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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杨知县连忙抬手擦去自己眼睛的湿润,笑着说道:“方才起了阵怪风,让沙子迷了眼,失礼了。”
“呵呵,无妨无妨,杨大人眼睛没事吧?”萧阳摆手问道。
“没事。”杨知县笑了笑,目光望向身后的林紫玲和向问天,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脸上浮现出丝丝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快里面请。”
“杨大人请!”萧阳稍稍让出半步,紧跟着杨知县进入了客房。
两人三人坐定后,杨知县才问道:“萧大人此来可是为了询问孩童丢失一事?”
萧阳呵呵笑道:“不错,昨夜之事杨大人可是大手笔啊,让萧阳自愧不如。”
“大手笔?”杨知县神色微微一怔,转而谦虚道:“萧大人谬赞了,不过是细心一点罢了。”
杨知县的话让萧阳心里暗自一笑,目光望着他说道:“杨大人就不必过谦了,昨夜要不是杨大人当机立断用大火烧死了黄半仙,果断安抚下民心,只怕现在百姓已经暴乱了。”
杨知县闻言面色猛的一变,微微怔了一下,强笑道:“黄半仙装神弄鬼,勾结杏树精愚弄百姓,本官自然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杨大人,您昨夜说的好像是黄半仙是妖吧?”向问天双手抱剑看着他说道。
杨知县额头冒出一丝细汗,连忙说道:“对,就是妖,一着急就给说错了。”
“是吗?”萧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急不慢的说道:“说过的话可以记错,但杨知县竟然连黄半仙被救下来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杨知县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我……萧大人问的急,一时不注意说错了。”
“哦?那杨大人倒是说说昨夜是谁救了黄半仙。”萧阳步步紧逼道。
“当然是萧大人你了。”杨知县硬着头皮说道。
“错了!救人的不是我相公,而是知府沈大人。”林紫玲撇嘴说道。
杨知县额头冷汗直冒,一脸手足无措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萧阳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说道:“姑且你还是忘了,那杨大人可否记得昨夜是如何让数万百姓离开的?”
杨知县抬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些坐立不安。
“也忘了吗?”萧阳继续说道:“好,那杨大人就说说知府大人命令的内容是什么?”
杨知县一脸惶恐,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满眼地无助……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杨知县你同一个人,白天与黑夜的差别如此巨大?一个双眼清澈,一个阴森冰冷,您可否解释一下。”
杨知县面如死灰,颓然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沉默了半晌后,说道:“他是我弟弟,和我是一母双胞的兄弟,从小就不学无术,常常与人斗殴,惹得家中鸡犬不宁,我娘也因此被他气死。后来他也确实浪子回头,找人学了武艺,陪我进京赶考,且一路行侠仗义。后来我在杏花镇做了官,就让他当捕快,兄弟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既然他都浪子回头,并且已经改好了,怎么会借你的名来为恶,残害孩童?”林紫玲问道。
杨知县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也怨我,我从小就怕黑,每到晚上就怕的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为了能在夜里睡着,我不得不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并且让人守着才能够睡着。他为了帮我治病,寻遍了当世名医,最终得到了一张偏方,却需要以大胆的孩童之躯为药引……”
“荒唐。世间药材千万,哪一种不能治病,何以用孩童为祭?!”萧阳忍不住怒斥道,“你弟弟他不懂也就罢了,你身为一方官员,竟然也会如此无知?”
杨知县红着双眼,声音沙哑道:“可是大人,人总是自私的,为了活命什么恶事都敢做。何况当我查出是他后,他早已将药制成,那时天下初定,我……”
“天下初定又如何,那也有国法啊!陛下钦点你为知县,是因为你一心为民,能造福一方黎民。而你呢,包庇自己兄弟,罔顾国法,你算什么父母官?”萧阳盛怒地起身,满脸愤慨道:“是啊,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一时糊涂做出包庇之事,可以理解。但你在明知你弟弟有犯罪前科下,还放任其继续残害孩童,为其做掩护,至国法于不顾……你罪该万死啊,杨知县!”
萧阳非常生气,他自己也是官,深知这种行为会造成多大的危害。身为官员,本身就是执法者,却要利用职务之便,一次次的给予亲属特权,这种行为比罪犯本人还要可恶数倍。
或许你可以说人性本是自私的,杨知县所做的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但是你是个官啊,身为官员你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代表了整个国家,代表了万千人民。别人可以自私,但你不行。若是你做不到,那么就不要做官了,因为一旦你越界,就只能上断头台了。
杨知县心里一阵惭愧,萧阳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却是事实。正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才让弟弟一步步走进了深渊。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若是从一开始就劝说自己弃恶从善,并且以严厉的手段来惩处他,那么今天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只是,这世上又哪来的后悔药,一步走错步步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无声的低下了头,通红的双眼中满含泪水,声音沙哑的说道:“是我害了我弟弟啊……”
“对,是你害了你弟弟,但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你这般悔恨又有什么用。”萧阳深吸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弟弟现在还在外面害人,还将会有更多的孩子遇害,对于这些难道你就不想着尽自己一份力量,最后再保护一次这个曾经你所守护的地方吗?”
