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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坤泽大笑:“哈哈,看来刑大侠早有妙计,倒不用老夫操心。”
他多年以来一心辅佐戚文王登基,当初的计划是在新旧君主交替过程中,趁机将宁王除去,对沈青黛只道是时局所迫,而后他徐坤泽便是皇帝背后掌权的人,沈青黛就算做了太后也要听他的主意,毕竟拥戴她和戚子轩的那帮臣子,都是徐坤泽帮忙笼络的。可现在戚子轩做了皇帝,宁王却做了摄政王,他的这盘棋,满盘皆落索,如今比从前更受制于宁王,处境更不如先帝在位之时,便心中愤然,处处寻找机会把宁王从摄政王的位置上拉下来,可偏偏抓不住他半点把柄。他知道刑追风被戚宁断了右臂,早晚要找戚宁算这笔账。
“哼,就等着兔子出现在树林了。”刑追风回道。
那张给宁王的纸笺上写着:宁王府中祝英台,五千沉默马文才。千金曾卧树林下,宝藏自有人来采。
戚宁一看,方知竟有人得知萧楚楚女扮男装,并以此要挟,索要银子五千两,埋在戚韵儿被掳走的那棵树下。
戚宁沉思,此人虽然只为钱财,但他既有能耐藏在暗处要挟堂堂摄政王,便不是普通人物,勒索钱财者不义,不义之人无信,有了一次,定敢要挟第二次,堂堂摄政王,岂能受制于人。何不来个令对方意想不到的招数。
如此把心一横,戚宁便觉得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他这一步,对方有何反应。
而楚儿……他心中一紧:为了能光明磊落做回萧楚楚,小羊羔且到虎口中受点惊罢,牧羊人会及时把你羊羔回来。
戚韵儿经历了一翻凶险后回到王府,便不似前几日那般计较萧楚楚的故意欺瞒,倒有劫后重逢,倍加珍惜之感,且既同是女子,相处反而比昔日更方便些。
“昨日一片混乱,你受了惊也精神不好,我就没来得及问你,在一芳阁中,除了受舞夜叉为难,你还有没有受了其他什么欺负?掳走你的恶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戚韵儿眼睛一酸,又想起那夜她在一芳阁无助惊恐至极,萧楚楚忽然出现,泪水像珍珠一般,一颗一颗坠在萧楚楚握着她的手上,她伏在萧楚楚的肩上尽情大哭。
萧楚楚从未对戚韵儿有过这番交心的亲密,此时她才觉得,她在世上有个妹妹,便轻拍着韵儿的肩安慰:“是我不好,让你成了替罪羔羊,吃了这般苦头。”
戚韵儿坐直身子,看着萧楚楚的双眼,摇摇头道:“掳走我的是那恶人,又不是你,而且,你都不顾危险去救我了。塞翁失马,这次经历凶险,虽是吃了苦头,但也一下觉悟了一些道理。从前只觉得教书先生说的‘吃一堑长一智’不过是书上之言,这次独自在外遇险,方领悟圣贤所言皆真理。我出走的最初两天,犹如笼中鸟井底蛙初识海阔天空,沉浸在一个人的逍遥自在中,后面几天落入恶人手中,又辗转流落一芳阁受舞夜叉欺凌,方才知世间凶险。我被舞夜叉捆绑着手脚,在伙房的草堆上过夜的时候,心里想,自出生就有这王府给我遮风挡雨,一离了王府,连外面的半点风雨我都无力抵抗,真不知如果有一日没了这宁王府的庇佑,没有了宁王大小姐这个身份,我会不会也跟舞夜叉和那掳我的恶人一般,为了在人间有瓦遮头,有口饭吃,甘心堕落风尘,宁愿偷坑拐骗。”
戚韵儿说完转脸向萧楚楚看去,发现萧楚楚红着眼地看着自己,问:“怎么了?我都说了不怪你。”
“你真的是戚韵儿吗?是不是被掉包了?我认识的戚韵儿可没你这么懂事!”萧楚楚笑中含泪。
戚韵儿扬起下巴,勾起嘴角,回复往日跋扈的神情:“萧楚楚你可别得意,出走遇险的事情不怪你,但你扮男装欺瞒于我,害我错付了一番多情,好不丢人,这笔账,我可是记着!”
