦军师到此。”
“郑公说的哪里话,济滔年幼,事大人如事兄长,兄患病,弟安能置之不理?”于济滔笑着回答。
清梦邀其同床而坐,于济滔先是推辞了一阵,后实在难以推脱,只好从其言,轻轻坐在了床沿。
“近日军中可有何大事?”
于济滔不慌不忙地答:“娄宁将军现已混入同盟军内部,据其所言,军队士气高涨,除开成都王李环外,大军皆已融合一处,不可置之不理呀……”
“既如此,军师有何计策?”
“济滔思前想后,同盟军虽士气正旺,然而由南方至北方一路粮草耗费极多,坐拥数十万之众,定然急于求战。而我军断不能敌,若如此,只能另辟蹊径。”于济滔甩开手分析道。
清梦坐起身来,顺着于济滔的话进一步分析:“同盟军乃是受了皇帝的旨意,如若我等轻率一军直捣京兆府,他们便会自乱阵脚,再略施一计,便可破之,军师以为如何?”
于济滔点点头:“正是如此!这可能是我们求存的唯一办法,但说着容易,如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攻下京城,一旦同盟军攻入我腹地,便是回天乏力了。”
“这有何难?”清梦兴奋地坐起身:“镇守潼关者乃代王张文波,这等愚夫不足为虑。出了潼关,我领一军取崤山,军师带一军取函谷关,最后大军告至一处直取京兆府,此事定矣!”
于济滔听了这话,紧皱眉头,疑惑地说道:“听郑公所言如此容易,济滔真担心啊,莫非张文波手下有多少人,京兆府有多少人都已一一探实?”
“这……”清梦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于济滔甩起折扇:“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郑公莫要以此为儿戏,更何况郑公身体未愈,如何忍受得了鞍马颠簸?”
“我没有什么,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只有这一条路,还望军师替我去做准备……”清梦一激动,又是一阵狂烈的咳嗽。
“郑公千万要记住,绝不可轻敌,虽说时间不充裕,可也不能急功近利,那样反而会害了自己,明日济滔立即准备,同时也要放出间谍去刺探消息,若没有八成的把握,是万不能出兵的。”
清梦默默不语,缓缓地躺下身:“军师,请回吧,夜已深了……”
“对了!”于济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态度渐渐温柔,风风韵韵地说到:“前些时日,济滔托人打探京城消息,偶然间得知了公子的消息……”
清梦忽地惊醒,思想很快就活跃起来:“真……真的吗?军师得到了什么消息?”
“济滔也不敢确定,但消息说他在一家店铺当杂工,身边并无人照应。”
“那大概是认错人了,老儒先生不会扔下他不管。”清梦略有些失望地躺下,但心里依旧思绪万千。
“济滔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郑公日夜辛劳,可身边却无女人照应,堂堂的郑国公却连夫人都没有,民间不免有说闲话的……”
清梦蒙上了被子,不耐烦地吼:“这事与军师无关,不必多虑!”
“济滔知道,您心里不过惦记着公子生母,也就是季小姐。可您二人终究没能成婚,公子屈就于私生子的地位,济滔以为不可取。趁现在无几人知晓公子的来历,何不趁早娶一夫人,在令其私下收公子为养子,如此继承您的事业也能名正言顺啊!”于济滔忧心忡忡地踱着步,紧皱着眉头。
清梦甩开被子,大口喘着气:“军师的话不无道理,可眼下正是关键时期,皇帝老儿与反郑同盟做梦都想让我去见阎王,我如何分的出那份闲心?再说,我娶了妻子,叫我的那些兄弟怎么看?”
“郑公的兄弟们比我更上心您的婚事,”于济滔回答道:“无论是穆将军,尼将军,就是任何一个效忠于您的手下都无比担心,可却不敢溢于言表,只好由济滔代言之。”
清梦刚要反驳,于济滔便话锋一转:“郑公是要成大事的人,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便是季小姐知道你如此眷恋不舍,九泉之下如何得以安息?”
清梦无言以对,他没想到兄弟们如此担心他的婚事,本来想为季冬丽守身一辈子的他,却因为军师于济滔的一番话改变了主意,犹如红炉点雪般的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