杨知县一脸悲伤的摇了摇头,流泪说道:“可如今谁还会在信我啊,没机会了,太晚了,太晚了……”
“还不晚!”林紫玲站了起来,目光望着他坚定的说道:“只要你自己还没有放弃,机会就一直常在。”
向问天也叹了口气,说道:“杨知县,岂不闻,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忍心看着你弟弟,一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杨知县低声喃喃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好,我带你们去找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药,我亲口让他出来。”
说完,杨知县头也不回的出了县衙,萧阳三人紧跟着在他的身后,一路来到了放置那三具孩童尸体的停尸房。萧一笑正带人把守在门口,见到萧阳回来,便急忙迎了上前,正要说话时就被向问天拦住了,并且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萧一笑吓得脖子一缩就老实的站在旁边了。
停尸房内,杨知县颤抖着手推开了门,声音沙哑道:“子通,那药大哥放弃了,你出来吧。”
“子通,大哥求你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出来吧。”
“子通,你说话啊……”
一声声的呼唤从杨知县口中传出,但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停尸房。不管杨知县怎么哀求,杨子通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
萧阳眉头渐渐皱起,他想到了杨知县也许从头到尾都被杨子通欺骗,也许杨子通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哥哥治病,而是为了其他目的。且杨子通很可能就是那个邪教的人,这些小孩都是他为了试药抓来的,而现在药应该还没有完成,所以杨子通绝不会现身。
“相公,杨知县是不是被骗了?”林紫玲低声问道,心里也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他们与天神教的人也碰撞了数次,深知这个邪教的人的狡猾和冷血。
“很有可能。”萧阳沉声说道,“杨知县既然能准确的找到这里,就说明杨子通平常都在这里。”
“会不会是把守太严,让杨子通临时换了地方?”向问天想了想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以杨知县说的,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极其深厚,如今自己大哥被抓,他没有理由不现身。再加上夜里张哥那边敲山震虎,他也没有办法再隐藏下去。但现在他没有出现,就是依靠自己大哥的身份逃走了。”萧阳低声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城外林荣早就带人守着了,有没有人出去一问便知。”
向问天点了点头,这次来杏花镇整个浮生堂分工非常明确,林荣负责外围总揽情报,张威负责传递命令和指挥,其他人协助并且保护萧阳。如今正好轮到林荣那边了……
命令传到了林荣的耳中,很快的一个张纸条就被送到萧阳手中,上面简单明了的写着两个字——没有。
“看来他还没有出城。”林紫玲看着萧阳说道,“也许张大哥那边会有收获,他带人去抄贼窝了。”
话音落下,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威满脸笑意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几人抱了抱拳,道:“幸不辱命,总算是抓到了。”
萧阳闻言忙向着门口看去,就见到灰头土脸的张大张二,以及衙门里的几个衙役被押了进来。
张威解释说道:“就是这几个人,他们也招供了,说是受到杨知县的指使,所以才这么做的。”
萧阳眉头一皱,目光望向这几人,喝道:“都如今这般地步了,还在狡辩!”
“大人,冤枉啊,小人没有说假话,我们都是被杨大人要挟才做下这么多的坏事。但我们只是偷出小孩,杀人的事情都是杨大人和黄半仙干的啊,跟我们没有关系啊。”张二哭着喊着说道。
萧阳脸色一沉,哼道:“真是好胆,还敢狡辩!这杨大人有一孪生弟弟,一直都在衙门里当差,身为杏花镇捕快,你们不知道吗!”
“孪生弟弟?”众多衙役跪在地上均是齐齐一愣,眼中闪过一片茫然,接着同时哭喊道:“冤枉啊……”
“大人,杨大人他胡说,我们当差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什么孪生弟弟啊!”
“我们真没见过,冤枉啊……”
他们这一哭喊,惹得杨知县一阵大怒,喝道:“混账,都到了现在你们还如此维护他?他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大人,我们没有骗人,若有一句假话,小人甘愿被雷劈而死!”张大急声说道。
林紫玲这时也不由得小声说道:“相公,他们好像说的不是假话。”
“我觉得也是。”张威跟着说道。
“可杨知县没有说假话,这些人也没有说假话,前后太矛盾了……”向问天皱眉说道。
萧阳低头一阵沉思,目光看着场上满脸委屈的衙役,又看了看满眼泪痕的杨知县,整个人猛的一怔,难道……
想到这个,萧阳闪电般回头,压低了声音道:“萧一笑,我问你一个事情!”
萧一笑被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点头说道:“大人请说?”
“你在监视杨大人的时候,他哭的时候,可有其他异常的事情发生?”
萧一笑闻言一愣,想了想后说道:“也不知道算不算,当时我看到杨知县是跪在地上的。”
萧阳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伸手拍了拍萧一笑的肩膀,转头目光扫过众人,说道:“都不必争了,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有理,那么本官就请杨大人的弟弟,杨子通出来说吧!”
“在哪?”林紫玲和张威同时问道。
“我弟弟在哪?”杨知县也急声问道。
萧阳嘴角微微勾起,突然伸手抽出张威腰间的刀,狠狠地朝着杨知县的头砍了下去……
“啊……呃!”众人一声惊呼,声音刚发出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场上,杨知县双手合十,紧紧地夹住了下落的刀刃,眼神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猛的用力,刀刃轻轻被折断,坠落在地面上……
“杨子通,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