“行,行,行,这个我不推,大小姐,你要怎么算这笔账。”
“留在宁王府,哪儿都别去,不管是我娘亲还是我爹爹让你走,你只管记住我的话,哪儿都不要去,我会说服我爹娘。”
萧楚楚只是回以一笑,没有说话,心里万般感动又万分无奈。
这一夜,萧楚楚彻夜未眠,戚韵儿的话在她脑海里盘亘,她思绪万千:如果这次恶人没把韵儿认作是我,拐走的就是我;如果叔父不能派人及时救我于凶险,我能在这世间安然自处?
睡梦中,她依稀又看到一个美丽慈祥的女子,那个为了遵从自己内心追寻自尊与独立,为了让心爱的男子不左右为难而隐居在郊野洞穴,独立抚养孩儿成人的女子。
一个声音跟她说了些什么,她迷迷糊糊认得那是她自己的声音:芸芸众生,沧海一粟,浮游飘零,来去孑然。
谁又保证这人生长路漫漫,总有人一路伴你?
即将睡去之际,萧楚楚下定了一个决心。
这一日,戚宁从皇宫回来,一踏进无双斋的院子,就看到一个背影消瘦的人跪在了书房门前。
“楚儿你做什么?”
萧楚楚闻声,跪着转了身面相戚宁,确是低头不敢看他:“叔父,楚儿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你起来说。”
“叔父不答应楚儿,楚儿就不起身。”
“有什么事非要跪着说的,你不起来我便不答应。”
萧楚楚一动不动。
这小羊什么时候变得不温顺了!
他怎忍心真的让她跪着,拿她没办法,弯下身,扶起她,两人走进书房。
她倒成了牧羊人,自己变成她的羊了。
“自打叔父从朗悦峰救了楚儿,楚儿多次给叔父和王府上下招来麻烦,王府遭了刺客,韵儿差点当了我的替死鬼,叔父和王妃的和睦也受到损害……成为大家的累赘,楚儿深感愧疚……”
戚宁蹙眉:“谁敢说你是累赘?王妃吗?”话语中一丝愠怒。
萧楚楚连忙摇头摆手:“不不,王妃没有说过,我楚儿自己心中有愧。如若我继续给王府带来麻烦,谁都会有难以忍耐的一天不是吗?”
戚宁的眉锁得更紧了,她竟认为他在忍耐她?竟认为有一天他会对她失去耐心。
“昨天我说你不能长久留在王府,并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缘故。”
“叔父,无论什么原因,楚儿都不应该继续留在宁王府。楚儿不能一直仰仗叔父的照拂,以萧楚的身份躲在这府中。楚儿已经收拾好行囊,明日开始,学会自立。”
砰!
一只汝窑茶杯摔在地上,支离破碎地躺在茶水中如残躯躺于血泊,流动着温润的光竟有点凄凉。
“躲在这府中?你在这宁王府,觉得苟且偷生了?学会自立?你且说离了宁王府,你如何安然活得过七天。韵儿出走,尚有骆翼跟随其后,就这样还被掳了去,你不以此为鉴,反而以此为标榜!”
戚宁只是因为萧楚楚的话气得手颤,想把茶杯放回桌上放偏到了空处,这才摔了茶杯。
萧楚楚确惊得身子颤了颤:虽然知道叔父会生气,可没想到却是这番动怒。既然开了口,我便不能退缩。
“叔父,楚儿不是一时鲁莽就离家出走,楚儿已经做好了计划,可以找一家医馆当学徒,既吃住有着落,还能学着一门医术,日后无论走到哪,不但能救死扶伤,自己若病了伤了,也能自医,更重要的是不枉费娘亲从前教我的一些医理和制药良方,能认识到师傅和同门,互相照应。”
这丫头,不但一本正经做好了计划,这计划若不考虑那些皇权势力的纠缠,竟也算的上是个行得通的法子。
这……这让他的反驳她的理由减弱了分量。
“你就不怕那些恶人再找到你?师傅同门照应你,王府就没有人照应你么!”
“他们忌惮我,不过就是以为我是个皇子,对当今圣上是个潜在的威胁,只要我恢复女儿身的身份,出了宁王府,便无人知道我就是萧楚。即便知道也无妨,皇位只会传给皇子,与我无关,对任何人都不是个除之后快的威胁。”
这话怎么好像也行得通,他戚宁还能说什么呢。
戚宁双眸忽的光彩全无,垂着头。
萧楚楚急于捉摸戚宁的心思,就那样看着他,等着他的动静,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一只手撑着台几,如打了败仗般颓废无力。似乎过了许久,只见他有气无力地扬了扬手。
“好,我准你离开宁王府……”